17、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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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上去，警察厅里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里面很干净，一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大厅，亮的能照出人影，大厅两边的走廊里全是一一相对的办公室，大厅的中央是两个楼梯，左右对称。
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不是警察就是犯人。警察端枪，犯人喂枪，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一群人的进入并没有溅起任何的水花。
警察厅后面的院子里应该就是枪决犯人的地方，因为刚一进门就听见了熟悉的突突声。
我们应该很快也会被带过去了吧。我和爸爸妈妈彼此相看泪眼，唉，原来人生就是如此的短暂。
但没想到的是，站在光可鉴人的大厅里，粗眉毛朝手下微一颔首，然后我们就被带到了——三楼的一间屋子里。
屋子很小，里面只有一个高高的、带栏杆的天窗还有一把椅子，进门之后我们就被反锁了。
门外嘈杂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面面相觑，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突突的准备，现在这是死缓？准备饿死我们？还是？
我们的思维并没能发散多久，很快地，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这次是一个人。
进来的不是警察，而是一个德国军官，年纪不小了头发花白，但向后梳理得非常整齐光滑，从脸上能看得出来他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而且是个非常傲慢的美男子。
“我认识洛基•坎维茨。”用眼角扫了我们一眼，他进屋后径自走到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下巴微抬，开口了。
是姑父！我们得救了？
瞬间我们从地狱到了天堂，一家三口的眼睛全都亮了，但他的下一句话又让我们从天堂掉回了地狱。
“我只带走你们中的两个。”他说话的口气很冷漠，眼神里充满了玩味，望着我们的目光和看小白鼠没两样，“你们自己决定吧。”
我和爸爸妈妈慌神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三个人啊。
“半小时后我再过来。”他说完站起身就走了。
“亲爱的，你把尼撒带走吧。”爸爸微笑地看着我和妈妈，若无其事自信满满的样子，“我有工作许可证，而且我是个医生，能找到工作。我会熬过去，然后去美国找你们的。”
“不不，哈巴奇，你带着尼撒走吧，我留下。”妈妈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流了下来。自从战争开始后，笑容已经很难在妈妈脸上找到了。
“爸爸妈妈，让我留下来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们懂的。”我调皮地朝爸爸妈妈眨眼睛，提醒他们我可是有空间的人啊。
“不，尼撒你太小了，我留下比较好……”
我们一家三口开始激烈的辩论，都试图说服对方自己才是最适合留下的那一个，直到那位德国军官再次走进来。
“决定好了吗？哪两个？”他再次坐在了那张椅子上，好像自己是法庭上高高在上、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审判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能带走我们全部吗？我们一共也就三个人。我们一定会支付更多的钱！我请求您！”爸爸眼中泪光闪动，希望能够打动这位铁石心肠的裁判。
“不不不，这是游戏的规则，不能改变。”他的嘴角翘了起来，好像恶魔的微笑，似乎我们的痛苦就是他快乐的来源。
“要不要我来替你们做出选择呀？”他笑得更开心了，掏出一把手|枪，“这里面只有一发子弹，我可以轮流地给你们每人一枪，看看谁才是那个幸运的家伙。很好的办法，不是吗？”
爸爸看着我和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尊敬的长官，我们想好了，请您带走他们两个吧。”
“不，哈巴奇，不，长官，请您带走他们吧，我才是留下的那个。”……
我们又开始辩论起来，旁边椅子上的裁判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砰！”子弹擦过爸爸的耳朵，穿墙而出。
我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六只眼睛全都转向他——微笑的恶魔。
“安静。”裁判往还在冒烟的枪口上吹了口气，“我可以再说一次，只能有两个，如果你们还不能决定的话，我数到十，我手里的枪会帮助你们做出决定的。”他饶有兴趣的开始数数了。
“1,2,3……”
随着数字一个一个的被报出来，我们全都僵成了一尊尊石像，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只有他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当他数到8的时候，爸爸再次开口了，“我们都留下。我们三个都留下。”
报数声停了，裁判冷冰冰地看了我们一眼，再没说话，收起枪抬腿走了。
离开警察厅时我们没有受到阻拦，沉默了一路，到家后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那张沧桑的桌子前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最后，是妈妈打破了僵局，“该吃饭了，我们吃饭吧。”
饭后，我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爸爸继续教我医学知识，妈妈继续祈祷，我继续做“上帝”。看上去和往常一模一样。是的，看上去。
第二天的时候，饲养员梅耶克先生来了，只是他手下的三头动物虽然都强打起精神却还是有些萎靡不振。
梅耶克先生是专门过来庆祝我们的，庆祝我们去警察厅转了一圈却还能安全无恙的回来，可看我们的表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啊，作为死里逃生的幸运儿难道不该庆幸吗？
不过精明的饲养员并没有在屋子里就将疑问贸然的问出来，而是在我送他下楼时才开始盘问。
“尼撒，”梅耶克先生朝我微笑，“你能告诉我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如果说除了家人之外，我最喜欢最信任的是谁，那绝对就是梅耶克先生。
我是小约克们的“上帝”，他就是我的“上帝”。
我把发生在警察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梅耶克先生，没有丝毫的隐瞒。
梅耶克先生沉默了半响，之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如果说必须要留下一个的话，尼撒，可能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接着他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第一，我未满13岁，不用带大卫之星臂章，易隐蔽躲藏；
第二，而且光看外貌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我是个犹太人。
事实上，这两点理由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我还有空间呢，从理智上来说，我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从情感上，爸爸妈妈是绝对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而自己走掉的。
“梅耶克先生，”我斟酌了一下语言，“可以请您帮我个忙吗？”
接下来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梅耶克先生，我想让他帮忙牵桥搭线让我和那位德国军官再见一面。
我会告诉他，我们已经决定好了，我留下，爸爸妈妈走。
梅耶克先生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尼撒，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梅耶克先生绝对是办事最靠谱的人，没有之一。
两天后的下午，我以出去散心的借口走出家门，在警察厅里，还是在那间房间，我再次见到了那名德国军官。
“说吧，什么事？”很显然他还记得我，不过他今天的神色看上去除了还是那么傲慢之外，好像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勇敢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这样啊，你们终于做出决定了？”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转着手|枪，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是的先生。”我回答道。
“那很好。不过，已经太晚了呢。”他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我请求您，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只能再次地恳求他，上帝啊，请让奇迹出现吧。
他挑了挑眉毛，转着枪，意兴阑珊地看着我，不过很快地他又再次露出了那种令人厌恶和恐惧的恶魔式的微笑。“这样吧，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赢了，就送他们走；但是如果你输了……”
“我愿意的，先生。”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别无选择。
他这次的游戏道具除了一把枪之外，还有一个三面是铁一面是玻璃的比我略高的封闭柜子。
柜子很快被抬了进来，玻璃的一面正对着那把椅子，他是唯一的观众。
他的游戏很简单，一把6发的左|轮|手|枪只填了三颗子弹，他要求我往太阳穴射击三次，如果三次后我还活着，就算我赢了。
至于柜子，一是便于清洁，二是他想玩一次真人版的“薛定谔的猫”，三是更具备观赏性。
“进去吧。祝你好运。”随着我拿着枪钻进去后，他关上了柜门，游戏开始了。
我很紧张，拿枪的手在发抖，我站着不动酝酿了很久。
开枪前，我看了他一眼，看得出来他很欣赏我脸上复杂的表情，因为他笑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闭上眼睛，“砰、砰、砰”。
玻璃上还是那么干净，我，还活着。
失望的表情明晃晃地挂在他的脸上，不过他还是很快走过来打开柜门把我放了出来。
接过手|枪他倒出弹轮中的子弹，还是三颗。我赢了。
走回家的路上，我的腿直打颤、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我的运气真的那么好吗？
答案，是，也不是。
真相是这样的：在拿到手|枪之后，我悄悄把空间分离出三个子弹大小的空间滴，然后将空间滴沿着枪口往里挪直到裹住那三颗子弹。
那名德国军官虽然性格异常恶劣，但他答应的事情办起来还是丝毫不打折扣的。很快地，他通知我三天之后，将送我的爸爸妈妈离开。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