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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非蕊】初尝愁味 情索憔悴 ...

  •   可恶,可恶,可恶。我一扯马缰绳,下不了手打草原,便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一声长哨,草原心领神会地开始疾驰。
      可恶,那个萧令祀算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跟我自己过不去!我噘着嘴,又是一声长哨,草原加速,碧石草原的风刮得愈加猛了,刀子般的不留情,如同与我在作对一般。
      我气极,却不知是为了什么。那个可恶的廉亲王,他凭什么说我的头发像蜘蛛,本姑娘留头发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奇怪,我为什么要跟那个幼稚的家伙生气!我鼓着腮帮子,狠狠甩了甩头,肚子里却还是冒着一股股炽热的火焰。
      “草原,你说那家伙是不是可恶至极,他说我坏话不说,把飘飘气走了,还把我给扔下。虽说我不及飘飘美貌有气质有魅力,但也不至于让人弃之如敝履吧。”我忿忿悠悠地对草原念叨着,就像小时候被爹娘教训不如哥哥似的。唉,我的命,苦啊。“草原,你说什么也不能抛弃我啊。”
      草原抬头嘶叫了几声,似乎在回应我的话。
      我嘴角绽开一朵笑花,摸了摸草原的鬃毛,转念一想,又叹了一口气。“唉,算了,说到头,踏云才是你的心头肉。到时候你也一定会抛下我了。”
      草原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回过头用鼻子安慰的蹭了蹭我的膝。
      我一侧身,滑下马背,浑身好似骨头都被抽去了似的瘫软到草地上,心里头好似揪起来了。(容许某云插嘴:什么运动最揪心?足球!什么运动更揪心?中国足球!!想必我们梨子是看了中国足球了~~)
      草很软,约有半人高,把我结结实实地掩了起来。我蜷成一团,嘴里咿咿唔唔地发出委屈的声音,好像小猫似的轻轻用脸蹭着有些刺痒的草。
      忽而地面有异样的震动,我警觉地伏在地面上。是一群骑兵,铁掌均为军队所用,较之平时用的铁掌更能配合马匹的奔跑,振动的幅度也与平常马蹄铁不同。皇帝哥哥此行带了随驾的御林军,但我已经不知不觉跑远,甚至将要到达契丹与我朝边境,在如此敏感的时期皇帝哥哥是不会到这样的地方。
      那么……这里的军队就只有……
      契丹!!
      我心中一惊,赶忙利用长草的优势掩盖自己,露出一对眼睛,观察着情况。
      马匹奔跑的声音愈加近了,仿佛和着我心跳的声音,愈加快,愈加猛。
      马群领头是一匹纯黑狮子骢,上头的人看不清面容,却隐隐觉得一股王者之风威严之气气势汹汹压面而来。
      再近些,约略看清了。
      那人,有一双碧绿的眼,极幽深,却也极清澈。眉挺而有力,薄唇微抿,专注而带杀气地盯着某一处。我定睛一看,是一只通体莹白的雪狐狸。
      我一时恻隐之心起,打了一个哨,引了雪狐狸来。啊!糟糕!我追悔莫及地捂着嘴,恨不能时光倒流。契丹兵正追逐着雪狐狸呢,引它来不恰如引契丹兵来么?此刻我身为皇帝宠妃若被发现不是小命不保也要被拿去做人质的。
      领头人穿着传统契丹服饰,根据他昂贵的配饰可以看出他身份不低。他身上背着羊脂玉的大弓,目光已经被吸引到这个方向。契丹人长期生活在草原,对草原上的异动一定比汉人更敏感,再者,即使我能一动不动,草原那样醒目的一匹马也一定会被发现。
      那群魁梧的契丹人指着我的方向,说着契丹语,因为家里祖上是北方的,所以我多多少少听懂了。
      “二哥,你瞧,那边有一匹马。”领头人右边的年轻人比我大不了几岁,看样子同样是个身份高贵的人,他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草原,充满野性的眼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看我驯服它。”
      哼。就凭你也想驯服我的草原,下辈子吧。我暗骂。也真是个笨蛋,没看见上面的马鞍吗?他已经有主啦!
      领头人皱了皱眉头,对年轻人的不稳重表示不满意,一双犀利的眸子将目光笔直地射向我:“那只雪狐狸忽然改道,似乎是那个方向传来什么声音。”他手上的鞭子指着我,毫不犹豫地一抽马屁股奔来。
      雪狐狸已经不是众人瞩目的目标,在悄悄逃走的时候冲我发出一个叫声。我一个激灵猛跳起来在草原屁股上拍了一下,草原条件反射地撒蹄子就跑。而我……
      “啊,不对啦!草原回来啊!”我可怜兮兮小声嘟囔,可是爱马太远,听不到主人如泣如诉地呼唤。“啊!”我忽然觉得始终,双脚离开了地面,抬头一看——咦咦咦?这是什么情况,我竟然被人拎小鸡似的拎起来。
      那可恶又没有风度的男人正是那对我的草原有非分之想的年轻人,他正用一种打量怪物的眼神看着我,用十分新奇的语调回头对领头的绿眼男人说道:“二哥,汉人姑娘真的很小啊。”
      “切,臭蛮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空长肌肉不长脑子啊,快放我下来啦!”我不满地在空中挥舞着双拳,用汉语说道。
      那人眼睛里冒出了更加惊讶的光彩,用十分滑稽的汉语说道:“二哥,她听得懂我们的话啊。”他十分好玩地晃了晃我。
      “啊啊啊!!臭蛮子,放手啊!”我尖叫。
      “丹额通,不得无礼,放下她。”碧眼男人用契丹话对年轻人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待我脚踏实地后又对我一抱拳,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冒犯了,小姐。”
      那个名为丹额通的人不服气地又把我拎起来,晃了晃我,一脸坏笑:“我偏要再‘帽子’你一次。”
      “笨蛋!是冒犯啦!”我头晕晕沉沉,张口骂道。
      “丹额通。”碧眼男人面染愠色,把我放了下来,非常抱歉地看着我,又对身边的丹额通说,“道歉,丹额通。”
      丹额通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对我说,“这位姑姑,是下面没有李子,不过你真的很可爱啊。”
      嗯?我一挑眉,他说的爪哇国语言啊,我一句也听不懂。
      碧眼男人眼角露出笑意,向我解释道,“丹额通是说,这位姑娘,是在下失礼。他自小就不认真学习,实在叫人汗颜。”
      “莫璧索哥哥,你怎么拆我的台啊。”丹额通好不哀怨,忽然脸色古怪,低头,捡起一块翠绿色的玉佩,“女……怨……义?日……而……争……利?”
      被称为莫璧索的碧眼男人一脸凝重地抢过玉佩,唇轻轻嚅动,念道:“安,婉,仪?音斋净梨?汉家皇帝的宠妃?”他的脸色忽地有几分苍白,绿宝石般的眸直直看到我心里,翻滚着莫名的波涛。
      倏忽间,我觉得那感觉那么苦涩、绝望、却又充满眷恋的。
      为什么?我们只是初识,我却为他心疼。同情心又泛滥了么?
      “二哥,她是我们的死对头?”丹额通讶异地看着我,眼神里隐隐透出失望。
      “王子殿下,臣以为应该把这名女子带给大汗,交由大汗处置。”莫璧索身后的一名看起来较文弱的男子立刻站出来说道。
      “图勒,你这人真是婆妈。”另一名相较起来长相狰狞的魁梧汉子扯着大嗓门,手里持着一把跟打猎有些不符的大刀乱无章法地挥舞着,“依老子看,这女人应该就地杀了,煞煞那帮没骨气的汉人。”
      我脸煞白,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狠!”
      “巴法鲁,你这话就不对了。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笨蛋,这女人要真这么有价值,当然要让大汗处理,说不定还能换来什么条件呢!”在图勒身边的红脸汉子大大咧咧地回嘴。
      “对啊对啊。”我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什么!”巴法鲁一把拉住红脸吉萨的领口,一双眼睛瞪得好比牛铃,“你这颗脑袋才笨呢,长得像球一样,比个球都没用。汉人皇帝根本就不管自己的女人,他们要江山,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女人放弃江山的。所以,留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用,直接杀了他老子才痛快!”
      “也是也是。”我又点点头,愣了片刻,“咦?不对,他们在讨论怎么处置我啊。啊!——”我终于想起来大喊呼救。
      莫璧索面色一凛,疾步上前欲捂住我的嘴,我一时情急举起马鞭欲抽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伏在我耳畔道:“小野猫,收起你的利爪,如果你还想多活些日子。”
      于是,我……被绑架了。

      “喂喂喂,莫璧索,我警告你哦,你不要想打我的主意。”原来莫璧索和丹额通是契丹二王子和三王子,我晓得他们的身份后只得暗暗叫苦,今天真是该看看黄历了,流年不利啊。
      莫璧索很霸道地打横抱着我,我的一双手却被捆着,只好在空中瞪着一双小脚以示愤怒。他深深地看着我,看到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露出一个笑容,“那不可能,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要的人了。”
      咦?等等,这是什么状况?他在向我示爱么?
      “你不要误会,我说的不是你说的事情。”我不满地皱起眉头,“我是说,你们休想利用我威胁皇上。还有,我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这个蛮子要追我,下辈子吧。”
      莫璧索不回嘴,只是始终那样深深看着,露出高深莫测却又无比温柔的笑脸:“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即使你是汉家皇帝的女人,我也要留下你,我会跟父汗说的。”
      我张嘴欲反驳,看到那张令人安心的脸,却又说不出什么,只有暗暗祈祷各路牛鬼蛇神保佑不要落入契丹的秃头大胖子手里。

      “姑娘,大汗召姑娘前去问话呢。”莫璧索派了一个汉家小婢女照顾我,她却是个羞怯的小姑娘,说话轻声慢气,悄悄扯着我的袖子。
      “知道了。”我整整衣装,步向所有人聚集的大帐。
      坐在上座的是一个很典型的契丹汉子,高大的身材,狂野的长发,粗犷的面容,带着几分凶煞之气,但隐隐能看出与莫璧索一般的英俊,只是感觉不同,年龄也大多了。
      “小姑娘,你就是那个汉人皇帝的宠妃?”契丹大汗豪爽的嗓门震得我头皮发麻,他挥手招来几名侍从,在我面前放了一个精致的小银杯和一壶酒,“我们契丹人向来都是大碗喝烈酒大块吃羊肉,不过,你是个汉人又是个姑娘,本汗便翻出一个汉人送的小杯子给你,再来点清淡的酒,免得你醉倒就什么都招了呀。你们说,是不是啊!”他大大咧咧地冲下座一群大臣大笑,做出假意征求意见的模样。
      “那是那是,汉人喝酒从来都跟娘们似的……”
      “我看啊,连娘们都不如,咱们契丹的女人喝酒要痛快得多……”
      “大汗英明啊,要是吓着这个小孩子似的丫头那就不好啦……”
      “哈哈哈哈……”
      一群粗鲁的臣子嘴里不断说着嘲笑不屑地话语,我心跳猛然加速,虽然不是汉人,但心头的愤懑气怨怒火不断在胸口激荡着。桌上契丹人的大碗和相比之下小许多的银杯映得我难受,哼,给我一个粗糙的破碗,是想贬低我么,你打错算盘了!
      好一个契丹大汗,几句话把汉人骂了个透啊。我一拍桌子,大喝道:“住口!我们汉人喝酒绝对不输你们契丹蛮子,虽然我不胜酒力但是也不用同你们喝酒不在话下,我们汉人用小杯子喝酒那是因为我们不像你们一群蛮子,都是粗鲁野民才没有礼数。”我举起大碗和小杯,“就如同这两个容器,从制作师傅的手艺便瞧出来了。你们契丹人就如同这粗鄙的破陶碗,笨拙粗鲁,毫无品味,马虎粗糙的手法更显出你们蛮子毫无责任心,对工作没有热情;而汉人就好比这美丽精致的银杯,雕镂精细,一看便知工匠的品味高雅,对自己作品的认真更是你们契丹蛮子比不上的。”
      “放肆,你一个汉家皇帝的小小妾室也敢口出狂言,你说你同我们喝酒不在话下,今天就由本王子同你拼一拼如何?”莫璧索凛凛地看着我,口吻虽不及其他人那么气势汹汹,却也不容我拒绝。
      “喝就喝,”我又一拍桌子,拿来桌上那粗糙的陶碗,抢来别桌的酒,倒了满满一碗,往桌上狠狠一放,端起来扬起头喝了下去,大喝一声,“干!”举杯表示饮尽。
      嘿嘿,跟我拼酒,门都没有!虽说我喝过的酒顶多是拿筷子沾了点,但依老爹那么能喝酒的架势……再加上我的策略——倒一碗洒一半,喝的时候再漏一半——绝对没问题。
      莫璧索也斟了一碗酒,一滴不漏从容不迫地喝了下去,冲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看出我的把戏了?不会吧,这策略顶多让人以为是无意的呀。
      “好!二皇子风范不输大汗当年啊。”群臣起哄,拍着马屁,夸得契丹大汗乐得跟朵喇叭花似的。
      “再来!”我又是一碗酒下肚,恶狠狠地盯着前面那笑得云淡风轻的莫璧索。他眼神跳动着,散发着浓浓的挑衅意味,又似乎带着十分满足的意味。
      于是,我们两目光始终交汇着,我还是边洒边喝,他还是从容不迫。四周的人逐渐安静下来,眼珠从我这边转到他那边,又从他那边转回我这边。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手机械地重复着斟酒喝酒再斟酒再喝酒的动作,而莫璧索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碗碗喝着,脸颊微微泛红,嘴角还是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又喝下一碗,扶着桌边,轻轻喘着气。他忽然不喝了,转向契丹大汗:“父汗,儿臣服了,儿臣与音斋姑娘酒量似乎不分上下,都已有醉意,请准许儿臣先带音斋姑娘离开。”
      呃?这是什么情况,我头晕晕的,但还是瞪大了双眼看向他。
      听不清大汗说了什么,只觉得周围又嘈杂起来,而他已经过来把我扶出去了。

      出了大营。
      我跌跌撞撞地拉着莫璧索的胳膊支撑自己的重量,但还是没有倒下。
      “莫……莫璧索……我们出……出大营……了么……”舌头比以前大了两倍。
      他扶住我的肩膀,用着令人安心的口吻告诉我:“没事了,出来了。”
      我仿佛失去了唯一的支柱,顿时腿一软,倒下了。被他接住,忍不住嘤嘤哭泣。
      “呜呜……我做到了……我没有……呜呜……给皇帝哥哥丢脸……没给……呜呜……国家丢脸……呜呜……哇哇……”
      他一下又一下拍抚着我的背,将我搂在怀里,很轻很轻的说:“对,你是最棒的,我的梨儿是最棒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非蕊】初尝愁味 情索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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