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飘飖】杨柳风换 蛾眉暗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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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的冬狩，我倒是不大感兴趣，我本就不擅骑马，现在的微薄马术还是七八岁时八哥哥把我连蒙带骗赚上马学会的。
所有的人都四散狩猎了去了，素日那静修仪娇滴滴的样子，马上功夫毫不逊色。和妃一如往日一样，坐在行宫远远的看着，皇帝今日并不狩猎，只发出悬赏，猎得猎物最多者，得夜明珠一颗，御用黄披风一件。我本也不欲去，但见皇帝在行宫中，便牵着马进了草原，全当散步。
高及腰的长草，让我分不清方向，恰逢不远处有人声，我便牵了马，走了过去。不想——却是八哥哥与非蕊。
“八哥哥，蕊蕊。”我唤一声。
“飘飘，你来啦。”蕊蕊高兴的抱抱我。
“是。”我一笑，又转向八哥哥。“八哥哥，你也在这呀。”我轻轻地说，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慢慢蔓延开来。
“咦？飘飘你认识这个可恶的蜈蚣大叔啊。”非蕊貌似天真的问我。
我皱眉，嘴里却笑说，“你们……怎么在一起？我倒不晓得八哥哥是个蜈蚣大叔呢。八哥哥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哼，论辈分他还是我的小弟弟呢。”非蕊孩子气地噘起唇。
“蕊蕊，怎么也要叫声八哥哥。”我说道。
听着八哥哥和蕊蕊的调侃，我觉得心情愈发阴郁。转身，牵了马便走，我不知自己怎么了。
“飘飖！飘飘！”八哥哥的声音从身后远远的传来。“飘飖，你怎么了？”八哥哥骑着马追上来，立在面前，挡住去路。
“我—很—好。别跟着我”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确定他听得真切后，我用力一拽缰绳，马儿却不甚听话。我狠狠的瞪了马儿一眼，背对着他，几乎将缰绳背到了背上，用尽全身力气，狠命一拽。马儿愤怒的一样蹄子，嘶声大叫。我惊呼一声，刹那间转过身，一双马蹄向我踩来……
“八哥哥救我！”我不由自主地喊出来。
“飘飖！”八哥哥愣了一下，飞身扑过来。
“你不要命了！”我屏住呼吸，看着八哥哥一直手握住马儿将要踏下的一只蹄子，一只手揽着我的肩。八哥哥咬咬牙，向右滚去。
我心中一阵惊呼，已脱离了马儿的魔爪，背上冷汗湿透了衣衫。
“飘飖，你没事吧。”八哥哥扶起我。，关切地问。
“你不要命了么！”我毫不优雅的冲他喊，甩开他紧箍着我肩的手。
“飘飖唤我，我还顾得了自己的命么？”八哥哥淡淡一笑。我皱皱眉，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半晌，我牵起缰绳，向草原边缘走去。
“喂！”八哥哥追上来。“还敢牵它，非得命丧蹄下么？”
“这好像不碍廉亲王的事。”我淡淡地说。不知自己的一腔无明从何而来。
“飘飖，你生我气了？”八哥哥试探地问。
“不敢。”我不理会，继续向前走。
“飘飖！”
“啊！”一声尖叫，远远的，却几乎盖过了八哥哥的叫声。
“……”八哥哥愣了愣。
“蕊……蕊。”我愣了一下。
“又是……安……婉仪？”八哥哥愣了好几下。
八哥哥愣毕，上马循声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牵马向相反方向走去。
“飘飖。”八哥哥忽然折回来。
“怎么？”
“不要牵马了，危险。”八哥哥一笑，用力拉我坐在马背上。
“快些，上一次蕊蕊就是九死一生，我可不想她有什么意外。”我低低的催促他。
“你方才看她的眼神还……跳下马！”八哥哥调侃着，却忽然低声惊呼。
“什么？”我迷惑的看他一眼，已被他拉下马，在草丛中滚了若干圈。
“没受伤么？”八哥哥皱眉问道。
“没有。这是干什么？”我皱皱眉回应他，欲要站起来。
“趴下，别动！”八哥哥严厉的低呼。
“究竟……”我愠道，却忽然知道了原因。前左右三面均有零零散散的四五个契丹骑兵样子的人，骑着上好的马驹，背上背着硕大的弓箭，让人心惊。曾有书上记载，契丹的弓箭，最远的可达百五十步，且精准无比，比弩小巧却威力极大，但非膐力超群者绝拉不动。这三面十五个余骑兵，大约都是肆无忌惮的普通契丹骑兵，私自出关偷猎，背上背的也都是百步以下的箭。不过……有一人夸下一匹纯黑狮子骢，背上一只镶羊脂玉的大弓，至少可愈百三十步。那人容貌不俗，处处流露着一股贵气，绝非等闲之辈，不是将军就是王子。我皱皱眉。
“那是安婉仪么？”八哥哥低声问。
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正是蕊蕊，被几个契丹兵缠着，蕊蕊脸涨得通红，满面怒容。
“不错，快去救她！”我忘情惊呼，又立刻捂上自己的嘴。
“怎么去救？你不要命了么？”八哥哥皱眉。
我愣一下，只得赞同。我们躲藏的位置距他们任何一个只五十步左右，八哥哥若骑马冲出去，就算救得了她，势必重伤。契丹人虽极少读书，却深谙兵法，射人先射马，八哥哥可以躲，马儿却不能。退一万步，他们绝对可以在八哥哥到达蕊蕊前挟持她。再退一万步，八哥哥起身，那些兵卒们必向他方才藏身的地方射箭，我的确没命了。就冲最后一条，八哥哥决不会冒险救蕊蕊。
“啊！”我低声惊呼。蕊蕊愤怒的扬起马鞭，朝一个牵着她马儿缰绳的契丹兵打去，而那个身份不同的人方才还在百步外，刹那间竟抓住她的马鞭，一把把她拉下马来。
“嗖——”我照着十年前八哥哥教我的手法掷出一块石头，技巧虽在，但腕力终久不济，石子划过一道弧线，轻飘飘的落在那人脚边不远处的草丛里。我可以肯定，他已察觉了。叹一声，只得将身子俯得低些，隐在长草中。
“掷石子有用么？”八哥哥无奈的摇头。“只是小时的手法你倒还记得。”
“快去救她，快，难道你怕死么？”我扫他一眼，咬牙叫道，无助的看着那个人把蕊蕊拉上马背，奔驰而去。
“飘飖。”八哥哥叹一声，“我真的很怕你出事。”
我叹一声，蕊蕊。“那我们，快些去搬救兵。”
“什么！”皇帝愤怒的一拍玉案。“安婉仪被契丹人掳走了？你们看见了却不救！”
“时机不允，臣弟也没有办法，只怕又失了舒娘娘，皇兄更加愤怒。”八哥哥沉着的回答。
“舒娘娘。”皇帝冷笑。“你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呀。”
我咬咬牙，什么也没说。
“皇兄，如何能这样说飘……舒娘娘。”八哥哥不怕死的顶撞他。
“哼。朕限你三日之内，救回安婉仪，否则……”皇帝冷冷的瞥他一眼。“军法处置，罪同——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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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霁看着御桌上的契丹战书，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指节发白，却没有丝毫感觉。
他萧令霁堂堂天朝之君，契丹小小蛮夷，何足挂齿！只消数月，便可彻底消灭，谁知他竟不自量力，屡犯边境，如今！宠妃被蛮夷堂而皇之的掠走——
“天朝及朕颜面何存！”萧令霁大吼。“来人，拟战表，明日出战，集结全部驻军，令四方总督，各率兵十万，即日起日夜兼程赶往碧石草原。今朕与蛮夷决一死战，不胜不归！”
“是，奴才领旨。”晋公公从未见沉稳的少年皇帝如此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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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擂，旌旗飘。这一仗，皇帝下了大把赌注，但胜的机率只有一半。何况，蕊蕊在契丹手里，皇帝投鼠忌器，势必处处受制。蕊蕊与挽荇不同，皇帝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挽荇，却决不会牺牲蕊蕊。
“城上守将，报上名来！”阵前，一员契丹小将挥着一把长刀，冲城楼上高喊。
“我来迎战！”城门“吱呀”一声大开，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将军舞一把长戟，催马冲了出去。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好对敌！”那契丹小将喊道。
“哼。”胡子将军冷笑，冲上去朝契丹小将猛的一刺，正中要害，却被契丹人握住戟尖，动弹不得。
“哈哈！”契丹人大笑两声，“吃我一刀！”
那千钧重的大刀距胡子将军的肩头之一寸距离，胡子将军忽然从马肚子下又抽出一支画戟。
“噗——”画戟穿透契丹人厚重的盔甲，从背后穿出。胡子将军大笑，用力一拔戟，沾满鲜血的画戟回到了他的手上，契丹人一阵喷血，跌下马背。胡子将军喝道：“小娃娃，需要记得，黄公明送你上西天！”
“三王子！三王子！”阵前的契丹兵卒刹那间拥上来，抬走了已然气绝的契丹小将。原来是契丹的三王子。这下，仇怨又深一层，不决一胜负绝不罢休了。
“八哥哥！你干什么！”两军交战，行宫的卫兵骤减，我便换来一身盔甲，遮住头脸，混上城楼观战。我一直站在八哥哥身后，如果被发现他定会帮我离开的。现下契丹兵大乱，忙着抢救三王爷，八哥哥却要乘乱由绳索滑下城楼去。
“飘飖！”八哥哥惊讶不已，随即沉下脸：“这地方是你来得的么！这样危险，受伤怎么办！”
“不妨。”我连连冲他摆手，示意他小声些。“那你呢？你要从这里跳下去？寻死么？”
“我方才在契丹阵中隐约见到音娘娘，欲趁契丹阵乱，救她回来。”八哥哥握握拳说道。“现下被你耽搁，已救不成了。”
我向城下看看，契丹军果然训练有素，片刻即恢复秩序。哼，不问青红皂白就怪我。“你想得到区阵中劫回蕊蕊，契丹人就想不到么？他们若是找个人假扮成蕊蕊，引人去救，不是恰好落入圈套么？”八哥哥一怔，我接着说道：“就算你趁乱滑下城楼，冲进阵中，你就穿着这一身我方军服么？不出是十步必被乱箭射死！”八哥哥被我说的语塞，皱皱眉。
“八哥哥。”我轻轻唤一声。“我的八哥哥素日最熟兵法韬略，今日是怎么了？太担心蕊蕊了么？”
“飘……飖……”八哥哥缓缓吐出两个字。
“快看！”我忽然打断他。指指城楼下。
“音娘娘。”八哥哥惊讶。
“你只识得蕊蕊么？”我不满的皱眉。“挟持着她的男人……”
“不错！是那日在草原上掠走她的人！”八哥哥一字一顿的说。
城下的那人叫关道：“吾乃契丹二王子，这是你们到我们这里作客的皇妃，那黄公明杀我三弟，此仇不报，枉活于世，若即刻傅了黄奸贼送上，俯首称臣，还有和谈余地，若不自量力，休怪本王子不客气！”
“口气不小，骄兵必败。”我冷笑。八哥哥正举着弓箭，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方位，射中契丹汗王而不伤同一马上，被他当作挡箭牌放在前面的蕊蕊。
“不可能的。”我按下他的弓。“他早就作好准备，如果露出破绽让你射着，蕊蕊也没用了。”
“不，绝不可能，只是我忽然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八哥哥紧紧闭一下眼睛，痛苦的说。
“你怎么如此着急？”我问。
“因为音娘娘被掳走，都是我的错。”八哥哥自责的说。
“唉——”我叹一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
“快快说来，自此我便不和你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头了。”八哥哥释然一笑，调侃道。
“两箭齐发或许可以。”
“两箭齐发？射谁？”八哥哥不解。
我抬起手，向城下指指。
“音娘娘！？”八哥哥惊讶，片刻。“你的意思是——”八哥哥倒吸一口冷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飘飖】杨柳风换 蛾眉暗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