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sherry134

3、第 3 章

　　章三

　　早上冰室用第一天买的面包、食材做了三明治。量有些多，正好给紫原留了一份。快出门时紫原还在睡，冰室在客厅堆零食的桌子上贴了便签条，提醒他冰箱里放着早餐。

　　还在下雪，冰室拿起提前放在玄关角落的伞，紫原的伞也在旁边，透明的大伞，比自己的长出好一截。啊，冰室折身走回客厅，在刚刚的便签条上补一句，出门记得带钥匙。

　　体育馆离家步行十五分钟，里面有饮食供应，冰室整个白天的日程就此和室友错开，直到入学进球队以后才知道阳泉对这个特招过来的“奇迹世代”百般照顾，得知他提前一个月搬过来，便邀请他直接去学校见习校队的假期训练。紫原自然是迟到早退，随时下场吃零食，但每天基本的训练量都有保证。

　　尽管有冰室的便签，紫原还是忘记过钥匙。冰室那天晚上加练了一会儿，上楼发现紫原靠墙坐着，膝盖蜷到胸前团着，身边印有便利店LOGO的大袋子里尽是吃完的零食包装。公寓走廊是半封闭的，紫原鼻子冻得发红，不断往嘴里塞薯片，看他走近了，抬起头叫他，“室ちん。”尾音拖得格外长。

　　冰室赶紧掏钥匙让他进门，又泡了热热的果茶给他。紫原双手捂着马克杯坐在沙发上，很满足的样子，“室ちん，电邮地址。”

　　冰室拿手机和他交换。之后又翻出个浅色的碟子放在玄关鞋柜上，钥匙进门就放里面，出门也能看见。

　　“紫原君不要感冒了才好。不过以防万一，我把感冒药放在这里，一次两粒，每天三次。紫原君要觉得不舒服了可以吃。”

　　紫原喝完了果茶，用冰室递给他的叉子戳着杯底的果粒，点点头。

　　“我去把水放好。等下紫原君可以多泡一下。”冰室边说边往浴室走。紫原视线跟着他往后，顺势把头搁在沙发靠背上。

　　手机响了，紫原接起来。

　　“敦，怎么样，进门了吗？”是妈妈。刚刚打电话过来发现自己忘带钥匙，显然很不放心。

　　“嗯，室ちん回来了。”紫原伸手去拿桌上的薯片，“做了果茶给我，也交换了电邮。”

　　“哦，那就好。”紫原妈妈长舒了一口气，“敦，你以后要注意哦，不可以太麻烦前辈的。还有你那个称呼！冰室同学可是有好好叫你的哦。”

　　“唔，好烦。那就让他叫我敦好了。”紫原咬着薯片，“不跟你说了，室ちん去帮我放水了，等下要泡澡。”

　　放下电话，紫原妈妈继续织围巾。敦这孩子，怎么听来还挺高兴的样子。算了，以后能及时联系上他室友就好。

　　隔天冰室去便利店补充冰箱库存，走过零食架时犹豫了一下，停下来拿了好几样见紫原吃过的零食。回到家，冰室把新买的东西归置到紫原的零食箱里。

　　晚上，两人一起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紫原悉悉索索翻着零食箱，“欸，变多了。”

　　冰室看着他，“嗯，前天紫原君在门外等了很久，额外消耗掉很多零食了吧。”

　　紫原抓出一包薯片，坐回沙发，“室ちん，叫那么长的称呼，不觉得烦吗？”

　　冰室愣了一下。紫原撕开袋子，递到他面前，“给你吃。”

　　冰室伸手拿了一片，还是没明白紫原想表达什么。

　　紫原收回手，自顾自的吃起来，“叫敦就好了。”

　　冰室转过头看他，紫原很认真的盯着电视。冰室笑起来，“嗯，敦。”

　　紫原嚼着零食的动作停下来，含糊的回应，“唔。”

　　那天晚上，冰室在自己房间用电脑仔细查了查奇迹世代中锋的资料。三分线内均是防御范围，回转的同时双手灌篮……超常的身高、体格、臂长以及神经反射。

　　冰室关上网页，翻出训练计划。身体恢复差不多，强度要再调高一些，体能训练也是。基础动作的练习量基本可以翻倍。离入学还有二十天，要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进入球队，正式的和室友认识。

　　——以队友的身份。

　　几天以后，冰室接到了紫原的第一个电话。“敦？”他下意识的想对方是不是又忘带钥匙了。

　　“唔，室ちん，”对面传来他已经开始熟悉的拆零食包装的声音，“家在哪里？”

　　“啊？”饶是冰室，一时也语结了。

　　紫原一口咬断刚刚拆开的美味棒，“嗯，去了便利店，买了零食出来，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冰室失笑，他也不知道呀。一边开始收拾，一边问：“哪里的便利店？附近有比较大的招牌或者路标吗？”

　　“唔，我看一下。”

　　冰室想象着高大的室友吃着零食，到处张望的样子。

　　挂断电话，冰室按照紫原描述的地方一路找过去。其实就是公寓到学校路边的便利店。冰室远远的就看见紫原站在店门口，紫色的发顶都快触到屋檐了。

　　“室ちん，好慢。”紫原也看见了他，小幅度的挥挥手，“刚买的零食都快吃完了。”

　　冰室快步走过去，“那我再给敦买一些，一起带回家吧。”

　　紫原低头看了看体积缩小了不少的袋子，点点头，正要转身往店里走，下一秒却突然停下来，“欸，室ちん背着篮球。”

　　“嗯，”冰室顺畅的接下来，径自走进去，“日本不是都有社团活动吗？开学了准备去篮球部。这段时间都有自己练一下。”来之前他就又想到，不过觉得这个时机不错，可以当一个伏笔。今天的练习量也够了，东西也就收拾着一起带了过来。

　　“欸，”紫原跟着他走进去，“训练好烦。不能吃零食。”

　　冰室在零食架前站定，并不看他，“敦这么高，也在打篮球吗？”

　　“嗯。”紫原两手并用抓起零食袋子递给他。

　　“那以后也会在社团里遇到的。”冰室抱着他递过来的零食，适时出声阻止室友继续往自己怀里堆小山，“敦，今天先这样吧。够你在路上吃了，家里还有。”

　　“唔，”紫原手里还抓着一包薯条，对着包装看了一会儿，把它丢回架子上，“这个口味刚刚吃过了。”

　　走去结账的时候，冰室回头看了看明显空出一截的货架，和已经守在附近准备补货的店员。也许因为紫原，这家店近期的销量都有明显上升呢。冰室边想边把怀里的零食放上收银台，掏出钱包。

　　晚餐两个人都点了食堂的猪排饭。冰室推测对于三餐饭量和自己差不多的紫原，维持更加高大体格的热量来源应该就是不断被消耗的零食了。

　　进食是内置的过程。咀嚼、吞咽、消化、吸收都在个人体内完成，同外界隔开。因此一直处于进食状态的紫原，某种意义上也持续传达出让我一个人待着的气场。

　　冰室看着把配菜的胡萝卜用筷子推到一边的紫原。篮球是团队运动，街头篮球因为人员、地盘的流动性更是，他一直善于和各式各样的人交往，有时甚至需要刻意的避免交集才能单独磨炼技能，以至于一个人时间都处于强化训练状态，没有感受孤独的富余。

　　可是，紫原呢？

　　“敦之前的球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大家没有想过高中了也在一起打球吗？”

　　紫原挑完胡萝卜，和着酱汁挖了一大勺米饭送进嘴，“唔，”单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吞下去，“没有。反而是都想着不要再在一起了吧。”紫原夹起一块切好的猪排，继续吃。

　　答案不算完全出乎意料。天才总是无法和一般人相处，又相互排斥。直觉追问下去会让对方情绪恶化，但冰室还是想试试看紫原的反应。

　　“之后穿着不同的队服在比赛里遇见，会手下留情还是一分高低呢？”

　　“欸，”紫原皱起眉头，停下吃饭的动作，“打球当然是要赢才有意义。室ちん都是什么无聊的问题，好烦。”

　　直接的抱怨是这样子的呀。

　　冰室沉默了一会儿，卡在紫原抬头看他的时候笑起来，“嗯，就是要真正的较量，输赢才有意义。”

　　对上他的笑容，紫原心里像放了一口快烧干水的锅，焦躁快要冒烟。他连着塞了两块猪排进嘴里，像贪食的仓鼠一样，脸颊都鼓了出来。

　　“敦，”冰室帮他倒了半杯水，“慢点吃饭，不要呛到了。”

　　紫原看着他，隔着餐桌坐在自己对面，离得很近，隔得又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