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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电波传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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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差了。”过了风平浪静的几天,廖与东一早的这句话无疑击起了巨浪。
柯正臣正在吃油条,他愣愣地抬头,对上廖与东淡漠的目光。
自从那件事后,廖与东就没对自己和颜悦色过。
也不怪他,毕竟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爱人刚刚去世,自己就说出那种混账话来,的确挺不厚道的。廖与东的冷漠,他悉数收下,毫无怨言。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廖与东难得温和地说。
“好,你也是。”柯正臣低下头喝豆浆,不敢让他看到自己偷偷笑弯了的嘴角。
廖与东要去A市出差,虽然并不远,但至少也有五个小时的车程。廖与东是代表董事会出席一个经济会谈,顺便交流产品上市问题。
柯正臣为他准备了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分别用几个一次性袋子细细地封好,整齐地码在桌上。
廖与东装作没看到。
一直到他离开,那些东西仍旧放在桌上没有移动的痕迹。
柯正臣怅然若失了一会儿,就把它们拆开,归回原位。
廖与东是个ga/y,对于同道中人有一定的直觉。他甚至胡思乱想,这个哥哥是不是喜欢着自己?可惜了,他不爱他,现在不爱,将来也不会爱。即便这个人和柯正衍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也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把爱人的哥哥当□□人来爱。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廖与东习惯了去照顾柯正衍的起居,他虽然疲于庖厨,不代表会在饮食上苛刻。柯正衍和他在一起后生活品质完全上升了几个层面。
所以他根本没办法习惯生活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对他呵护有加,比自己对柯正衍的照顾更加细致,他觉得别扭。
到了A市,廖与东和同事去了当地洽谈公司安排的宾馆,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让他疲惫不堪,他几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柯正臣则一直在公司上班,其实不若廖与东想的那样闲,他在公司担任的是金牌作家的御用编辑,繁忙程度可想而知,他为了廖与东几乎天天都会迟到早退,偏偏性格温润又是要职,金牌作家本人都没有什么愤懑,旁人更是不好说什么。
除此之外,柯正臣还是一家gay吧的调酒师,跟七年前一样。这个兼职工作他只有闲暇时才会去,按照天数结算工资。
廖与东不知道,柯正臣没了他才算是轻松,生活才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
廖与东一觉醒来,手机屏幕就是亮的,光亮照着脸庞,他竟没有任何不适。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几条信息提示。
“到了吧?”
“我给你准备的洗漱用品你没带?那里的东西应该卫生吧?”
“到了回个电话。”
“打电话给我吧?”
真是比老妈子还烦人。
可这种感觉并不坏。以前柯正衍从来都是汲取他的温暖,他没有得到过柯正衍琐碎的关心,也从未在意过。
廖与东睡醒了心情大好,愉悦地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有人接。
廖与东也不在意,手机揣进口袋,出了房门和同事一起去吃晚餐。
晚上休息前,柯正臣回拨了电话。
廖与东跟他唠嗑,听着电话那头的细语温声,让他想起了失意时的柯正衍,也是这样低低的富有磁性地说话,而平时则是趾高气扬的样儿。
“这么晚了,早点睡吧。”廖与东笑了,侧脸映出柔和的光晕,“记得睡前自己冲一杯奶粉,罐子就在柜子上层,不准不加三七——”
柯正衍喝牛奶时都会被廖与东“监视”着加入一勺子三七粉,说是对头脑好,补品。
“我不喜欢喝牛奶,更不喜欢三七粉的味道。”
那人这么说着。
廖与东惊觉,电话那头不是柯正衍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调整好自己的尴尬,刚想开口,柯正臣就接口道:“我睡了,晚安。”
电话挂断了。
廖与东有着说不出来的气闷。
之后的每天都是依旧,廖与东在柯正臣的短信问候中起来,柯正臣给他发的关心短信每天都有好几条,廖与东从来没回过。
三天后,廖与东他们和对方公司终于洽谈完毕,最后以不菲的开价得到了项目的经营权。
“廖先生真是优秀的经济行情分析师。”对方代表人这么说。
“谢谢。”廖与东毫不谦逊地扬起头,对方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乐,笑意更深。
代表人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海归,外国经济市场以及管理技术都比中国稍强一些。被这样一个业内专家赞许,说不高兴是假的。
庆功宴后,一回宾馆廖与东就打了个电话给柯正臣分享自己的喜悦。
柯正臣听着他的声音,都可以想象出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他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廖与东很兴奋,这次估计会升职了。
有个人愿意听他叽里咕噜地说话,他由衷的开心。
柯正衍反正是从来不管他的工作的。毕竟柯正衍连个正规工作都没有,别指望他能听懂工作上面的事,那实在有些困难。
偶尔廖与东也会奇怪,怎么这双胞胎的性格天差地别。
柯正臣猜廖与东大概是喝高了,说话大着舌头,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还意犹未尽。柯正臣就放下手中的鼠标,专心致志地听他谈天论地,廖与东竟一直讲到了自己刚入职场那会儿是如何由底层做起,奋斗了好些年才清清白白地当上了董事,他是一点后台都没有的,完全靠自己打拼。
从伊始时的被上司碾压,被当做跑腿小弟使唤,到后来的即使成了高管也不忘初心依旧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这一路走来,无疑是艰辛的。
柯正臣知道廖与东的身世,父母因故去世,他从小长在姑姑家里,姑姑照顾他的起居,却给不了视如己出的爱。姑姑两年前病故后,便和父亲那边寡淡的亲朋断了来往,如今孑然一身。
中间七年的空白,都是柯正衍填补的。
白云苍狗间,原来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说到后来,廖与东开始神志不清了,起初是低低的啜泣,后来演变成了小兽般的哀鸣,柯正臣听到他的呜咽,声音不响却如雷贯耳。
“阿衍,我好想你……回来好不好……”
他始终忘不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