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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现在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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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正衍的确不是个品行端正的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童年时期不过是掏掏鸟蛋,掀掀人家女孩子的裙子,初中后就开始混迹于各种声色场所,和一群社会青年一起,高中……喔,他没考上高中。
而柯正臣就是相反的。
尽管如此,父母还是非常溺爱小儿子的。两口子老来得子,自然心疼得紧,而柯正衍自出生起就身体不好免疫能力低,小病不断。偏偏他还就爱闹腾,两口子宠着他,呵护他,就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结果还是防不胜防。
柯正衍死的时候正在开车,突然就头晕目眩的,鼻血就这么淌下来止不住,脸色变成青灰色的,极度缺氧似的,接着就撞上了赛车场外围的栏杆上,人车俱毁。
那天正好是廖与东和他在一起的七周年纪念日,柯正臣的红色跑车里放了一大束埋在玫瑰里的……避孕套和ky,权当是礼物,他想开着车一路飙到终点,威风一把,再和廖与东去预定好的马尔代夫海边沙滩小屋做个昏天黑地精尽人亡,机票是当晚八点半。
然而他们没等到。
柯正衍的父母过来认领尸体的时候,没认出烧得不成形尸体,倒是认出了事出现场从敞篷车后座飞出去的避孕套玫瑰,他们差点把廖与东打死。
护在手里当宝的儿子,伏在他人身下淫-荡地乞首摆尾,卑贱可耻,这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尽管儿子出柜那时起就已经被逐出了家门。
柯正臣的思绪转了又转,他张着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毕竟廖与东要的人不是他,他说什么都是隔靴搔痒。
“我在的……”柯正臣缓缓地说,廖与东酒后的疯言疯语犹在耳边,“我也很想你。”
廖与东在那头哭着:“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柯正臣郑重地承诺,仿佛他就是柯正衍一样。
房间里的素白气息像是有了生命,飘来清冷的气息,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知贵贱。
柯正衍打架喝酒赌博赛车,他就是一个混日子的小痞子,他玩世不恭,他甚至不会表达自己的爱。可一旦他爱上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他藏着掖着的秘密,他会一直带到土里。
即便柯正衍如此不堪,如此破败,可当他一身褴褛满身创伤地坐在地上,扬起带血的脸颊,带着狡黠的笑容,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说“刚刚有几个小混混刮你的车,我已经把他们赶跑了”时,廖与东就已经沦陷,并且万劫不复。
七年前的25岁,他已经不年轻,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
他遇到的柯正衍,正好给了他新鲜血液,让他重新活起来,一瞬间明白自己不过是想要个只属于他的家。
……
宿醉又叨扰了一整晚的后果就是起床时脑袋疼得要裂开,太阳穴抽抽地疼。
廖与东在车上睡到到家。风尘仆仆地归来,柯正臣不在家,他差点忘了人家也是有工作的。
廖与东坐在沙发上,不想动。
他虽然醉了,可他对昨晚说的话却记忆深刻,只是当时刹不住嘴,什么话茬都往外冒。
柯正臣的话他一句都没忘。
廖与东永远不可能忘记柯正衍,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像那样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可他总不能身边没有个人。
廖与东开始思考起余生他要怎么过。
若说宁缺毋滥,可对方是柯正臣,爱人的哥哥,也算是有着爱人的影子的,至少说明他不是饥不择食的。他这么安慰自己。
别瞎想了。廖与东揉揉眉心,越睡越困,他步子都不想挪,仰面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间想着,幸亏当时柯正衍这个懒人坚持买大沙发,不然自己都睡不下。
喔,说起沙发,他们每一次欢爱过后都没有人去检查沙发的缝隙里有没有留下精-液呢……
乱想了一会儿,睡着了。
柯正臣下班时顺道买了一个圆咕溜啾的紫甘蓝,他记得他第一次烧这个时,廖与东筷子就一直没停过。
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廖与东穿着白色的衬衫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酣,领带跟咸菜干似的套在脖子上,黑色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脚上还穿着棉鞋,长腿微微曲起占满沙发的空间。
空调开得暖暖的。
柯正臣突然就觉得幸福。就是突然觉得的。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菜放下,跪在沙发旁帮他把领带解开,轻柔的,似是在描摹瓷器,如此细致。
再为他把棉鞋脱掉。
廖与东早就醒了,只是在享受这样的过程。他听到柯正臣淡淡的鼻息,空调那几不可闻的声响都能把他的存在感掩去。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存在。
最后,柯正臣盖了一张毛毯在他身上。廖与东霍地坐了起来,看到柯正臣吓了一跳的表情,心情愉悦。
“吵到你了?”柯正臣状似歉疚地说。
廖与东看着他柔顺的模样,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眼角……”柯正臣的眼角处有一道划痕,已经结痂了,淡褐色。不仅如此,他的脸似乎有一边都是微肿的。
柯正臣向后退去。“没什么,摔了一跤。”他不想多说。
廖与东也不想多问,但他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起身去洗漱。
柯正臣没有发现异样,转身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