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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更进一步 ...

  •   素玉从山外采购回来,刚把水果蔬菜在桌子上放好,一抬头便看到门外有人进来。

      饶是见多识广,看到眼前的场景,她也是惊得樱口半张。

      只见公子怀抱着巽芳,一手托着她的身子,另一手按在轮椅的转轮上。长发从发冠中松散开来,垂落在肩上,看起来似乎有些湿润。往日清冷的脸庞透着浓浓的疲惫,白皙的皮肤上沁满了汗珠。更令人吃惊的是,往日纤尘不染的衣衫,此刻竟有许多褶皱,衣袖处沾染了尘土。

      那模样,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她不由轻呼了一声。

      “公子,您怎么了?”

      口中说着,人已经迅速移步过去,触到他放在车轮上的左手,只见那手指因费力推动而张紧,原本纤瘦的手背更是青筋凸现,骨节分明。

      她不由一阵心疼,口中轻声嗔怪道:“公子您要出门怎么不叫易山,这么劳累自己如何使得---”

      欧阳明日喘了一口气,似乎此刻才意识到已经到家了,左手的力道终于放松,一下子觉得虚脱,无力地垂落下来。

      素玉连忙伸手接住,不让他的手碰到车轮。小心地托着那只早已浸透了汗水的手放在轮椅扶把上,又从怀里掏出丝帕替他细致地擦拭汗水和尘埃。

      欧阳明日早已筋疲力尽,任由她悉心服侍着自己,竟忘了让她把怀里的人先安置好。

      “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把姑娘也搭进来了?”
      当她换了一块帕子拂去他脸上的汗水时,发现巽芳身上也是满身尘土,比欧阳明日还要狼狈许多,不由十分疑惑。

      如果是在天山之外,她定然会认为他们是遇险了,可是在这里面,她自认为天下还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兴风作浪。何况凭欧阳明日的武功和巽芳的法术,恐怕要动他们也是很难。

      欧阳明日听她提巽芳,才想到此刻两人是怎样的光景,如玉的脸庞泛起极微的粉色。

      “先别管我了,把她送到房里去。”
      他故作镇定地吩咐道。素玉是何等眼力,自然没有放过他每一丝的表情变化,仔细看看两人这模样,顿时产生了些许联想,兴起使坏道:“公子,你们两个不会是去桃林---了吧?”

      欧阳明日不由蹙眉,脸色一时僵硬。

      这话说得实在太高明,故意省略的字造成了无尽歧义,然而又不能说她说错了。

      这素玉---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别多话,快抱她去房内。”
      他右手一直托着巽芳的身子,此刻也有些承受不住了。白了素玉一眼,命令的语气里有些恼意。

      素玉适可而止,点点头,伸手去接巽芳。手探到两人之间,抱起巽芳,欧阳明日胸前的衣衫露了出来,素玉这才看到那一摊干涸的血迹。

      她大吃一惊,一时无法判断是谁的血,只瞪大眼睛看着欧阳明日,颤声问道:“你们---你们受伤了?!”

      欧阳明日心中愧疚,只垂下头,轻声道:“是她受伤了---你先送她去房内---我随后就来。”

      素玉点了点头,默默地抱起巽芳往前走。走到房门口,她回头看了欧阳明日一眼,眼神复杂。

      他偏过头去,心里叹息了一声。

      。。。。。。
      待欧阳明日调息完毕,恢复了元气,准备进屋替巽芳治伤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此间易山备药,茜雪煎制,素玉布置好一切治疗所需用品,各自忙活得没有停闲。

      这一次的救治,不光是治疗巽芳被阵法所攻击后留下的内伤,还要化解她身上的奇毒。整个医治的过程分了三个阶段,耗时一天一夜,把四个人都累得浑身散架了一般。

      边疆老人恰好出门不知做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治疗工作已经结束。他倒是乐得清闲,只随口夸了一句大家辛苦了,便径自到厨房翻找美味去了。真真把几个人气得不行。

      “爷,快服用聚元清妙丹!”
      高易山看到欧阳明日长舒一口气,双掌对扣,气沉丹田,忙端着开水和丹药走过去。

      素玉正在收拾针灸器具,听到易山的话便猛然抬头,见他要把丹药递给欧阳明日,连忙奔过去,一把拦住他,眉毛一拧,口中责怪道:“公子这番救人消耗的元气,是这丹药可以补得回来的吗?亏你和他最亲近,怎的疏忽成这样。”

      易山被她斥得一愣一愣的,满脸的茫然之色:“爷不是一直用这个的吗?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啊---”

      茜雪本来在一旁准备热毛巾,听到他们的对话便抬起头来,对易山笑了笑,“玉姐说的是前几日边疆前辈炼好的回春丹。”

      易山一拍脑门,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刚要拔腿去取,又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看向素玉道:“可是,前辈并没有说那个丹药可以拿来---万一他有别的用处---”

      素玉不禁白了他一眼,这个人真是榆木脑袋,憨傻得够可以。

      “公子是他的徒弟,这世上他最疼的就是公子了,你觉得他炼丹还能为了别人吗?”

      话是不经意地说出口,说完才发现,或许这就是边疆老人无故失踪的缘由?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场风波,便提前炼制好了功效极强的珍贵丹药。

      想到此处,她嘴角不由扬起淡淡的笑容,心中生起些许敬佩和感动。前辈为了公子,也真是煞费苦心啊。

      那边易山得到点拨,立刻就去取了回春丹过来,欧阳明日服下之后,运功将丹药化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元气也逐渐充盈起来。

      从茜雪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和手,他慢慢往椅背上靠了靠,微闭上眼睛,神情却变得罕见的温和起来,口中轻道:“素玉近来倒是尽心了许多。”

      茜雪正将毛巾在热水里洗着,听到他的话音朗润许多,便不由抬头,见他眉眼含笑,不似平日里的淡漠疏离,不禁放松了心情,接口笑道:“是啊,玉姐刚才就想得特别周到,我就没那么灵慧。”

      素玉刚好收拾完,听了这话,便放下纳金针的盒子,抬头朝茜雪笑了一下,慢慢走到欧阳明日身旁,手搭上了轮椅的靠背。

      话是对茜雪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欧阳明日,意味深长地道:“公子马上就要丢下我们走了,我怎能不尽心呢。”

      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伤感,并不像是开玩笑。

      茜雪不由吃惊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忽闪的杏眸望着素玉,满脸疑惑地道:“玉姐,你说什么呢?公子怎么会要离开我们呢。”

      易山这时候也是诧异万分,但他一向不怀疑素玉说的每句话,只是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墨色的浓眉微微皱起,有些担忧地看着欧阳明日道:“爷,您是要下山吗?”

      欧阳明日闻言睁开了眼睛,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笑,眼里泛起欣赏之色,“易山明白得很快啊。”

      话音一落,茜雪登时变了神色,一个失手,刚拧干的毛巾直接掉进了铜盆,“咚”的一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前襟。

      她却没有心思再管,转身急急地跑到轮椅旁边,蹲下身来抬头望着欧阳明日,漂亮的眼睛里竟带了点恐慌,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公子,你---你真的要走啊?为什么突然要下山啊---是我们哪里服侍得不好吗?”

      心里一急,顾不得说的话是否合理,只把心里的意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欧阳明日见她满脸着急的样子,说话都不连贯起来,不禁微笑着柔声安慰:“当然不是了,你们做得很好---这么多年,也真是辛苦你们了---”

      本来是为了安慰她,说到最后自己竟有些动情,想到往日朝夕相处的画面,心中涌起了些许不舍,竟是不能再平静地说下去了。

      “那是为了什么?”
      茜雪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两手不由搭上了轮椅的扶手,讨好地看着他道,“公子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一定舍不得离开我们的,对不对?”

      欧阳明日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笑容,有些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确实不舍,但还是要走的。”

      茜雪的笑容顿时僵住,呆呆地看着他,只觉那柔和的目光深处尽是坚定。她做了四年的服侍,这样的眼神并不少见,她知道,但凡他所决定的事情,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
      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涩,强压下情绪的波动,直直地盯着他,几乎有些破了音,“这里不好吗?没有一个值得你留下来的理由吗?”

      素玉见她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好处理,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圆场,只能像劝说小孩子一般,用一种教育的口吻道:“公子在那里有他的家人,他本就不属于天山,更不会一辈子呆在这里---你为了他好,总也希望他能和家人团聚的吧---”

      素玉本觉得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不料触动了茜雪的情绪,她哑着嗓子冲素玉几乎有些竭斯底里,“为了他好才不要让他去!江湖那么险恶,四方城里都是勾心斗角---”

      欧阳明日听得心头一震,正有些感触,忽然袖口一紧,低头看时茜雪的两只手已经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茜雪,你冷静些--“
      他未见过这样的情形,此时也有点乱了。

      她眼里的水雾终于弥漫开来,声音控制不住的哽咽,“你不要走--他们对你--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去---”

      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眼圈和鼻尖都红红的,眼神里盈满了哀伤。

      欧阳明日不禁伸出另一只手用袖子替她拭泪,却径直被她握住了手腕。

      “你留在这里---前辈会你很好--我们也会对你很好--和亲人是一样的---你别走---”
      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明知道没有希望仍然固执地望着他苦苦挽留。

      四方城离天山的距离,实在太遥远,他这一走,多半是不会再回来。她在他身边这些年,早已暗藏情愫,虽然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是能默默守着他一辈子也是很好了,如今却---

      欧阳明日猜得出她对自己的意思,只是他对这个十六岁的玲珑少女,只有一种妹妹般的感觉。

      与其拖泥带水,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狠了狠心,硬生生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脸去不再看她,只是淡淡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动身。我和易山走了以后,你们两个要照顾好师父。“

      两句话干脆利落,声音也不响,却在茜雪耳内,如同晴天霹雳。

      她本来还怀揣着最后一点希冀,或许他会答应自己陪着他下山照顾他,只是没敢问出来,此刻他这样说,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而且还是那样决绝地明天就要走---

      看着他淡漠的侧颜,深藏心底的那一句喜欢终于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公子,你好生绝情啊。

      松开他的手,喉间溢出一声难忍的哽咽,她深深看他一眼,随即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起身向门外跑去,留下一串重重的足音。

      易山呆呆地看着她摔门而去,半晌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素玉 ,一脸征询的神色,一手指向门外道:”她---她不会有事吧---“

      素玉一挑蛾眉,对这个比她年长一岁却总是反应慢几拍的人,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她,出了事怎么办?!“

      ”哦---“
      易山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欧阳明日示了一下意,便转身向门外追去。

      素玉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口,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对着欧阳明日。
      ”公子也真是,明知道她对你---你就不能委婉一些么。“

      语声里带着淡淡的抱怨。

      欧阳明日苦笑了一下,”早晚是要告诉她的,难不成等到明天要走了再说?岂不是更让她着疯?“

      着疯?
      素玉撇了撇嘴,你就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对你如此痴情的少女?

      ”公子果然是个好绝情的人呢。“
      她调笑般地看着他,反正都要走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谊,索性放开胆子畅所欲言吧。

      ”下山之后,这副好皮囊加上这铁石心肠,可该揉碎多少春心呀。“

      娇媚中含着微妙的讽刺,但全无恶意,只是熟人之间的玩笑。

      欧阳明日听得出来,只轻哼了一声,想到以后再也听不到素玉这般调侃,也不会有人如她一般细致沉稳,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了,心里也泛起一股酸涩。

      便一反常态,十分配合地回答:”多谢素玉,你谬赞了,我会尽量收敛。“

      素玉微微吃惊,想不到他会这样说。见他浅浅含笑,眼神之中却藏着一点黯然,便明白,这不过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调侃了。

      自她十六岁到天山,整整九个年头,是看着欧阳明日从总角长成弱冠的,内心深处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如今他要离开了,她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失落。

      ”京洛多风尘,不似天山,公子不要总是锋芒毕露,木强则折。“
      沉默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虽然知道以欧阳明日的个性,说了他也是我行我素,但她还是忍不住嘱托。
      欧阳明日听出这话语中诚恳关怀之意,心中一阵感动,面上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答道:”多谢你提醒,我明白的。”

      素玉轻轻“嗯”了一声,看了看床上还未醒来的人,又道:“易山虽然可靠,但心思太粗,许多时候不能懂你---公子下山之后,心境须得开阔一些,莫要思虑太深---”

      欧阳明日心头一颤,想不到自己外表的冷傲没能瞒得过她的眼睛,这些年来,她竟是把自己内心的重情看得透彻。

      只听她语重心长地续道:“若实在有难解的苦闷,可与巽芳姑娘聊叙一二,她寻到人之前多少会和你们共处些时日的---姑娘蕙质兰心,比那直肠子通透许多,你好歹能宽慰些---”

      他不禁转过头来看她,只见那一双湖水般的眼眸里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不知为何此刻竟想唤她一声姐。

      压下心底的暖流和感动,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云淡风轻地笑道:“素玉今日说的话,怎么像我师父说的一样,是他老人家嘱咐你代传的么?”

      “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只此一次,公子听不听就随你了。”

      素玉藏在心底的话,都已经说完。她担心的总共不过两件事,一是怕他孤高率性,为人所忌,二是怕他心思太重,情深不寿。既然全都点到,她也算功德圆满,日后的事情,就不是她能预料的了。

      “谢谢你。”
      他突然正色道:“金玉良言,明日谨记在心。”

      素玉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自称,明日。

      这也就是默认了主仆之外,那一份手足般的情意吧。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满意地笑了笑,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托盘里,走出了房间。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欧阳明日静静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半晌,才慢慢转过脸来。

      “我竟不知巽芳也有这样的嗜好。”
      他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绕着天机金线,脸上换了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神情,探究的目光带了点微讽看向床上的人,“假寐了这许久,你还不累,倒真是好定力啊。”

      巽芳闻言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他揶揄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你看出来了啊,我还以为我演得不错呢。多谢你没有拆穿我。”

      说完略微伸展了一下臂膀,就要坐起身来,无奈躺了一天一夜,方才又假装昏睡未醒,浑身酸疼得紧。

      欧阳明日见她蹙眉,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中暗藏关切,“慢些起来,小心头晕。先按摩一下颈肩和手臂,好些疼。”

      巽芳听话地点了点头,一边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有些委屈地道:“早知道我就不自作自受了,偏生在你们谈话中间醒过来,想出声又不愿错过一场好戏---”

      “哦?你竟觉得是戏?”
      他停下了手中玩弄金线的动作,嘴角轻轻一扬,“看起来你比我要无情的多,刚才素玉的那句话应该转赠给你才是。”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她抬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真诚,“我只觉得,能有这样一个女孩单纯地仰慕公子,令人十分欣慰---我不忍破坏这样一份美好,虽然知道你无意于她---”

      欧阳明日轻叹了一口气,“万事怎能尽如人意,总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巽芳听他说这话,心里百味杂陈。他似是在说茜雪,却又仿佛在说他自己,还有点像---形容此时的她。虽然以他的骄傲和固执,这后面两种意思自然不是他会想到的,可是巽芳旁观者清。

      罢了罢了,以后的时日还有很多,她还是能够慢慢地把他的心扭转回来,不要错付在那一场无望的爱情里。

      “不说这些伤感的事了,多谢你替我治伤。”
      她含笑望着他,“你应该已经很累了,既然明天就要动身,现在还是好好去休息吧。倒是我白白在这里躺了许久,该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了。”

      欧阳明日点点头,看着她穿上外衣,准备下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
      她有些奇怪,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问道。

      ”有一件事,我想我还是告诉姑娘吧。“
      他犹豫了一下,仍是硬着头皮道:”你身上所中奇毒之性烈超出了我的想象---所以毒性并未完全祛除,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只不过我不能为你完成---“

      巽芳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是什么?“

      ”那一步需要---“
      他不由低下头去,勉力用平静的声音叙述道,”需要中毒者将衣衫尽数除去,施救者以内力灌注其周身大穴,令余毒融于汗液之中悉数排出---此过程中病人燥热无比,若身体不能完□□露则气息不畅或有危险,且影响毒性拔除---“

      巽芳愣了半晌,渐渐明白过来。需要除尽衣衫---那么他和边疆老人,显然都不能替自己医治,而素玉虽同为女子,内力却不够浑厚,也是无可奈何。那么他的意思就是---

      虽然隐隐猜到了,仍然不动声色地道:”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左右还是能活下去的。“

      欧阳明日闻言抬头,玉面上还含着极淡的粉色,神情却是十分庄重:”姑娘不必灰心,待你找到了夫君,我会将点穴之法教与他,到时他便能替你拔除病根。此间只要你按时用药,这毒暂时不会让你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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