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芳华如梦》染柳烟浓怨梅笛

30、和解

　　城郊树林。
　　“女神龙！”
　　身后传来大声的呼唤，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上官燕回过头来，司马长风就站在她身后一丈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显然已经追踪她许久。
　　她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却仍是冷冷地道："看起来你的伤已经好了，这么快就要与我决一死战吗？“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慢慢地走近她。
　　”你要做什么？别过来。“
　　她睁大眼睛望着他步步逼近，神情竟有一丝慌乱，往日那么顺利的拔剑动作，此刻完全做不出来，右手似有千斤的沉重。

　　终于，他在她面前三步之处停下。
　　”你为何要救我？“
　　”我没有。“她立刻否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冰冷，”救你的是赛华佗，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救一个要杀我的人。“
　　”不，我知道是你。“他浓眉皱起，眼里不知是喜是悲，”高易山告诉我，你不惜一切代价地救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不想你被冤枉。“她看向别处，”我相信日镜的事情不是你害的我，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未免不值。“
　　”就是这样吗？“他的目光暗了暗，”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别的。“她有些烦躁地道，”你不是要替父报仇吗，要决战就快一点，少废话。“
　　”上官燕---“
　　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你这样，让我有点无法相信你是我的敌人。“

　　我本来就不是你的敌人。

　　她冷笑了一下，”真相从来不是用耳朵听来的，你要为父报仇杀了我，那我也要为父报仇。“
　　说完抽出了凤血剑。
　　”你这是何意？你要为父报仇？“
　　”没错，家父惨死于变乱之中，家仇尚未报，你却侮辱家父杀害令尊，所谓死者为大，此乃奇耻大辱，断不可忍！“

　　话音刚落，凤血剑凌然出鞘，破空而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剑气凝成吟啸的凤凰，长长的悲鸣浸透愤懑与无奈。
　　司马长风没想到她如此，忙拔刀相迎，刀气灌注成旋舞的蛟龙。

　　上官燕的每一击都光明正大，毫不犹豫，不遗余力。她所发挥出的能量，与那日初见之时不可同日而语。看来那天，她根本没有用尽全力，她或许---根本没有与自己相斗的意思。
　　可是今日---如果她的父亲真的做了不齿之事，她怎会如此问心无愧，招式间尽可看出她心内的愤慨，每一击都是绝杀。

　　司马长风招架得满头大汗，终于在五十个回合后，两人罢手，各自被刀剑之气震退了五六步。

　　”司马长风！“
　　她擦了一下额头，也不再称他的名号，”你如果执意那样认为，我们可以继续！“

　　”你---“
　　他望着她眉宇之间一片坦坦荡荡，浩然正气，微怒而透着自信的眼眸折射出璀璨的华光，沁着些微汗珠的面颊隐隐泛红，与平日的冷艳比起来，美得更加动人心魄。

　　他的心一阵颤栗，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沉默了半晌，他低头，轻声道。

　　一边是从小收养他，教他武功的义父，告诉他这个女子是他的仇人，她父亲上官云杀害了司马逸。
　　一边是这个让他控制不了自己去欣赏倾慕的女子，她看起来那么光明磊落，骨子里透着剑侠之风，正义凛然，飒爽英姿，既冷艳又明媚---真如她的称号一般。

　　他实在不敢相信她会是他的敌人。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她缓和了语气，”你若愿意，我带你去找一个人，她会告诉你真相。“
　　”谁？“
　　”玉竹夫人。“
　　她想起欧阳明日曾经的指点。
　　”她是谁？她怎么会--“
　　”你去了就知道。她住在水月庵，离这里半个时辰的脚程，看你愿不愿意了。“
　　她将剑收回鞘中，淡淡地看着他。心中却浮起一阵欣然。
　　或许从此，误会可以解开，她的一番情意不再被辜负---

　　然而两人来到水月庵，只看见大门紧锁。翻上院墙向内窥视，除了一个打扫的女仆，没有别人。看起来玉竹夫人已经离开多日。
　　女仆见到凌空飞入的两个侠客吓了一跳。
　　”阁下莫慌，我是女神龙上官燕，这位是鬼见愁司马长风。我想问玉竹夫人去了何处，她不是常年清修在此吗？“
　　女仆见她似与玉竹夫人相识，神色又并无不善，便答道：”夫人前不久搬回了皇宫。“

　　上官燕心中疑窦纵生。
　　她知道玉竹夫人为了替欧阳飞鹰赎罪，隐居在此，清修了十五年。怎么会突然原谅城主，愿意回去呢。
　　难道是找到了少主---

　　”搬回皇宫？“
　　司马长风疑惑地看向上官燕，”她是谁，怎么会住在皇宫？“
　　”她就是城主夫人。“
　　她向女仆作揖道谢后，纵身跃出院外。

　　”怎么样，要不要去皇宫？“
　　司马长风此刻心中也思绪纷乱，难道当年的事情和欧阳飞鹰有什么关系。他虽然起兵反叛杀了皇甫忠自立为王，但是司马逸确实被发现死在上官云府上。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
　　”去就去，听说近日赛华佗入宫当了国师，我正想见他一面，顺便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你说什么？“
　　她大吃一惊。

　　赛华佗，欧阳明日，这个孤傲卓绝的男子怎么会---愿意屈身辅佐那样一个不义之人？！
　　以他的才华和傲气，若要入世，必不甘人下。
　　可是他也绝非慕名之人。
　　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虽恨欧阳飞鹰，却也不打算杀他复仇。当年父亲上官云曾告诫她不要复仇，只要找到少主，匡扶社稷，前辈恩怨就莫纠缠了。她便想眼不见为净。可惜现在似乎不得不去见他。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司马长风并不知道上官燕和欧阳明日的关系，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有才能，自然会被聘去。“
　　”嗯。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情。“
　　她兀自向前走，掩饰着内心的波动，”那我们就去皇宫一探究竟，不过---“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司马长风想到欧阳飞鹰若是知道了他们便是当年结义兄弟的后代，必然心生芥蒂，他们应该先保护好自己。
　　”那我们化名而入，反正他没见过我们。“

　　傍晚时分，两个人影落在四方城外。
　　上官燕一身白衣如雪，上绣兰花暗纹，头插玉兰簪，腰系佩剑。粉黛暗施，比素颜之时更为精致妩媚，望上去像一个练武世家的贵族女子。
　　司马长风一身湖蓝长袍，宝刀藏于身后行囊之中看不出轮廓，一头卷发迎风飘荡，眼神深邃之中透出凌厉，看起来像一个武庄园的少主人。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已然是一对佳偶天成的模样。此刻各自心底暗流涌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如燕姑娘。“
　　他有些别扭地叫着她的化名。为了掩盖身份，他们只能装作欧阳明日以前在江湖上结识的好友，游历四方，经由此地，故拜访旧友。
　　”你是想我叫你凌公子吗？“
　　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们要扮演的角色，彼此都是十分熟悉的人，叫我燕儿就好。“

　　司马长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凌漠风。
　　风，是隐含真实的名，凌，是他亲弟弟司马凌风的名，而漠，或许潜意识里，他永远记得与上官燕初见，在大漠孤烟中的惊鸿一瞥，从此深深印刻在脑海。所谓不打不相识。

　　”漠风，你在想什么？“
　　她嫣然一笑，真真是千娇百媚。
　　换了身份，似乎全然忘却了自己应该是那个冷若冰霜，刀光剑影里行走的侠女，而是练武出身的贵族女子，爽飒之余，透出更多的是女儿家的娇美怜人。

　　他不由看得痴了。没想到她能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人说见过女神龙笑容的人，都已经死在凤血剑之下---
　　江湖的杀伐血腥之中他已经对人麻木，于他而言眼前的人没有男女，他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敌人。
　　可是这个瞬间，他看到了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无论如何她仍是一个女子，也会有小女人的时候，她这个模样让人想搂住她好好疼爱---

　　巽芳正推着欧阳明日在御花园散步，凌空飞落的两个人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上官姑娘，司马兄？”
　　欧阳明日不由睁大眼睛，这两位换了装束之后，看起来清贵无比，已经全然没了江湖人的半点气息，尤其是女神龙，简直是画中走出的闺中女子，明艳动人。
　　而且---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虽然司马长风的眼里有一些尴尬和慌乱。
　　“两位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巽芳看着他们那模样一时没有适应，自然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隐隐猜出他们潜入皇宫的目的，但仍然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赛华佗，寻芳姑娘，抱歉了，此次前来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
　　女神龙微微欠身，欧阳明日一下子明白了。
　　“我知道，是为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司马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上官姑娘救了你，你却仍然不相信，你想恩将仇报吗？”
　　鬼见愁未料他这一问，有些语塞，“我---江湖人恩归恩怨归怨---”
　　女神龙眉心一蹙，巽芳忙道：“两位切勿动气，此事一时半会无法说清，日后自然明白。”

　　“两位潜入皇宫多有不妥，若这样贸然被城主撞见，难免生出事端。”
　　欧阳明日想到上官燕和父亲之间的矛盾，心中有些担忧。虽然她曾说过不打算复仇，可是真正见到仇人未必克制得了自己，而父亲若是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也未必会放过她---
　　“我明白，所以我们才更名易服而来。”
　　女神龙上前一步，躬身作揖，“如燕能在此地重逢欧阳公子，真是幸会了，欧阳公子如今功成名就，不仅得了赛华佗的称号，还入宫做了国师，如燕未能及时祝贺，深感惭愧。”
　　“---”
　　欧阳明日听到前半句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她连名字都换得带了一股闺阁气，那神情语气，还真像是多年前的故交一般，几乎连自己都产生了错觉。
　　可是听到后半句，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那话语大有深意，看起来有些事情，不得不提前发生了。

　　“燕姑娘客气了，明日能与你们重逢，高兴还来不及。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巽芳笑着看向鬼见愁，他裹在这身打扮里确乎有些违和感。
　　鬼见愁本就沉默寡言，此刻更是话都说不连贯，明明相识的人却要自我介绍，换了名字都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在下凌漠风。”

　　欧阳明日眼中浮现欣赏之色，想不到数日不见鬼见愁大有长进，原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现在竟能给自己起这么一个颇有意境的化名。

　　“往日就觉得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现在看起来越看越配了。”
　　他含笑打趣。如燕知道他一语双关，这样设定他们的关系，既是为他们在宫里行动提供方便，也是在暗示着刀剑之情。她乐得就这样将错就错。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过去短短半月，欧阳明日对她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看起来他和寻芳之间---也是非比寻常。

　　女神龙和赛华佗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推着他，安静地走在月色朦胧的御花园内。栀子花的香味淡淡，曾经不知如何相处的两人，此刻这般自然，真的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彼此都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漪春阁住得可还习惯呢？”
　　欧阳明日望着无边春色，俊秀的脸庞笑意不明。他刻意安排他们住在一个阁楼，怎能没有一丝狡黠在其中。

　　“谢谢你，住得很舒服，只是倚楼之时，漪春风光再好，又怎能比得上绮罗殿的花枝春满，天心月圆呢。”

　　她唇角含笑，也打趣他起来，眼中又隐含些许羡慕。这个朋友终于良缘圆满，自己和司马长风之间，不知何时能够。

　　欧阳明日听她这样说，心中浮起一阵甜意。她是个聪慧灵透的女子，没有多久就明白了他之前和现在对她的意思，所以并没有经过什么尴尬。

　　话题慢慢向正题转过去。

　　欧阳飞鹰初见他们两人，听说是明日的朋友，非常热情，没有什么犹豫就招待他们在宫里暂住。

　　只是欧阳明日也看得真切，她见到城主的刹那，按在腰间的右手紧了紧佩剑。

　　有时候事情太容易，反而让人担心。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她望向天边，月亮正钻出云层，温柔的光华倾洒大地。
　　“在我回答之前，你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你对城主的过分关心呢。”

　　“我---只是尽臣子的责任。”
　　“这不是你的作风。”她回忆着一幕幕场景，他看向城主的眼神，他对玉竹夫人的态度，那种隐藏的依恋---

　　“如果我---你会怎样？”
　　“即使你不是，我也不会。自己经历了破碎的痛苦，便不忍拆散别人的幸福，何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依旧望着月光，宫里这段日子，看着他们的和睦，她总想起自己童年的美好。
　　“是我让你委屈了。”
　　“没有，我只是看到了他的诚意。”

　　那天夜晚，在宫内隐秘的地方，那个看起来很久无人打理的屋子。昏黄的烛光里，整齐的三个排位。
　　欧阳飞鹰拜了拜，神色凝重。
　　“我只是喜欢权力，我只是认为自己最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我以为你们会选我，毕竟我的功劳最大，可是你们却选择了四弟，他性子太温和，不能有所作为---”
　　“我没有想你们死---我只是拿走我的东西--你们何必太忠心---”
　　“四弟，我最对不起的是你，你一向善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直到最后也不相信---可是要得到权力就只有血腥---如今我把四方城治理得很好，你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女神龙静静地听着，眼角有泪水滑落。
　　她决定放下，彻底地放下。

　　欧阳明日看到巽芳靠着一棵桃树，眼眸微闭，抱膝坐在长条石凳上，风吹过，片片花瓣如雨洒落，散在她的鬓发、衣衫，恍若画中仙子。

　　他看得有些痴了。

　　世间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此。

　　修长的手扶上香肩。
　　“石椅阴凉，不到夏季还是莫坐的好，别伤了身。”
　　他温柔地笑着说，轻轻拉她。
　　“这会儿知道关心，昨夜魂丢哪儿去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臂，仍然闭着眼睛。
　　“原来你也会吃醋啊。”
　　他看着她微嗔的模样，不由轻笑，从她发间拿下一片花瓣，“我和燕姑娘谈几句话，没有别的。”
　　“几句话？月都西斜了，不知你是几时回来的。”
　　她转头看他，“我倒是不介意，只是你不怕凌兄多想吗。”
　　“他多想才好呢，照他这样犹豫，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对司马长风这个木头，他一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今吃醋都愈发有水平了，嘴翘得这么高，还说不介意。”
　　他慢慢伸手，轻轻触她的芳唇，想将它抚平，她却将他的手甩开。
　　无奈石凳颇为狭窄，她身子一晃险些跌下去，他慌忙顺势一带把她揽入怀中。
　　“你也开始使性子了。”他笑着用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往日你太温柔，我都快忘了你有脾气。”
　　“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
　　她低头轻声说。
　　堂堂蓬莱公主，为了心爱的人，也算是受尽委屈了。
　　“那人家还是上仙呢。”
　　他狡黠地笑了笑。
　　“你---说不过你，不和你说了。”
　　她偏过头去。
　　“好了，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有些心疼地揉搓着她微凉的手，“以后别穿这么少，要坐石椅拿个垫子。”
　　“我哪里有这么小气。”
　　她由他的手慢慢温暖着自己，身体柔顺地倚着他，眼中却渐渐弥漫上忧色。
　　“我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有点担心你。”
　　“我没事，我倒是担心---”
　　他本想说夜观星象觉得女神龙可能有一劫，想起方才，又咽了回去。
　　“担心什么？”
　　“没什么。”
　　巽芳感到他在掩饰，隐隐猜到一些，也不再追问。

　　正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木屐扣地声音分外响亮，巽芳慌忙从欧阳明日怀里站起身来。

　　欧阳明日转头一看，是盈盈从远处跑来。
　　“你总是这样，让她看见也无妨啊。”
　　他笑着看巽芳慌张中带着害羞的样子。如今虽然没有成亲，住在绮罗殿的东西两厅之内，但是在他心中，早已把她看作自己的妻子。
　　“盈盈她--有点不开心，你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她低头轻声说着，走到他身后推起轮椅。

　　“明日大哥，巽芳姐，你们是故意没看见我吗？”
　　欧阳盈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拦在轮椅前面。
　　“岂敢岂敢。”
　　他拱手笑道，怜爱地看着她，“又是谁惹得公主不高兴了？”
　　“你还说！就是你那个朋友，如燕。”
　　“哦？”
　　他眼角微扬，“她又怎么碍着你了？”
　　“她---她竟然偷看--”欧阳盈盈说着脸色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看臭豆腐洗澡！”
　　“---”
　　巽芳本想笑，看到她的神情，捂住嘴努力不笑出声。欧阳明日却低下头。
　　这正是他们昨夜谈话的内容之一。

　　前几日，女神龙外出之时，邱老三找过她，吐露了实情，原来他就是当年的少主皇甫仁和。女神龙发现臭豆腐身上有七星标记，确认了他的身份，却陷入了两难。她原本一心扶持少主，以此为终身大任，可是如今看来欧阳飞鹰不会放弃城主之位，以他的个性，如果较真起来，恐怕要兵戎相见，之前维持的局面就要打破，而自己与欧阳明日也不得不为敌。
　　到了那时，司马长风也定会知道真相，非报灭门之仇不可。
　　皇甫仁和温和宽仁，不慕名利，与欧阳盈盈感情甚笃，他曾说世间最珍贵乃是一个情字。
　　可是这样的话，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吗。
　　她上官燕可以为了父亲遗命，为了友情，放弃复仇，这已经是巨大的让步和牺牲，可是司马长风是全家二十余口的性命，他怎能不顾。皇甫仁和若知道真相，他可以不介意自己的父亲为欧阳飞鹰指使神月教所害，自己的城主地位落入他人之手吗。
　　她该怎么办呢。

　　欧阳明日沉默片刻，提议说暂且隐瞒此事，待皇甫仁和与欧阳盈盈结为连理，再徐徐图之。那时候城主和臭豆腐之间成为翁婿，即使有旧怨，也不至于刀戈相向。至于归还城主之位，他自会说服父亲，还皇甫家一个公道。

　　至于司马长风---他心里确实没有底，日后形势变化，总是避免不了冲突和为难。
　　他没有理由让鬼见愁放弃复仇，可是他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杀。他正享受着亲情，友情，爱情的完满，沉浸于来之不易的幸福之中，怎能接受这一切如梦幻泡影般破碎。

　　“长风的想法，我也不能预知，毕竟他的仇怨比我更深，恐怕不会轻易罢手。到那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必为难，你愿意放过家父，我已经感激不尽。只是欧阳明日是个自私的人，到了那时，他会抛弃朋友，抛弃正义，不顾一切地维护父亲---”

　　“所以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女神龙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若爱人和朋友兵戎相见，她怎能袖手旁观，可是她又能帮谁。
　　“我会努力劝阻他，不过并不代表我们原谅令尊的所为，只是我不愿再造血腥杀戮。另外--”
　　“我明白，谢谢你。我也绝不会让他伤害你们。”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盈盈的余怒未消的质问，欧阳明日回过神来。
　　“如燕姑娘一向稳重，她定是无心之举，如果公主有所介怀，我会请她给你一个交代的。”
　　欧阳盈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客气而疏离的神情，他的语气就像一个外人对公主说话，恭敬而淡漠。
　　“大哥，为什么我们已经相认了还不能彼此亲切，你叫爹是城主，他称你国师，我们四个人之间都隔着一层说不清楚的东西，那是什么？你们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你想得太多了。”

　　他垂下头去，心中涌起一阵伤感。为了父亲欠下的债，他只能选择沉默和隐瞒，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能坦诚相见。盈盈和臭豆腐之间，本来是那样纯洁的爱情，可现在---有了被利用的成分。

　　“明日他昨夜没有睡好，今天有些累了，公主就原谅他吧。”
　　巽芳微微欠身行礼，就推着欧阳明日往前走去。

　　欧阳盈盈看着他们的背影发愣。

　　这时，欧阳明日的一个部下匆忙跑过来，神情紧张。他示意这人上前说话。

　　只听几声低语，在他耳内却如五雷轰顶一般。

　　“如燕姑娘在宫门外晕倒，看起来像身中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