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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过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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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是---“
弄月看到眼前的金衣男子面容俊秀，端坐轮椅之上，手中慢慢转动着金线，已经知道了他便是赛华佗---欧阳明日。那眼眸里除却流星般的华彩，还隐隐裹着一团怒意，深藏不露。他心下实存了捉弄一番的念头，故意装作不知。
”弄月公子。”
欧阳明日强压下情绪，“你我心照不宣，你自然知道我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心照不宣？”
弄月邪魅地笑了笑，展开折扇，“恕我与赛华佗素不相识，还没有这么好的感情，不过在下新近结识的红颜知己，倒是与在下心有灵犀呢。”
“你说什么？"
欧阳明日闻言一惊，目光扫了他一遍，落在那扇子下挂着的东西上，顿时变了脸色。
”你---你怎会有此物？你把她怎么了？“
”你是说这个？“
弄月抚摸了一下那个玲珑的扇坠，”自然是佳人相赠了，怎么，赛华佗以为弄月是强抢之人么。“
”你---“
他惊怒地看着弄月自信而潇洒的神情。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要见她。“手中的金线暗自握紧。
“赛华佗是对在下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弄月移步上前，挑衅地看着他，“巽芳姑娘安然无恙，只是她不愿意见你，我也没有办法。她在这宫里过得春风得意，可不比在欧阳山庄受气呢。“
欧阳明日心内一震。他此番前来，知道巽芳误会了他，又担心弄月对她图谋不轨，只想速战速决。现在的局势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更糟糕的是---事情比他想的要严重得多。
”弄月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他恢复了清冷的模样，”说吧，你想要在下做什么."
"赛华佗果然颇具知人之明。“弄月折扇一合，”其实也没什么，早晨和巽芳姑娘下棋，下出一盘无解的死局来，不知接下去如何是好。赛华佗聪明绝顶，应该可以替我们解决吧。“
其实哪里是什么一起下棋，分明是弄月自己出的考题，他偏要这么说，要的就是激怒对方，让他无法冷静理智地思考。
果然，那个刺耳的”我们“听得欧阳明日眉心微蹙，手指动了动，却也只能淡淡地说一句，”且拿来我瞧瞧。“
”弄月！“
珍珑棋局是有名的难解，欧阳明日冥思苦想之际，终于无法忍受他故意在自己面前不断摆弄扇子的动作。阳光透过紫玉照得那坠子格外耀眼，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神经。
人的心乱了，不论是恼怒，后悔，还有那一点始终不肯承认的隐隐害怕，都足以让这个卓绝的男子失却常态，掉进对方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里。
”怎么了？“
弄月俯身看了看棋盘，”赛华佗可是有解了？“
”没有。“
他没好气的说，金线在食指上绕了一圈，”只是麻烦你不要拿着你的宝扇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打搅了我的思路。“
话语是客气的，眼神里的威慑弄月也是看得懂，他如果再不收敛恐怕就难收场。
”原来赛华佗介意这个啊，怎么不早说，否则凭你的能力应该早就解出来了。“弄月似赞扬似玩笑地说了一句，潇洒地转身，不忘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那在下就不打扰了，你慢慢想着不用着急，我去看看巽芳姑娘。“
那模样，仿佛巽芳已经是他的---什么人。
”------“
欧阳明日暗自握拳，在弄月走出六七步的光景时，天机金线射出，缠在扇坠的穗子上。弄月没有防备，险些脱手把扇子甩了出去。
然而他毕竟习武出身，反应还是极其敏锐，两人暗自较劲，兼以内力相拼，再坚韧的穗子也只得不堪一击了。
”赛华佗这是何意？“弄月回过身来，有些嘲讽地道：”送出去的东西怎有收回的道理，何况这好像与赛华佗无关。“
欧阳明日将玉坠紧握在手里，冷哼了一声，”阁下有所不知，这紫玉本是一位故人送给在下的礼物，巽芳代我收下了，我却从未说过要送给她，所以到底还算是我的东西了。我要如何处置，全凭我的心情，应该不需阁下的同意吧。“
弄月见他神色之间的清傲浑然天成，笼了一身睥睨天下的贵气，冷漠，不屑和深藏的倔强从那双形状极美的凤眸中流溢，这才是传闻中赛华佗的绝世风采吧。
这样一个人，为了心上那个女子，可以失态得完全不像本人。
他暗自感慨赞叹着，不由对眼前人多了几分尊重，赏识，和隐隐的羡慕。虽然他可以无尽地玩笑来戏耍欧阳明日，但他何尝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情意，并不容许旁人插足。
”原来如此，那是在下冒犯了。“
沉默了一会儿，弄月淡淡地说了一句，提起桌旁的茶壶给欧阳明日倒了一盏茶。”现在赛华佗不会嫌弃弄月在你面前打搅了吧。“
”这里是你的宫，去留自然随你。“
他缓和了口气，看着弄月有些失落的模样，觉得顺眼了许多。
却不知弄月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
不多时，他落下最后一颗棋子，端起茶杯。
”你看看解得如何。“
”赛华佗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弄月直勾勾地盯着他，却见他掀开杯盖嗅了嗅，没有喝。
”弄月公子也是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他嘲弄地说着，心中却暗自赞叹这人心思缜密，步步设局，让人防不胜防，”怎么我替你解了题，你就是拿这样的茶来招待的？“
”这可是宫里新近的洞庭碧螺春，难道不合赛华佗的意？“
好个弄月，死撑着不肯承认。
”此茶香味尚嫌不足，烹调还太欠功夫。“他也不点破，转头对身后的人道：”易山，于这大厅之内，借芍药之花瓣，大理之花心，翡翠菊之叶。“
弄月点了点头，”原来还需这些步骤，下次我必让她们仔细些。“
欧阳明日刚饮了一口，差点呛住。
弄月，你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些。
”弄月公子，你让我解你的珍珑棋局，又解你的无毒之毒，不知还有何指教。“
他轻咳一声，”在下的耐心有限，不想在此地久留。“
”不急，常言事不过三，赛华佗不觉得缺了什么吗。“
弄月笑得有些阴险，他心中一沉，知道不好，正不得其解，突然指尖一阵刺痛，直捣胸口，钻心难忍。
”你---“
他暗自埋怨自己的疏漏。刚才接下这解棋局之题时，心中实有许多怨愤与担忧，根本顾不得仔细检查，不料弄月竟在棋子上下了毒。
易山见他嘴唇乌紫，脸色发青，一手抚着胸口，顿时慌了神，”爷，您怎么了？“
”无碍---你---快去取---十年老茶叶---百年---井边苔---“
他忍着剧痛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
易山立刻就跑得没影了。
弄月望着他迅速消失，不禁摇扇而笑：”你的这位忠仆还真是贴心，只是不知他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两样偏门的东西呢，再者，即使他找到了，赛华佗又有什么把握一定能让他送进来呢。“
”------“
欧阳明日突然后悔自己走得太匆忙太冲动，只带了易山一人来。
此外，他确实也太轻敌。
只是此刻毒性侵蚀，肺腑之间犹如火焰灼烧，痛苦无比，他虽愤恨不已，奈何受制于人，只能不发一言，任由弄月数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赛华佗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
”要想解药也不是很难，若赛华佗愿意辅佐教主，同在下共谋事业，便是化敌为友---“
”------“
欧阳明日的额头沁出汗水，手指紧紧攥着金线。
罢了，弄月，今日我为巽芳受此屈辱，我认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公子过一下瘾就好，不要过分了。”
娇柔动听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湖面。
他猛然抬头，几日未见的那人就在眼前，微笑地端着一碗略透碧绿的水，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巽芳？”
弄月故作惊讶，他当然明白之前她的不动声色，默许自己胡作非为，不过是还在生气。从她治愈他内伤的时候，他便明白这个女子修习幻术，以她的能力，若是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欧阳明日带走。
“就知道你会看不下去，赛华佗真是好福气啊。”
他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
欧阳明日见到巽芳的一刻，犹如见到春暖花开，几乎忘记了疼痛。
看到她端着自己所说的解药过来，正是刚从宫里就地取材的，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动。方才的忧虑顿时一扫而空，她只是一时之气，毕竟最在乎的，还是自己。
从她手里接过水来，故意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巽芳抿嘴而笑，目光里娇嗔隐隐。
羞的是，弄月还在旁边，你这般便是故意。怨的是，早些来寻人家，何故平地起了这些风波。疼的是，本只想罚罚你，亲眼见你遭此罪，倒还真是不忍心---
一切尽在不言中。
欧阳明日自然是懂的，那一碗水喝下去，几乎觉着蜜一般的甜。
稍稍调息一下，擦去额头的汗水，随即恢复了潇洒从容的模样。
他不怨弄月。这解药在春风得意宫里就可取到，足见他并无真正伤害之心，何况毒性不强，只是发作得痛苦一些。说到底，他也就是想和自己较量较量罢了。
巽芳已经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手里的玉坠，有些吃惊：“你怎么---这是我送给弄月公子的---”
“我几时说过这东西给你了？”
欧阳明日冷了脸反问。巽芳见他此状，知道是吃醋了，心里暗喜，表面不动声色地道：“看来是我错了，放在我这里许久，我还以为是我的了呢。”
转头对着弄月歉疚地一笑，“按说送出去的没有收回之理，弄月公子，巽芳日后一定重新挑一个坠子送你，还请你不要介意。”
什么？！
欧阳明日眉头一皱。你还当真了，还要再送他一个？这怎么使得。
“且慢，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他故意当着弄月的面揽过她的手臂，将玉坠放在她掌心，又用四指慢慢将她的手掌合上。“我的东西不都是你的么，你要送人，当然是随你的喜欢了。”
巽芳冲他浅浅甜笑，拿过坠子来，掌中灵力暗渡，才把玉坠交给弄月，“此物是我感谢公子恩情，请公子笑纳。”
弄月接过的时候，感到那扇坠似乎有些异样，也没有多想，就道谢收下了。
欧阳明日之前一心想着带回巽芳，没有过多地观察，此刻细细打量，才发现了一点端倪。他不由勾唇一笑，眼睛里闪过报复的快感。
弄月，你大难临头还不自知吧。
这下可是你有求于人了。
“赛华佗盯着在下做什么？”
“如果我的眼力还不算太差的话，弄月公子，你不久前曾受过重伤，并未痊愈。“
弄月的手不由往胸口处探了探，想不到他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不错，在下确实受过刀伤，差点丢了命，不过已经被无忧宫主治好了。”
“是吗？”他冷笑一声，“这刀伤可不是一般的，她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不信，你方才与我内力相拼之时，可有突然的气短之感，之后胸口微微窒息呢。”
“这---”
弄月的心陡然提起，他说的话没错，难道---
“阁下这伤已入内里，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活不了几个礼拜了。”
“啊？”
巽芳闻言也吃了一惊，她并不愿意他死去。
这几日在春风得意宫，她逐渐知道了一些关于弄月的事情。他自幼家中变故，亲人被杀，是无忧宫主收养了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无忧宫主又和半天月关系匪浅，所以他在母亲的授意下，服务于神月教。
神月教的最终目的便是夺取玉玺，要夺玉玺，必杀女神龙上官燕。如此一来，弄月和明日其实是敌人，虽然弄月并不知晓明日与上官燕的关系。
她知道弄月本想借她威胁欧阳明日为神月教办事，但没想到被她识破，只好作罢，何况凭她的能力，想走随时可以走，也实在没法成为他的筹码。
但是她不讨厌这个人。无论他说的那些温柔的话语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从心底里感动。在春风得意宫的这几日，他陪伴着她，让她感到了快乐。更重要的是，难得有这样一个人，有资格成为欧阳明日的对手，让明日少一些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就算是敌人，那又怎样呢。何况他自己并无夺玉玺的野心，只是替人作嫁。
说不定有一日他想明白了，再真正成为朋友也未可知啊。
弄月瞥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存了报复的意思，便横了心死撑到底：”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也是天命难违了，弄月多谢赛华佗提醒，我可以向教主辞职，多享受几天快活日子。“
”这怎么可以，公子年轻有为，怎可英年早逝。“
巽芳知道他心有顾虑，忙劝身边人道：”明日，刚才的事情过去了---你就别想太多了---你可以救他的，是吗？“
欧阳明日心里直叹气。傻丫头，他就是知道你会求情才这么横的。我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又没让我救，你急什么。弄月公子自然有他的解决方法，是吧。“
弄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明日，我知道你不是计较的人---弄月公子，你若真不爱惜自己，我也不帮你了。“
她深知这两人都极傲的脾气，故作恼态。
”蝼蚁尚且偷生啊---“
弄月公子软了下来，”只是不知赛华佗会拿什么好菜招待在下，弄月惶恐。“
欧阳明日冷笑一声，”很简单，阁下给我出了三道考题，我也回敬你三题，每解一题，我便为你完成一道工序。能治到何种地步，就看你的本事了。“
从春风得意宫回来的路上。
“我们要不要等等易山再走？”
巽芳缓步推着轮椅，不时四下张望。
“不用了，弄月会对他说明白的。”欧阳明日拈起耳侧的一绺发丝，温柔的语声中带着一点狡黠，“很久没有单独和你在一起了。”
巽芳第一次听他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不禁俏脸微红，搭在椅背上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肩。
“一共才几天啊，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她娇声道。
“你难道不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他缓声说着，身体略微后仰，肩膀慢慢贴住她的双手，只恨自己此刻坐在轮椅上，若是站着，必揽过她的娇躯来，好好温存一番。
巽芳不禁轻笑，“我看，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吧，你何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嗯？”
欧阳明日眼波微颤。
我若再不会说话，你可是要被别人觊觎了去。
“我本来就会，只是以前---以前我不懂得表达---”
他说着竟有些脸红，“以后，以后你喜欢听的话，我天天说给你听。”
温润的轻喃中荡漾着似水柔情，巽芳觉得自己的心慢慢被一片柔软包围。从前和他朦朦胧胧，谁都不肯点破，虽然互相关怀，却总是客客气气，如今，终于可以和所有的爱人们一样，再也不需要试探和隐瞒。
不由俯下身，伸手抚上他的肩膀。他微微侧身，将那玉手轻柔握住，真诚而郑重地说：“巽芳，若我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你可以说出来，想怎么教训都可以，就是不要---不要再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我，我会受不了---”
巽芳感到他掌心温热，语气里透着恳求，不由心中一动。
看来她走的这两天，他真的伤心了。不然，以他素日的敏锐与谨慎，怎会被弄月戏耍得那般狼狈，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面，他又怎能轻易放过弄月，在第三局未过之后仍愿意赐紫灵丹保他性命。
只要她回来，他别的都不在乎。
既然如此，那夜又为何---
“答应我好吗？”
他感到了她的犹豫，转过头来望着她，“巽芳，你怎么了？”
她缓缓地把手抽出来，望向别处，半认真半玩笑地道：“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可以盖过了你做的事情，那个晚上的事，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吧。”
欧阳明日略微吃惊，随即有些紧张起来。巽芳失而复得，他过于喜悦，竟忘了她气走的原因。这件事，解释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巽芳，你听我说，那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知道我不会---”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否则我也不会跟你回来。”
她打断他的话。当时朦胧地见到上官燕散发垂腰，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再听到他那一句“我答应你”，她只觉全身血液都涌上来，一时之间认定了他要用这独拥佳人一夜作救人的条件，失手打碎了茶杯，也没有听到他与她是同时。被弄月带回春风得意宫后，她冷静了些许，但仍不肯原谅他。
如果放下了过去，他就应该平平静静，坦坦荡荡，为何要那般愤怒。越是激烈，越是在乎。
“自从和你谈了过去的事情之后，我就没见过女神龙了。”
他低头道，“那天太突然，我没有办法做到冷静，因为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要我想，就没有输的时候，还从来没有哪件事让我这么狼狈---直到她拔下发簪的一刻我才明白，我只是输给了我的自尊，我对她一直都是敬重和怜惜---可是巽芳，你知道吗，我对你不一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你，你让我感到美好而惬意---”
欧阳明日也不知这些话怎么就这样说出了口，但是他知道如果此刻不说，他就要后悔一辈子。
巽芳忆及往日的种种生活片段，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却仍没有松下脸来，“这么说，你对我没有尊重和怜惜，那就是--轻浮和占有吗？”
“当然不是，你知道的，在爱的人面前无法控制自己---为了你一次次失态---“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的事情，俊眉微蹙，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哀色，仿佛回到了当时的场景，想来仍觉得心悸，”那天从枫林山庄出来你突然晕倒在我怀里，怎么呼唤都不醒---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从来没有感到那么恐惧，那么害怕失去---”
她想到那天醒来时他微红的眼眶和黯然的神色，不禁动容，垂眸看他。
“后来我发现你是因为牺牲寿数才如此---我的心都碎了---巽芳，我就算自己死也不想你受到一点伤害---”
他突然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巽芳，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让我用这一辈子好好补偿你---”
她望着他激动的神情，想到从前在海边，她哭求着少恭，那人还是离开，如今终于反了过来，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动情地唤了一声，“明日”
他期待地看着她，“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除非是你不要我---”
“没有除非。”
他的眼瞳深不见底，“我要你都来不及---”
手托住她的身子轻轻一带，就将她搂在自己怀中。
“你要做什么？”
她有些羞涩地倚着他的胸口，“这可不是在家里---”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她，鼻息就喷吐在她眉间，”或者，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
她雪颊上似染霞色，把头深埋进他胸前。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
他轻轻抚摩着她柔顺的长发，“我只想抱着你，和你静静地待一会儿。”
巽芳感到他身体的温暖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还是从前那般让人不想离开。手指轻轻拂过他衣衫上精致繁复的暗纹，想到从此那里可以有她的针线细细穿过，不由微笑。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响在耳畔，好想，就和他，一直这样下去。
只是，前路，还有太多的未知。
“明日。”
她轻轻呼唤。
“怎么了？”
“有件事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略微抬头，“你听了不要生气。”
“你说吧，我听着呢。”
他有些朦胧地回应。树林里熹微的阳光洒在身上，怀抱着心爱的人，几乎沉醉如梦。
“你可知道你的本命星为何总是晦暗不明，”她忆及天山上与边疆老人的谈话，“因为你只有一半的魂魄。”
他不由一惊，脱口而出，”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你只知道当年太子长琴被贬，却不知他的魂魄分裂，一直没有得到融合，所以一直靠渡魂存活下去，受尽千载折磨---后来少恭找到了封印在焚寂古剑中的魂魄，却没有成功取回，本来是要永远神灭的，没想到在地火中获得了轮回---所以你的身体里依然只有一半的魂魄。“
他听这过程曲折，虽然不明白其中的详细，却也知道了大体的事实。
”所以我会活不了多久---“他低头抚了一下自己的腿，”而且我这病，恐怕也和魂魄的缺失有关吧。“
”边疆前辈是这样说的，不过后来遇到鬼见愁，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剑鞘的事情吗."
她脸上浮现忧色，“龙魂刀的刀鞘没有屠浮之能，那日我探出了困在其中的命魂，它认得我的气息---”
“难怪那天你突然乏力，是想取魂而没有成功，反而损耗了修为吗。”他想到从前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现在终于全都解开了。
“是的，我根本没有办法让它脱离束缚--龙魂凤血是一对，它们各自俘获了你命魂四魄的一半，所以才威力无穷，而且互相吸引---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你要有求于人--”
“我懂，只是现在没有媒介，何况他们怎能愿意让自己的绝世神兵变作凡铁。这件事情太难了，得从长计议。”
“可是我们未必有这么多时间可以等待。”她的语气有些焦虑，“眼下的局势这么复杂，你们之间的矛盾不知何时才能解决，取魂的事情又毫无头绪。”
“不要想太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我们现在拥有彼此，就是最大的幸福。”他轻轻抚平她的眉。
“可是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早些站起来，我们离开这里去游历四方，踏遍山河，看尽这世间美好的风景---”
“之后我们去找榣山，在那里弹琴吹箫，永远没有人打扰。”
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面颊，“你放心，会有那样一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