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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救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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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
“我们初见时你弹的那首曲子”
欧阳明日见巽芳素手搭在弦上，柔声问，“可记起来名字了？”
“它叫凤鸣榣山。”
她微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想听？”
“我想--”他看了一眼琴旁挂着的箫，“我想请你给我写个谱子，不知用箫吹奏会如何。”
“好啊，我这就去取纸笔来。”
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外面却站着一个人。
“易山，你吓我一跳。”
巽芳往旁边挪了一步，“找他有事？”
易山点点头，对房内道：“爷，中午那群人又来了。”
欧阳明日脸色微变。他最恨别人打扰他的雅兴。
“易山，此事你应该会解决。”
易山见他不悦，低了头说：“可是，他们把人抬进来了。”
“什么？”
巽芳惊讶之余有些恼了，“他们这算哪个意思？”
“哼，他们这是在威胁我。”
欧阳明日冷冷地说着，眼神里流露不屑，“怎么来就怎么送回去，易山，我上午教你的应该未忘吧。”
“爷---”
易山为难地抬头，犹豫着说：“那个老庄主他亲自来了，就在外面候着您。”
欧阳明日这才抬眸，略微惊讶，“他也来了？”
“是啊。”易山走到他身边，低声说：“石庄主五十多，须发皆白，态度很恳切，说起他儿子的病，眼里都含泪呢，看起来挺可怜的---”
欧阳明日墨眉微挑，冷哼一声，“他倒是护子心切。”
巽芳分明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痛色。
易山以为他生气了，连忙道：“爷，那我去打发他们走。”
说完就向门外去。
“慢着，谁让你去了。”
欧阳明日缓和了神色，唤住他。
“啊？”
易山大惑不解地回头。
他叹了一口气，“老人家一把年纪赶过来，我若不领情，岂不叫人坏了名声。到底是他的护院无礼，他还算尊重的，罢了。”
易山点点头，“那我去招呼他们了。”
就出门准备去了。
他走后，巽芳来到欧阳明日身后，并没有推轮椅，只是把手轻轻抚上他的右肩。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他心中一阵感动，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你总是那么细致入微。”
她摇了摇头，“你不要太在意了，这样只会伤害你自己。”
“我只是遗憾。”他轻轻地说，“能来找我，必是麻烦的病，他不仅没有放弃，还不顾颜面，不辞辛苦，亲自登门，为什么我没有这样一个好父亲---”
巽芳听他语声中掩抑的凄楚，不由心中揪痛。
欧阳飞鹰，他何曾配得上你如此称呼了。
你的父亲，分明是火神祝融。
手摩挲着他的衣服，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好了，等他见了你，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冷静些，见到石庄主，客气点。”
他慢慢往后靠上椅背，“我明白的，我们走吧。”
待欧阳明日出现，石步天便上前行大礼，躬下身子十分歉疚地说：“属下无礼，冲撞了神医，还望见谅。”
他连忙扶起庄主，“老先生这般，在下承受不起。”
庄主起身，仍是面有愧色。
巽芳见他身后三个护院，已没了嚣张气焰，估计被训斥过了，只是神色间还有不服。又瞥了一眼担架上的人，虽是睡颜，看着也十分不舒服，似被宠坏了的浪荡子弟模样，心下便格外明白了。
明日若不是因为对父爱的向往，加上怜惜他年迈，断然不会出来相见。
她上前一步，对庄主微笑道：“老先生果然好风度，只是太仁厚了些。公子不是计较的人，却也非行医为生，不会轻易坏了规矩。”
一番话几重意思。您仁厚了，有人就嚣张，他人便要受委屈。公子不是大夫也不缺银两，不是一定要救你儿子的。若他非良善之辈，公子也不会因为你而勉强。
石步天听得明白，暗自惊叹这女子不卑不亢，外柔内刚，说话好生厉害，却风度端凝，那这神医必然更是人中龙凤了。
对巽芳唯唯诺诺一番，他恭敬地望向欧阳明日：“不知神医的规矩是？”
“令郎可是为恶好色之人？”
“......”
石步天有些心虚，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说自己常行慈善，广积阴德，家中只有这个独苗之类，避重就轻，博取同情。
巽芳暗自叹气，知道他纵然不愿不悦也是再难过亲情这一关，闭了口不说话。
“他日若被我发现令郎行为不端，我必取回他性命。”
欧阳明日淡淡地说完，便开始了诊治。
那石东升醒来，被父亲搀扶着要向恩人道谢。他见欧阳明日坐着轮椅，心中不屑，便推托着不肯。
巽芳刚去拿了聚元清妙丹来，俯下身子将水和药丸递给欧阳明日，关切地望着他。
石东升陡然见到这般出尘绝艳的女子，张着口说不出话来，眼神里却已泛起□□。
欧阳明日仰头咽下丹药时，正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一阵怒意。
他心内已暗存了对巽芳的情意，只是不自知，以为自己爱慕着上官燕，不可改变。
巽芳是他极珍重的女子，他视她如纤尘不染的白玉，决不允许被如此看了去。
手中金线已然欲动，他压制住情绪，冷硬无比地道：“石庄主，令郎真的是品行端正之人吗？”
“呃---”
石步天见儿子死性不改已是心中暗骂，没料被欧阳明日发现了，慌忙赔了笑道：“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严加管教，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竟是如同抱头鼠窜一般狼狈不堪地将儿子拖了出去。
欧阳明日余怒未消，攥着金线的手指微微颤抖。
气他如此荒淫无耻，恨自己硬不下心来竟救了他。
巽芳一直蹲身注视着欧阳明日，并未看到石东升的表情，听到刚才的质问，又见他神色有异，心中隐隐猜出了大概。
她十分明白他除了愤怒外，还有自责，便故意装作一概不知，只是关切地望着他，温柔地道：“怎么了？你才服下药，万不可动气影响了复元。”
他缓和了神色，勉强一笑，将她扶起，“我没事，只是有些后悔救了那人。但愿他父亲将他调教得好些，否则我必收回他的命。”
巽芳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将刚用过的银针收进盒子交给易山去清洗，便推他回房间。
走了一会儿，她微微俯身，似不经意地问：“若是这石东升果然品行不正，你真会动手杀了他吗，你的金线可是不沾鲜血的啊。”
“这不算杀他。”
欧阳明日语气微冷，“我不救他，他已与死人无异，我这般还让他多活些时候，便宜了他呢。”
“可是老庄主对他甚是宠爱。”她淡淡地说，“只怕老人家会接受不了。”
“他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欧阳明日绕着手中金线，“救人之前就已经约定好的了。”
“他只能答应，否则你怎会救人。”巽芳叹了口气，“真到那天，他怎能忍心看着你取他儿子性命。”
“他要是不忍心，就管好自己的儿子，最好别让我看见什么。”
欧阳明日淡淡地回了一句。他不愿去想像让自己为难的场景。
巽芳见他不愿再谈此事，也闭了口，只是默默地推着。
到了房内，她走到窗前，拉上窗帘。
“不必了。”他摆手道：“我在椅子上小憩片刻就好。”
她转过身，眼中流露关切。
“你刚刚诊完，一定要好好休息，还是睡一会儿吧。”
他笑着看她，“我不是不想，只是一睡便一个时辰，恐怕赶不了多少路了。”
“你损耗了不少元气，身子怯弱，别累着自己了。”
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他身后，将轮椅往床的方向推去。
“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欧阳明日听她语声温存中带着柔和的责备，心内升起一股别样的感觉。正要再说什么，轮椅已到了床边。
竟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手扶住床沿，他有些紧张。
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你也去休息吧，帮我把易山叫进来。”
“他去清洗了。”
巽芳微微欠身，试探地问：“我可以代劳吗？”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不知怎么就冲淡了心内一时间涌起的不安和情怯。
他低了头，轻轻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搭上她的柔肩，竟舍不得将身体的重量压着她。她似感到了他的犹豫，主动拉过他的手，俯身背对着他。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以前一直是易山抱他上床的，这次几乎是她半背着他。那样亲昵的接触之下，他有刹那之间的错觉，仿佛是妻子悉心服侍着夫君。
他有些恍惚。这感觉，好像很熟悉。
微微倚着她，竟有不舍离开的意思。那一瀑沁着幽香的长发从咫尺之间移开，他收回想去轻抚一下的手，低声道：“谢谢你，接下来我自己可以了，你去休息吧。”
巽芳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并不回头地道：“方才你喜欢那凤鸣榣山，我为你弹一曲助你入眠如何？一个时辰后你醒来，我便把谱子给你。”
欧阳明日正有一种如梦初醒的茫然失落，听了她的话，不禁微笑，温和地道：“你愿意自然是好。待到了四方城安顿下来，必与你琴箫合奏此曲，听是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