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憾》春秋歌

43、第四十二章

　　枕边梦去心亦去，醒后梦还心不还。喜看一窗撩人月，笑迎满眼闭花颜。虚度三载情未了，历经数难意弥坚。最爱秋风天际月，青松碧草情意绵。

　　沛然给娇娜的复信（2）
　　娇娜见信如面：
　　上次匆匆给你发出了信，表达了我心中对你的情思。但意犹未尽，故今天又写了如下文字，在这里我要谈谈我生命中的三个女人：
　　因为爸爸的遭遇，妈妈和我们所受的苦，这些往日的噩梦，时常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但是，你要知道，妈妈跟你讲她的往事，其意也是告诉我们：那样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近日妈妈跟我说“娇娜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可别错过这段姻缘呀！”
　　妈妈是非常喜爱你的，我玉婷姐不是不喜欢你，一是，觉得我俩岁数相差太大，又是师生关系，生怕有非议。二是觉得我们俩的家境经济状况差距悬殊，怕日后婚姻生变。你放心，我会慢慢说服姐姐的。我担心的是令尊。恐怕难度较大。让我们一起努力做做工作吧。
　　我的小娇娜啊！在我所接触的人中，有三个女子让我所敬重：
　　第一个就是生我养我的妈妈。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那时，几乎所有单位的一把手，都受到批判。爸爸也不列外。爸爸不理解。由于爸爸的直率，耿直的性格。又觉得自己一身清白。所以在牛棚里待得时间最长。曾一度以死来抗争。爸爸含泪对妈妈说：“梦玲，我们离婚吧！我不能连累你和孩子……”妈妈没有答应。她陪着爸爸去批斗；她跟着爸爸被遣回原籍务农。大字报贴满了胡同，甚至贴满了我家窗户。妈妈没有一句怨言，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男人是块钢，爸爸宁死不弯，在压力超过极限时，爸爸实在受不了了，他想到去死……妈妈从爸爸手中夺回乘农药的破碗摔在地上，她只说了一句话“砚臣啊，要活着！”爸爸在有生之年得到了平反。最近又落实了政策，在G城的我家那所大宅院又归还了我家。这几天妈妈从蓟县老家回到了这个大院。她仅住了几天我和姐姐就把她又送回老家。因为这几天，她几乎没有合过几回眼。她坐在大院的那棵老槐树下，不停地流着眼泪，不说一句话，一直坐到快天明才回屋。这个大院有她太多的回忆：有她和爸爸的新婚之夜；有我和姐姐的童年；有他挨批挨斗的日日夜夜……我跟姐姐说“在我的记忆中妈妈不曾落过泪”“可能这个大院有着妈妈太多的，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和辛酸吧…”姐姐说。我摇摇头说“不，还有爸爸妈妈新婚前后的许多甘甜呢”。
　　我默默地想，生活就是五味瓶，父母他们含辛茹苦的把我们养大，直到他们默默地离开人间。但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儿女能够全面地了解自己的父母一生的酸甜苦辣和深刻的体味他们一生所历经的喜怒哀乐呢？
　　第二个让我敬慕的就是我们相交虽短。却相知甚深的挚友白映雪老师。
　　她的性格温婉娴淑，她的容貌玉洁冰清。当年映雪老师不图钱财不慕名利，不顾父母亲友的反对，嫁给了大他十岁的善良敦厚的彭老师。他们志趣相投，情深意笃。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感情基础，那就是正直和善良。他们的家庭并不富裕彭老师又患着病，但他们却默默地资助者许多贫困学生。见贤思齐，崇德向善。我正是在他们的感召下才做了一点善事的。
　　他们夫妇在对待我和你的事上，能明辨是非并敢于仗义直言。为维护我俩人的声誉作了许多努力。我们应该由衷地感谢他们呀。
　　他们夫妇一直支持我们的恋爱。当我尚处于犹豫徘徊之际，映雪对我坦诚而尖锐的的批评催我猛醒。他们夫妇不仅是我工作上的导师，也是我人生关键时刻该迈哪一步的引路人。
　　和某些追名，若群蝇逐臭；逐利，如恶狼夺食的少数人相比，他们夫妇以及和他们一样的各行各业这样的平凡而伟大的人，却在时时刻刻为我们这伟大的祖国，为我们这个优秀的民族，继续传承着优秀的美德。然而君不见，那些达官贵人，那些一夜暴富的人，他们侵吞国家资产，以不义之财而肆意挥霍的人。他们过着尽情享受、奢靡纵欲的放荡生活。他们败坏着社会的风气，损害祖国母亲美丽健全的身体。
　　像王世荫这样的贪婪无耻之徒，依仗着市里当局长的岳父，继续混迹于教育界，另调它校，又任副书记。这样的人如不改过自新，早晚会有报应。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
　　古人云：“平民种德施惠，是无位之公卿；仕夫贪财好货，乃有爵的乞丐。”人的价值不是由地位决定的，而是由其行为决定的。
　　最近我校又调来一个女校长——尹明侠。从名字看好似男人名。名如其人，虽来日尚短，但已看出此人的心胸强过某些男子百倍。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更可喜的是邱明理主任升为抓教学的副校长。彭老师夫妇和我十分高兴。彭老师身体虽然仍没有明显好转但有了两位新校长的支持在工作上心情十分舒畅。尹校长在全体会上宣读了区局关于我们的调查处理决定。为我们澄清了事实。这其中也有你的努力呀。
　　娇娜，不要太悲观了呀。“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你看，从学校到社会一天好似一天。我们的祖国，我们的民族，还有我们的爱情，都会一天天好起来。
　　你最后可能会问我：“你第三个最敬重的人是谁？”我的小娇娜，这就是我的爱——你啊！
　　你对爱情的执着，坚定，令我感动。我时常和你比较，深感我不如你。你的所作所为令我敬佩不已！
　　你说：“我们离别才一个月，但我已深刻体会到‘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苦楚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经常回味那次月明之夜，松树下我俩缠绵销魂的一幕幕。这是我永生难忘的时刻呀。我时常在梦中与你相见。那正是：
　　枕边梦去心亦去，醒后梦还心不还。
　　喜看一窗撩人月，笑迎满眼闭花颜。
　　虚度三载情未了，历经数难意弥坚。
　　最爱秋风天际月，青松碧草情意绵。
　　我的小娇娜啊，虽然我的以上文字，不甚伤感，然而当收笔之时，推窗凭栏，秋露如珠，秋月如珪；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想以往，虚度三载，思如今，人两地，空对良辰美景，唯有深憾长恨在心间。
　　娇娜啊，不错，相思是苦的，但我还是从“问君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诗句中悟出了生活的悲欢离合的辩证法。有道是：“书题蜀纸愁难浣，雨歇巴山话亦陈。”蜀纸空题，无法洗去心中的愁绪;夜雨初歇，犹在西窗共话。人心就在这半是哀怨半是热望中温暖着。所以胡适先生有诗云“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的确我就是在对你的相思中，度过一个个难眠之夜的啊！我感到了相思之苦，同时也寄托着对未来的期盼——这又使我感到温暖。
　　娇娜，让我们盼望着寒假的快快到来吧。那时我们再诉衷肠。望多珍重。

　　深深爱着你的沛然
　　一九八五年九月十八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