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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
      我从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园子里,穿戴整齐。
      洗漱过后,刘婶子端来早餐,绿豆粥,几样咸菜和桂花糕。
      吃罢饭,他突然对我说,“我常苛发誓,若是拿鬼门十三针作奸犯科残害无辜,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点点头,安静的走进爷爷书房,把那本书递给他。
      他接过了,道了一声谢谢。
      我没有说什么,找出几付伤药,便去了佛光寺,昨天普善大师也受伤了。
      给普善大师疗过伤,普善大师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叹了口气,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午饭是在寺里吃的斋菜,下山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进屋的时候,正看见常苛端坐在后院,打坐练功。
      我有些诧异,他怎么还没有走?不过我也没有说什么,绕过他,径自回房了。
      正在这时候,门响了。
      “这个时辰,鬼也不来啊,谁啊这是……”大刘婶子一边唠叨一边开了门。
      一个高瘦白净的男孩子站在门外,对着我笑的很阳光,“你好,我是濯化,是西尘师叔家吗?”
      我点点头,没想到那个网友真的找来了,真是诧异。
      “我师父是贺真人,我们师出同门呢~”濯化笑道,“我应该叫你……师侄!”
      我不乐意,他看上去比我大不了两岁,于是别扭道,“你叫我秋潇吧。”
      “秋潇,秋潇,很好听呢。”他扬起大大的笑脸。
      “爷爷给我取得名字。”
      他叹了口气,“没能得见师叔,好可惜呢。”
      刘婶子突然唠唠叨叨的笑了起来:“来后生了,老爷子,来后生瞧你来了……”
      我忙道,“刘婶子,你去多准备一副碗筷。”
      刘婶子连连点头,“多买点青菜,鱼和鸡,吃鱼聪明,多吃点……”说着,拿着菜篮子出了屋子。
      这个所谓的小师叔极是善谈,天南海北的聊得天花乱坠,本来我是个闷葫芦,刘婶子也是糊里糊涂的,而有了这个稚齿小师叔在,今天难得的没有冷场。
      吃完饭,濯化嚷嚷着要上网,我把他带到我房间,他上论坛逛了一圈,鼠标刷刷的点,一边点一边嘟囔,“妈的,踢了,这个,也踢,靠,谁再说中医是骗术?达芬奇?靠,ID封了,你达个屁,无知……”
      我忍不住凑上去,好奇问,“你做什么?”
      濯化龇牙一笑,“踹人。”
      一直盘腿在床上打坐的常苛突然低声问,“你到底是谁?来做什么?”
      濯化仰身躺在沙发椅上,“没什么,来认祖归宗,见见师侄,拜拜师叔。”
      常苛的手指一下子扣在濯化喉咙上,“你以为我相信?”
      濯化摊开双手,嬉笑,“你不信也没办法。”说着,脚下踩了一个八卦,我就觉得他身影晃了晃,仿佛模糊了一下子,就像凭空消失了几秒钟,再定睛看时,他已经站在常苛身后,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常苛那铁钳般的指头的,常苛手指带风,掣着两根黑黝黝的骨针,直戳在濯化身上,濯化双指一夹,那骨针竟从中折断了,我这才发现,濯化的食指和中指是一般长短的。
      常苛也发现了,眯起眼睛,杀气顿现。
      濯化倒是无所谓,摊开手,“信不信由你,我是说真的。”说罢,他径自四仰八叉躺在我床上,直直看着天花板,“我师父死的时候,一直念叨着西尘师叔,他老跟我说,你不是老想学易医吗?你西尘师叔是个中高手,我这儿只能学点皮毛野狐禅。所以我看到小潇的那个帖子,那些药方看上去简单,但个个都是包含了五行阴阳调和的数理,妙不可言,又看见那个笔名是西尘居士,这才寻来的。”
      常苛冷冷看着他,“你学的是阵衍之术?”
      濯化倒是相当大方,摊摊手,“没错,除了这个,还有点穴和轻功,师父说贪多嚼不烂,倒没教别的。”
      我了然,他露的那一手,徒手拗断了堪比金石的骨针,便知道他功力不凡。
      常苛突然扭过头看我,“秋潇,你觉得呢?”
      “我?”我怔了怔,笑了笑,“今儿大家都累了,早点睡吧。”
      濯化犹自嘀咕,“莫名其妙,鬼术邪人死皮赖脸赖在我师侄家不怀好意,我还没盘问呢,恶人先告状……”
      话未落音,只见一根骨针狠厉向他太阳穴飞过去,濯化偏头闪过,那骨针深深没入墙中。
      濯化冷笑一声,“把这邪物插进人家宅子里,你不是想坏人风水?”说罢,手一抽一带,那骨针化成碎末,被濯化收在掌中。
      我拦住二人,“别打了,”说罢,看着濯化,“我带你去客房。”
      濯化耍赖,“不,我就住你这屋,挺好。”
      “这屋是我的。”常苛冷冷道,一点鸠占鹊巢的觉悟也没有。
      濯化喝道,“我师侄的屋子,凭什么你住?滚出去!”濯化似乎也忘了,他刚刚也有鸠占鹊巢的企图。
      常苛的骨针又竖在了手里。
      又闹了。
      我索性不理会他们,转身走开。
      躺在爷爷的书房里,一整晚上,隔壁屋里都没见消停。

      第二天,除了刘婶子,我们三个都带了很大的黑眼圈。
      它们俩是活该,我是池鱼之殃。
      他们俩应该是天生八字相克,一见面就闹的势如水火,早餐时候,连桌子都翻了,刘婶子还笑呵呵的,“年轻人,多动动,多动动好!”
      现在二人的相处模式基本上是:早晨一起床就开打,要比硬功夫,濯化还是差了三分,常常要在常苛手底下吃了暗亏,可午时常苛要修炼鬼门十三针的法门内功,最忌讳打扰,濯化就掐着点进去吼一嗓子,害得常苛前功尽弃,有几次差点走火入魔阴邪入体,气的常苛抓了骨针就上去暴打,然后又是一场追逐赛。
      到最后,忍无可忍,我叫住二人,“你们俩,到底在做什么?”
      濯化摊摊手,耸耸肩,“没做什么……”
      常苛犹豫很久,才淡淡说,“我想试试乞丐晒太阳的滋味。”
      我怔了怔,突然了然,呵呵一笑。
      这么闹着,常苛的鬼门十三针法门,也渐渐有了精进,练的时候就更要小心了,刚入门时候,练功是出了岔子,或者被打断运功,顶多就是前功尽弃;可是练到后来,高深境地,要运行周天,万一出了岔子,轻者走火入魔,重者经脉爆破而亡。家里人多,在家里练怕是不保险。我想到了后山。
      后山上最是清净,灵气也重,我带着常苛到了山上,常苛要闭关七日,我给他备了清水和干粮,临走时还用大石赌了洞口,这是为了堵住野兽,练功练到最高境界,忘我境界,一只误入的飞鸟野兔都可能惹得他走火入魔,必然要小心才好。

      常苛走了,这几日家里格外安静。一个巴掌拍不响,濯化一个人也闹不起风波。急得抓耳挠腮。我看着好笑,他对易医十分感兴趣,我把爷爷那本笔记毫无保留的给了他,他兴奋极了,当天晚上连晚饭也没有吃,抱着书看了整整一通宵,第二天,他突然跟我说,“小潇,我们开个医馆吧。”
      我低头想了想,其实爷爷在东街上有一个医馆,只是爷爷生性散漫,三天里倒是有两天关门。
      濯化信誓旦旦,“你放心,我现在医术绝对合格!”
      我犹豫的看看他,这医馆开张,牵涉的事情许多,执照,审核,税务,都是麻烦,再说,易医在这个社会上,根本没有市场,濯化若只是一时冲动,那倒不必了。
      濯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小潇,你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
      “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他眼睛里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沉默了片刻,“濯化,我希望你深思熟虑以后再和我说。”
      “我是认真的。”濯化双眼灼灼看着我。
      我还在犹豫,刘婶子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一边拿着笤帚扫地一边念叨:“治病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阴德啊,积阴德的!”
      我回头看看刘婶子,又看看一脸认真的濯化,第一次看见濯化这么认真的样子,我不由笑了,打趣道,“你是师叔,凡事你拿主意,问我做什么?”
      濯化喃喃自语,“对啊,我是师叔!”
      “爷爷在东街有一个店面,只是很久没开门了,你自己去看看吧,缺什么你看着置办一些,我不大懂,也帮不上忙的。”
      濯化欣喜若狂,突然一把抱起来我,转了两圈,“小潇,我爱死你啦!!”说着,对着我脸吧唧一口亲下来。
      我一下子懵了,等反应过来,濯化已经从大刘婶子手里接过了钥匙,对我一个飞吻,跑得不见人影。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我脸一阵白一阵红,咬牙切齿了半天,跟刘婶子说,“关门!今天不许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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