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尘随记》飏飏归去

16、第 16 章

　　太阳渐渐升高了，差不多到了辰时，太阳开始明晃晃的耀眼，突然间，那仙府仿佛一瞬间消失了，对面那座山还是郁郁葱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那郁郁葱葱的绿色生机，在一片冬日肃杀的荒山里，显得格外出众。
　　从那边山上，隐约走下来两人，小璇尖叫的扑过去，“师父～～”
　　那两人，不正是常苛和濯化？！
　　常苛伸手摸摸常璇的脑袋，伸手抱起他，含笑的走上来，“小潇，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修仙一说吗？”
　　我笑了笑，“都亲眼目睹了，还怎能不信？”
　　普善大师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濯化蹭蹭的到我身边，“小潇，你别骂我，我把你给我的玉弄坏了……”
　　我微微摇摇头，“没关系。”昨天外应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料那玉带来的竟是这般大的福缘。
　　濯化讪讪道，“我……你昨天搁在香囊里给我的，那个月牙形的碧玉，我知道那玉你形影不离身的……不怪我，我一进去那洞府，就见那玉佩自己飞过去，在门上撞了个粉碎，然后门就开了……”
　　普善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那玉佩可是你爷爷给你的？”
　　我点点头，“恩，我整理爷爷遗物时拿出来的，本来想带在身边留个念想。”
　　普善大师道：“缘分，那是你爷爷从吕调阳棺木中所得，乃是这仙府的敲门砖。”
　　“吕调阳？”我怔了怔，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
　　普善大师笑道，“正史对此人记载颇少，他也是个徐福似的人物。”
　　徐福我是知道的，为秦始皇寻长生修仙之道，到最后祸及自身，不得善终。
　　“那吕调阳效忠的主子是明世宗朱厚骢。”
　　朱厚骢我倒知道，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帝，史书上只说他荒淫无道，也是个醉心成仙的主儿，不过历史功绩甚少，也就被人遗忘了。
　　普善大师摇摇头，“小潇有所不知，那朱厚骢虽然不及秦始皇那般造势，可道学造诣比虚无缥缈的东海寻仙更有迹可循。”
　　常苛挑挑眉毛，“大师说的，可是这仙山洞府？”
　　普善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不错，常苛施主猜的不错，那朱厚骢完全不理会国事，一心修仙，后来寻到吕调阳，求吕调阳为他找一处福地，建仙府供他修行，吕调阳也是个能人，勘察数年，借着国库实力，经过数十年努力，才建了这仙府，里头搜集了各门各派的修仙法门和道器仙丹，甚至还有些早已失传的上古之术，经过吕调阳校对多年，才有了些眉目，传说里头还藏有那奔月之剑，当初老衲和小潇的爷爷研读了吕调阳著的《佛塔寺碑》、《全州建库楼记》、《勘定古田序》等书，里头暗藏了玄机。经过四十余载明察暗访，才把这洞府仙踪猜了个大概。”
　　“指天剑是什么？”
　　“那朱厚骢进去修仙了吗？”
　　常苛和濯化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普善大师笑眯眯道，“阿弥陀佛，待老衲慢慢说来。指天剑又称太阿剑，至刚至阳之神剑，曾多次破魔立功。其内蕴藏无穷之力，为斩妖除魔的神剑。在封神大战之时，被震断成三截，后散落凡尘。后为天剑老人之徒嬴政所得，分别称之为逐日、奔月、追星三小剑。传言说，得之者可得天下。”
　　常苛频频点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普善大师接着道，“至于那朱厚骢，残暴不仁，杀戮过重，又急功近利，最后死在假术士有毒的丹药下。”
　　我也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小璇扬起小脑袋，“师父，你们进去仙府了？里头什么样子？”
　　常苛微笑道，“待会儿带你进去瞧瞧。”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我恍恍惚惚看见他身上散着金色的朦胧霞光。
　　濯化挤眉弄眼，“这小子，福缘不浅啊。”
　　我怔了怔，呆了一呆。
　　常苛看着我微微一笑，“改日再与你细说。”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他似乎不一样了，眼神明亮，而且，气质里多了些恢弘的感觉。
　　濯化笑道，“都不想进仙府瞧瞧究竟？”
　　我也笑，“怎么不想？”
　　濯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
　　跟着他们二人到了那山前，一靠近，就觉得神清气爽，普善大师合十笑道，“好一个福地，灵气这般充沛。”
　　上了山顶，走到一块光滑如镜的山壁前，濯化拉住我，常苛抱着小潇，我又拉住了普善大师和缘悔，向那山石壁走去，我们竟从石壁里穿过去，一瞬间，仿佛转换了时空，入眼的是一片仙气恢弘。白玉的大殿，青玉砌的花圃，云霞缭绕，仙鹤清唳，无数仙草灵葩，争芳斗艳。不惹一丝尘埃。殿上盘了一条火龙，一条水玉龙，火龙聚太阳之气，水玉龙聚太阴之气，我只记得洞冥记里有提及，这二宝是修行之人的至宝。
　　绕着那大殿走了一圈，大殿上仿的是紫禁城的太和殿构造，不过没有镶金的俗气，几乎都是用上好白玉雕建，殿右是一组青铜编钟，我们方踏进去，那编钟径自鸣响起来，听上去宝相恢弘，让人尘俗皆忘，却见缘悔师父脸上，那个半边脸的女子越发狰狞起来，似乎在挣扎惨叫，不多久，缓缓闭了眼睛，仿佛昏迷了。
　　常苛指着那编钟，“这是西周周文王封神时候所用神器，有镇魔功效。大师不妨在此处修行，早晚能驱除缠身恶鬼。”
　　缘悔道了声，“阿弥陀佛，多谢常苛施主好意。”
　　再往后殿，越发可以看得出来，这仙府的格局仿的是紫禁城，根据那紫微星垣排出来，以九为尊，分太微垣、紫微垣和天市垣三大殿，刚才那个仿太和殿的大殿便是太微垣了，另外，每个大殿各成一派，每殿还分别仿二十八星宿而分建二十八宫室，除了三大殿一共有八十一宫。其中景色美不胜收。
　　在太微殿上，我们看到了那把奔月剑，濯化跟猴似的，拿下来在手里垫了垫，又拔了跟头发，往剑上一放，毛发顿时断成两段，濯化笑道，“好顺手。”
　　常苛冷哼一声，“喜欢便拿去。”
　　濯化也不客气，利落的别进腰里，对着我嘿嘿傻笑。
　　再往后，便是天示殿，殿上只有一卷天书，书外头套得是是一个锦囊，锦囊上用硃砂写着一首诗，“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知道，这是唐代曹松的《己亥岁》，却不知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拿下那天书，来回的看，常苛问，“写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名副其实的天书，不知其所云。
　　濯化也凑上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甲骨文吧？”
　　我笑了笑，又把天书放进那锦囊袋子，“不知道。”
　　这里的宫殿太多，不可能一天逛完，午间，大家颇有些累了，到了後花园，却发现遍植的仙树仙果，五光十色，有一棵树上长了五种果实，分别是水稻，谷穗，玉米等等，小璇拿着一本从书房里拿出来的古书，念得吭吭巴巴：“园有五……五……师叔，这个字念什么？”
　　我探头看了，笑道，“念五谷，穀是谷的繁体字。”
　　小璇噢了一声，“园有五谷，一树兼五种，如其年……其年……师叔，这个字念什么？”
　　我又看了看，是个‘麥’字，笑道，“是麦，大麦的麦，繁体字。”
　　小璇点点头，“如其年麦熟，则发麦叶，黍熟则发黍叶，五谷……五谷……师叔，这个字读什么？”
　　我叹口气，拿过他手里的书，一口气读完，“五谷皆然，就是说，这棵树是五谷树，枝上生五谷，能预测年景。”
　　再往前走，是一棵红色大树，叶子混圆，花是黄色，十分怪异，我对着那本书找了半天，才看到一条记载，“丹木，圆叶而赤茎，黄华而赤实，其味如饴，食之不饥。丹水出焉。”
　　还有一种高树，书上开的全是紫色莲花，十分漂亮，书上记载是长春树，叶如莲花，树身似桂树，花随四时之色，春生碧花，春尽则落；夏生红花，夏末则凋；秋生白花，秋残则萎；冬生紫花，遇雪则谢。故号长春树。
　　一路行下来，倒也有趣，后来还看见一棵怪树，书上结满了婴孩，濯化手舞足蹈，“人参果人参果！”
　　我白了他一眼，翻开书，书里写的，那树名叫女树，天明时皆生婴儿，日出能行，至食时皆成少年，日中壮盛，日昃衰老，日没死。日出复然。
　　常苛抢白他，“人参果你自个儿吃去。”
　　濯化围着那树转了一圈，只见那书上结的男男女女表情各异，对着他张牙舞爪哇哇乱叫，濯化摸摸鼻子，走开了，要吃这个也要勇气不是？
　　我们杂七杂八的吃了些大桃儿和大枣儿，又吃了些丹果，最后，还摘了几颗玉红草，至于九穗，地云草，还魂树之类传说吃了能成仙长生的东西，倒真没有敢尝试，毕竟人肉身脆弱，一棵百年老参都能补到血崩，要是误食什么□□承受不得的仙草，只怕小命都要交待在这里。
　　倒是常苛，在园子里拔拉半天，递给濯化一颗绿草，“吃吧。”
　　濯化将信将疑的咬了，“挺甜，什么啊？”
　　常苛不动声色，“龙刍。”
　　“干吗用的？”
　　“没干吗用。”
　　我忍俊不禁，那书上写的分明，龙刍草，马吃了可一日行千里。
　　却见食梦貘一个人在园子里撒欢，追着一个车马状的小人满花圃跑，追上了伸长脖子，一口咬过去，把那小人吞进肚里，濯化指着食梦貘，手直发抖：“肉芝，传说中的肉芝啊，就被你们家小梦囫囵吞枣了？”
　　话未落音，只见小梦仰天长啸一声，引得园中数树齐鸣，小梦身体泛着红光，见风便长起来，片刻，便长到大象般大小，脚踩混沌仙云，头顶乾清之气，仙气缭绕。又过了片刻，只见小梦把身畔的仙气都吸进身体里，眨了眨眼睛，身体又变成京巴狗大小，在地上撒欢打滚。
　　濯化一脸痛心疾首的抱起食梦貘使劲摇，“我的肉芝，小混球你给我吐出来！”
　　小璇忙抢过小梦，回头瞪濯化，“师叔你怎么可以和小叮当抢吃的？！”
　　小食梦貘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我和常苛几乎笑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