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舟》木离下

3、第 3 章

　　寿回去后总觉得心神不宁，去找过伋几次，他依旧是老样子。一天寿过去的时候，看到伋站在一把椅子上，往树上够着什么，结果椅子受力不均匀，摇了一下，伋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寿赶忙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接住了他，伋虽然比寿高一点，却因为太瘦所以很轻，寿把人接在怀里，只觉得手感极好，不禁脸上一热，连忙把人放下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很危险的知道吗？”寿极力摆出一副责备的神色，不过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担心使他失败了。
　　“今天看见一只鸟从窝里掉出来了，看它挺可怜的，就想把他放上去，结果没想到椅子不稳，失策失策。”说着就进屋去了，寿于是跟着他进去。
　　“对了，父王好像打算派我出使齐国，文书应该过几天就会下来了，所以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出使齐国？我怎么没听说过？是父王的意思吗？”
　　“是啊，好像是临时起意，无妨，出使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在民间学了一个很有趣的棋，等我回来了教你吧。”
　　“什么棋？新鲜物事？你肯定是下不过我的。”

　　那天寿把伋调笑了一番，回去的时候心情很好。回到自己殿里的时候看见朔正在门口徘徊。
　　“哥，你回来啦！”朔看见寿忙打招呼。
　　“今日怎么还有空上我这儿来了？”
　　“没有，只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对了，听说太子要出使齐国，是吗？”
　　“我也是刚听大哥说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以为你还不知道，还想着通知你一声呢。呵呵，哥哥与太子关系这么好，怎么还会需要我来通知呢。”朔的表情有些落寞。寿有时候会想，如果先出生的是朔，是不是自己就不用被寄托那么多期望，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他和伋肯定也不会有那么多交集了，这么想来还是不要了，唯有与伋的感情，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舍弃的。
　　“既然来了，进来坐一会儿吧。”寿把朔领进屋里。
　　“太子人很好？”朔冷不防地问道。
　　“啊？”寿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是啊，太子知识渊博，人也很温和，你和他疏于往来，所以不太清楚，但太子的性格在宫里也是有口皆碑的。你若是有什么学业上的问题都可以去问他，他一定会很乐意为你解答的。”
　　“还是算了吧，我这么多年都没和他怎么走动，若是突然联系起来反而显得可疑不是吗。”朔一边说着一边逗着桌子上的小虫子。“可是母亲一直想让你坐上国君的位置，你怎么想的呢？”
　　“我也知道母亲的心思。一国之主的权势到底还是有些诱惑的，但是既然太子是更合适的人，也是理应继承王位的人，为什么还要去跟他争权夺势呢，说到底是为了一个国家的前途，当然要让最有能力的人去行使权力了。”这也是寿一直的想法，憋了好久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所以不自觉就多说了几句。
　　“那要是那个最合适的人没有了，你是不是就会心安理得地当国君了呢？”
　　“没有了？”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没有了呢。
　　“毕竟母亲现在这么得宠，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不是吗？”寿突然想明白了朔的意思，立刻想到以母亲的性格，她真的可能会做出什么来。
　　“不会的。”寿厉声道，“以这种方法得来的王位，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只是恐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接不接受了。哥，今天我来找你，母亲并不知情。既然你珍惜和太子的情谊，就要保护好他。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朔拍拍寿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朔！”寿叫住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朔顿了顿，没有回头，然后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生于王室，很多事身不由己，只是有时候也会想尽自己所能去争取一些东西，让人生少些遗憾，希望你也能这样。”
　　躲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吗？寿摸摸自己的胸口，发现那里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