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舟》木离下

2、第 2 章

　　寿赶过去的时候，伋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看见寿过来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对他道：“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不是你生辰吗，怎么不庆祝一下，怪冷清的。”伋殿里一如往常，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气氛。
　　伋淡然道：“有什么好庆祝的，还不就是普通的一天。”
　　“你啊，别年纪轻轻地就清心寡欲地像个老头子了，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寿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块精美的玉，邀功似的凑到伋面前。
　　“呀，好漂亮的玉，你从哪里弄来的？”伋好像很喜欢的样子，这让寿松了口气，花了那么多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
　　“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吧。”寿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不过他脸上一副“快夸我”的表情到底是出卖了他，所以伋也就没拆穿，暗自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寿看他这个生日实在过得冷清，心里有些不忍，“这样吧，看在今天你生日的份上，我陪你喝酒吧，咱们不醉不归！”伋其实很想说一句到底是谁陪谁啊，但是看寿一张写满期待的脸，最后还是无奈地点了头。
　　伋其实酒量并不好，但看寿在兴头上，也不好扫他的兴，罢了，只此一次，舍命陪君子吧。一边喝一边聊，时间过得挺快，回过神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而寿也刚好有接着醉酒赖着不走的想法。
　　“啊，这么晚了啊，要不你今天就在我这儿睡吧。”伋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说道。
　　嗯嗯，正有此意，寿心里乐开了花儿。其实小时候寿的确是经常在伋房间里睡的，为了方便还特意给他在旁边搭了一个小床，不过后来随着寿慢慢长大，伋就不怎么留他过夜了，虽然没有直接说过但寿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也不好叫伋为难。这次伋主动留他实在是太难得了，寿开心地就差在地上滚两圈了。
　　以前给寿搭的小床，现在睡起来已经有些小了。寿翻来覆去几圈还是睡不着，索性转过去面对着伋的方向，黑灯瞎火地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寿试探性地小声问道：“伋，睡了吗？”
　　然后是一阵寂静，就在寿准备放弃的时候，伋说话了。“没大没小的，叫大哥。”
　　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里又没别人，叫什么大哥，叫名字不是更亲切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寿就不喜欢叫他哥哥了，至于原因也说不上来，当然碍着形式有别人在的时候还是一口一个大哥显得兄友弟恭的样子，可一旦没了外人就是直呼其名了。开始伋还总是以长幼尊卑的道理纠正他，不过寿似乎很有点屡教不改的倔劲，纠正无果的伋也就放弃了，由他这么叫吧，反正也没别人听见。
　　伋又不理他了，小时候明明那么喜欢跟他聊天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越长越闷了。对了，说到小时候，“伋，我小时候睡不着觉的时候你总会给我讲故事，然后会在我脸上亲一下的，为什么现在故事也没了，亲脸也没了？”为了让伋说话，寿已经开始耍赖了，尾音还颤了一颤，装得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伋被寿一句话说得气血上涌，脸都红了，不过还好黑暗里也看不见。小时候的寿一张脸软软的，眼睛又大又水灵，格外讨人喜欢，一个小自己这么多的弟弟本来也是把他当儿子看的，当时自己父爱泛滥，想着父子之间亲一下脸也没什么吧，于是就一时没忍住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几下。真是难为他现在还记着。
　　“你还说呢，我也没想到小时候那么可爱听话的孩子长大了会变得这么会调皮撒娇耍……”闭着眼睛说话的伋没注意到寿什么时候偷偷走到他床边来了，直到脸颊上一阵温热的触感传来才发现自己被亲了，脑袋当机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略显慌乱的“你……干嘛……”
　　偷袭成功的寿很得意地在伋反应过来之前溜了回来，看伋没有什么大动作才笑道：“你趁我小偷偷亲我这么多次，我现在要亲回来才划算啊。不说了，睡觉。”说完寿竟然一钻进被窝就睡着了，留伋一个人在床上目瞪口呆了半天。
　　这天晚上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条宽广的河，河上的小船上站着一个白衣的公子，寿似乎是想叫那位公子留步，但那人仿佛听不见似的，并不回头，那一叶扁舟随着水流越漂越远。“等等我！别走！”寿大喊。不能让他走！寿心里很焦急却阻止不了他，“为什么不能走？”他听见有个声音在问他。“那里很危险，去了就回不来了！”寿脱口而出。危险？什么危险？就在他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听见了一声熟悉的沉重的叹息声，那声音的主人简直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伋！”寿脑袋里终于掠过一丝清明，从梦里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