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滋味》半夏有毒

8、第八章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萧杨果然没有出门，却也忙着看归雁楼的公文。
　　阻止了让他行礼的动作，我笑着对他说：“萧杨，那天那张纸上的字，我是看见了的，你也是知道的。”
　　他马上一副了解的神情道：“是，公子一直没问。”
　　“好，那我今天问你，故人又是怎样的故人？”
　　萧杨低下头去，声音倒还沉稳，想来早已想好了答案的：“公子猜得没错，那秦无双本是我师傅的女儿。”
　　“唉，想当年，秦家虽不算是豪门贵族，却也是书香门第，只因被人诬害，被逼举家流放，却不想途中居然还有人暗下毒手，竟然是要赶尽杀绝。那秦姑娘当年只有十四岁，被父母护着好不容易逃离毒手，却落得个下落不明。”
　　“公子恕罪，我并非有心隐瞒公子，只是……”他被我一吓，立刻直直地跪在了地下，这下才敢抬头看了看我，见我神色无常，才继续道，“这门婚事，本是权宜之计，如今公子既然对秦姑娘有心，萧杨又怎敢僭越？”
　　我拉着他的手一托，让他起身，道：“行了，别乱跪。萧杨，我说过我对她有心了？”
　　他见我如此，才静下心来，想了一会才道：“公子虽没有明说，但公子这几日天天出入重阳楼，也不只一次提过替秦姑娘赎身的事，我便私下动了猜测。”
　　我静静地笑道：“算了，这次就算过去了。以后若再胡乱揣测我的意思，就自己去领了罚再来见我。”
　　萧杨忙道：“多谢公子。”
　　“你与秦无双既有婚约，不知何时完婚？”
　　萧杨听我这一问，脸色瞬时变暗，道：“如今物是人非，这婚事，不提也罢。”
　　“你若是担心重阳楼，就大可不必。人，我已经要到了，你今天傍晚找人去接了来，就直接住在东门外离别馆最近的房子里。若是你们并无感情，我也不逼你们。到时候我再帮她另做安排，你们家仇未报，如今倒是有这个机会了。”
　　“多谢公子成全。”
　　萧杨这下又想跪下行礼，被我拦住道：“这谢礼等秦姑娘来了再还也不迟。”
　　略微交代了萧杨几句，我就让他去重阳楼了，毕竟入了夜太过热闹招摇，还是现在这个时间好。
　　他刚走没多久，迟殊应居然来了。这倒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们是要细细商量长久打算。
　　“五弟，我思来想去，觉得还应再送你样东西才不枉你今天的苦心。”他倒是直接得很。
　　我挑了挑眉，道：“什么？”
　　“接令。”他递上一枚黑玉印鉴，底下是一个闇字。
　　我翻了两遍，才问道：“这又是什么？”
　　“玄玉令。这令符代表的是槿国皇家暗藏在宫外的力量，说难听些就是个杀手间谍组织。此印只有每任皇帝知道，而我则希望这印由你保管。”他见我要开口拒绝，苦笑道，“你先听我说完。”
　　“现在，我比你更希望没有这玄玉阁的存在。因为，我除了见过上任阁主一面，对这玄玉阁再没半分了解。只怪父皇去得仓促，这玄玉阁又不太平静，现在这底下的势力才是我真正担心的。”
　　“你若接下这令，我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终身不得用这令牌来做一件损害槿国的事，你答应吗？”
　　我见他苦笑地看着我，知道这玄玉令必定是令他头疼极了，他才会如此毫不迟疑地将它交给我。毕竟比较起来，他用又用不得，动也动不得，留着也未尝不是个隐患，不如送给了我也算是个顺水的人情。
　　既然如此，我也不怕拿不了它。
　　我笑着把玩着这一方黑印，道：“二哥，我连休战书都帮你定好了，你还担心什么？”
　　他见我这样，反倒笑了，道：“五弟，这皇位……”
　　“是个麻烦。”我笑着接口道。
　　没有入夜，天只微黑萧杨就赶了回来。看着眼前一瞬间隐藏到屋外的人，若不是我凭气也找不到他。
　　萧杨请我去那东门外的小院的时候，他并没有跟来，我很肯定。
　　不错，是个聪明人，还懂得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知道的道理。
　　昏暗的灯光，简陋的小屋，普通的衣裳，并没有折损秦无双身上半点的气质。
　　见我来了，她盈盈拜倒，我倒也不拦她。等她起身后，我才坐下，她居然也大胆地打量着我。
　　“我倒是没有看错人。”我笑着对她说。
　　她毕竟不是普通女子，立刻聪明地垂下了眼，道：“小女子只是一时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我原来的主子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她莞尔一笑，立刻如春风拂面，别有风情。
　　“哦？他对你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这我倒是有兴趣。
　　她的话微微带着笑音：“他说，你要我若是为了萧杨他也就罢了，若是……”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看了看我的脸色，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我笑着替她往下说道：“若是为了我自己，他劝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好不要让他找到，是不是？”
　　看见秦无双和萧杨都惊讶地看着我，我就知道我说对了。
　　我不是傻瓜，荆熙云看我的眼神，我不是没有见过。就和当初玉海的眼神相差无几。
　　唯一不同的是，荆熙云圆滑世故，而玉海却过于偏执了些。
　　这些我虽然知道，心底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厌恶。看来，在这里的这几个月，我真的变了太多。
　　秦无双喏喏地点头，也不知我这笑是真是假，就再也没敢说些什么。
　　萧杨一脸不可置信却又隐隐担心地看着我，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吧。
　　我笑着问秦无双：“那现在你和萧杨的事怎么办？”
　　秦无双马上平静下来，眼中带着忧伤：“家仇未报，又怎敢想其他。况且我与萧大哥从小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这婚约，就当解除了吧。”
　　“恩。”我赞许地点点头，“我很喜欢你的直接。说起报仇，目前我可以帮你。过些日子，我就要去薇国了。”
　　话音一落，萧杨不赞成地皱着眉头。秦无双却是大喜，双目隐有泪光，又欲跪下拜谢，我略略一托，道：“这一谢，还是等事成之后吧。不过，我也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欢喜地点头，道：“任凭殿下吩咐。”
　　我听见这声称呼，皱了皱眉道：“就和萧杨一样叫吧，这殿下二字以后别再提起了。无双，你会武？”
　　她低眉应道：“是，公子慧眼。”
　　“那好，荆熙云临走前可有交代你什么话？”
　　“他说既然放了无双出来，无双以后就再也与他无关。重阳楼也好，他也罢，以后无双的主子就只有公子你了。”
　　“恩。”我淡淡地露了些笑意，这荆熙云倒是够了解我了。
　　“无双，这几日你就跟着我，我来教你些经商要理。以你的资质，并不是件难事。”我一手闲闲地敲着桌子，一边道。
　　“是。”
　　萧杨这时皱眉提醒我道：“公子，那别院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放心，无双既然是我要回来的人，我让她进去，二哥也不会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