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滋味》半夏有毒

2、第二章

　　我讨厌他那略有些嚣张的气势。
　　虽然从萧杨的态度中我已经知道他必定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但是，我也希望他们知道，我现在是凌若枫而不是迟亦。
　　迟亦或许会看他的脸色办事，但是我不会。
　　即使在西拉学院里我也从没理会过那些自认为出类拔萃的傲慢教授们。
　　他们可以找我麻烦，他们可以加大我的训练量，他们甚至可以布置给我那些所谓的不可能的任务，但是我只会更加轻视他们，并且把我的成果扔在他们的脸上。
　　所以，我马上转身，眼角也没有瞟他一瞟，只对萧杨道：“送客。”
　　不过“客人”并不合作，他显然是对我轻视的态度极为不满，闪过萧杨，伸手就想拉住我。
　　只是周围的气流早已出卖了他的目的，我依然没有回头，却往旁边滑出了一米，留下他一脸不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
　　确实，与我所受的人体与自然的训练比起来，他们的这些所谓的武功只不过是小儿科。
　　不只他，就连萧杨也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荆熙云脸色一变：“迟亦，你私离薇都，就不怕为槿国招来战祸？”
　　我一回头，正视他：“迟亦这个名字，以后不用再提了。我不妨再说一次，我叫凌若枫。况且薇国若想攻入槿国，不用迟亦做借口，自也能找到别的借口。槿国的命运也许迟亦在乎，我却不在乎。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至于谁主谁臣，对我却无差别。你也不必再试探我了。”
　　荆熙云听了我这话却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凌若枫，有意思。”
　　“萧杨，送客。”我不想理会他，与其与他废话，我宁愿自己一人享受这清净世界。
　　“我若是想住下，你难道还能赶我走？”他满脸自信地看着萧杨。
　　“二公子千金之躯，我这小小地方，怕是难保二公子的安全。”萧杨也毫不退让。
　　他虽是对着萧杨说的话，眼睛看的却是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样进了归雁楼的？”
　　萧杨脸上显出些微犹豫，但他看了看我，一咬牙道：“归雁楼中的事情，不劳二公子操心了。二公子还是请吧。”
　　“萧杨，送他去客房吧。”萧杨维护我的心思我看在眼里，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虽然我不怕和荆熙云翻脸，但是归雁楼不行。
　　萧杨一手创立了这里，他对这里的感情就像我对“黎明”号一样，是深入骨髓的难割难舍。
　　荆熙云顿时扯出一个微笑：“马跃。”
　　萧杨对我行了个礼，道：“多谢公子。二公子，请。”
　　“凌若枫，你若有心，必能成为我的一大劲敌。”荆熙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放出的光芒让我心中一震。
　　这种惺惺相惜却又渴望征服的眼神，我曾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
　　结果，我到了这个世界住进了别人的身体，而他却是消散在空茫茫的广袤时空内。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水榭。
　　此刻，我已经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心情。

　　对于马跃我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见过他一次。感觉上是个极为小心谨慎的人。
　　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又过了几日，荆熙云匆匆离开了归雁楼。
　　他走时留下了一句话和一把金锁。
　　“迟息五日前死了，迟殊应也身染怪病，这把锁我留下，用不用只看你了。”
　　我当时给他的答案是直接二话不说地将锁丢还给他。
　　他却展露出一脸轻松的笑意，随手把玩着那把精致的小小金锁：“我到现在才完全相信你是忘记了以前的事了。”
　　我不语，暗自猜测刚才那两人应该是和迟亦关系亲密之人。
　　“凌若枫，归雁楼太小了，你的世界不是这里。”荆熙云说得笃定。
　　我心中一惊，他的话隐隐说中了我的心思。
　　从来没有过这么无所事事的日子。
　　在黎明号上紧张激烈的日子渐渐让我想念，我的心在激荡，我的血液在渴望着自由与新奇。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看出了我跳脱的心思。
　　与他相识不过短短几日的光景，他居然能了解我到这个程度。
　　这个男人，和我一样，在危险中生存已成了习惯，磨出的敏锐直觉不容忽视。

　　就在荆熙云离开的第二天，萧杨一改往常恭敬守礼的形象几乎是冲进了我的房间。
　　早在他进了院子时，我就察觉到他紊乱而忧心的气场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毫不掩饰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出现在我面前。
　　我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稳了稳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张开嘴，却没有出声。
　　“萧杨，有什么事？”我那少得可怜的好奇心倒是被钩了起来。
　　他欲言又止，满眼矛盾，忽然见他狠了狠心道：“公子，我们回槿国吧。”
　　“萧杨，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现在的我是凌若枫。以前的事，我不想知道。”
　　我说这话时是有些动了气的。
　　我知道他为我的一切全是因为我是迟亦，可是，我不愿也不屑成为某人的替身。
　　但是他虽然看出了我的不悦，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不再提过去的事情，反而是用一种豁出去了的表情站到了我面前。
　　“公子，我知道你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你现在若是不回去，以后，以后万一你想起了从前，你会后悔的，绝对会的。所以，公子，我请你回去看一次，只有这一次。我不希望看见公子以后责怪自己。”
　　萧杨，你是用怎样的心情陪伴着迟亦的，我想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能为他考虑这么多，却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心情呢？
　　这在我原来的时代中，是不可能的。
　　这些，是只有在古老的童话书中才会出现的，真挚的爱情。
　　这样的传说，我现在看见了，心中没有厌恶，只有惊异。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另一个人付出这么多，而不求回报呢？
　　“萧杨，槿国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我能成全你的只有这么多，只有这一次。
　　萧杨满脸惊喜，用掩饰不住激动的嗓音道：“槿国在薇国的南边，一山一水都可入画，公子曾说要是在那里找座无人的灵山，盖上几间小屋，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他像是想起我不喜欢他提起原来的迟亦，忙一顿，道：“公子，是我忘情了，请公子不要见怪。”
　　我摆摆手，不在意地道：“既然槿国是这么一个好地方，就去看看吧。”
　　“是，公子，我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