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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章 抉择 ...

  •   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沉沉道:“留在身体内的箭矢必须清出,不然……”

      “动手吧,冥夜姑娘。” 琎堂偏过头,轻松地闭上眼睛,全然不惧。“我相信你,你可是当世水曜唯一的嫡传弟子。”

      铃慎重地点点头,打开柜子翻出一包绿色的东西砸向琎堂:“咬着!”空中划过一道碧色的弧线,准确落入他的口中。“呐,这个咬着。”

      我担忧地皱了皱眉,“没有麻醉药,会不会……”铃正转过身去翻找需要的东西,闻言立刻转了过来,神色古怪地看着我:“他嘴里的这个药包里装的就是娑罗树叶啊……”

      娑罗树叶,感觉似乎很耳熟的样子。莫非是结出桫椤定魄珠的树?我微微一怔,心下了然。娑罗树是灵物,他的树叶也一定有着极强的治愈能力,或许还有其他的。看铃的反应,这所谓的其他——应该就是麻醉了。我轻唤了声:“恩,知道了。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铃从袋子中拈起一枚银针,素手轻移,飞快而精准地在中府穴刺下。“啊,”她一摸袋子,抬起头微含歉意地朝我一笑:“的确需要你帮忙,我开张方子给你,你去下面的仁秀堂给那个掌柜看下,她就知道了。”

      铃提起笔,飞快地写下一排娟秀的小字。我捏着那张墨迹尚未干的药方,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冲了出去——

      琎堂。千万,等着我!

      伽岚飞快地奔了出去,青色的身影一闪既逝。
      “李琎堂,你忍耐一下。”冥夜铃捏住那支箭矢,蹙起眉毛。
      “咳……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支开逸清不就是为了……咳咳,不让她知道实情么?拔吧!”

      冥夜铃的手微颤了一下,随即又用力捏紧。她坚定地望着琎堂的眼睛,一字一顿:“伤及心脉,我怕拔出来……你也会因此而亡。”

      “呵呵,我命硬着,动手!”琎堂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迷离的眼中透着一抹决绝的倔强。

      “噗!”一抹浓重的红色喷射而出,溅在雪白的纱帐上,涂抹出一朵冶艳的花。

      出了门,街上人来人往,你推我挤的,甚至有人拼命的逃窜。我张望了片刻,终于看到了对面悬着一块檀木的牌匾,金字其上,苍劲有力:仁秀堂。

      我站在台阶上,刚想迈步而出,忽然感到身后似有一双手,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将我送入人流中。身体一下失却了平衡,眼前的景物瞬息颠倒倾斜,眼看着我就要与别人的鞋面亲密接触。

      糟糕!我下意识地闭起眼睛来,如同一只遇险时就将脑袋插入沙土中的鸵鸟。这里那么多人,不怕摔伤,就怕踩伤!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我感觉有个软软的身躯做了我的垫背,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啊?!”受害者的嗓音从我身下闷闷地传出,半晌后他才抬起头来,恼怒地捏着那张药方:“你……”待看到我的脸孔时他忽而一愣,眼中划过惊诧之色,兴奋地大嚷起来:“他就是通缉令上的人,别让他跑了,快围住他!同党也一定在附近!”

      我的心被提了起来,随即重重沉下:什么通缉令?这里是朔国,就算玄祈的紫宸下达了千里绝杀的命令也绝不可能在他国境内如此明目张胆才对!不及多想,我以手刃一掌劈向抓着我的中年男子的手腕。趁他呼痛之际,拔腿就跑。

      这人的话犹如在水中重重丢下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花。无数双手一起齐齐向我伸来。“让开让开!”几个官差模样的人从后方突围而入。愤怒的百姓们看到他们,都难掩脸上的敬畏之色,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看到为首的络腮胡手中所执之物时,饶是镇定如我,也情不自禁地惊叫起来。

      画上有二人,左侧的相貌清俊无双,姣好的眉毛斜飞入鬓,赫然就是我。连神态都如此传神!我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中既惊且疑。而“我”边上的男子,脸的上半部分为面具所覆盖,唇角含笑,神情倨傲而慵懒,当是琎堂无疑。

      我退后两步,手指悄悄地滑到绯樱剑的剑鞘上,厉声道:“敢问我犯了什么罪,值得贵国如此兴师动众地通缉捉拿?”络腮胡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大胆狂徒!你杀害了我国都尉,还不伏诛?来呀,给我拿下这贼人,丞相有赏!”

      “不是我!”我怒道。阴谋,栽赃!此四字如闪电一般划过我的脑海。当时众人亲眼目睹,韩野并非我所杀,只要把那些人一一找到就好!对了,丞相?是那个陷害铃一家的奸贼!好哇,我咬牙切齿地思忖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这会我新仇旧恨一块和你算!
      对不起了!我暗叹一声,运起绯樱剑,用剑柄朝着离我最近的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去。“哎哟!”那人始料不及,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下,顺势向后压去。在我的预料之内,他这一倒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自然带倒了一片人。惊呼声怒骂声连连想起,一时间喧闹纷杂不已。

      我暗自好笑,人多事多,七手八脚只会坏事。越乱越好,助于我逃脱!忙乱中,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往他的方向一拉。我又惊又怒,身体不由自主地顺力冲向一扇微张的雕花大门。

      这样不撞死也非卡在缝隙里卡死!我胡思乱想道,就在我的额头触到那扇门的一瞬间,它突然啪地打开了。在我进入之前,有一道更快的身影一闪即逝,而手腕上火燎火燎的疼痛,正来自于他。刚到房子内,门又重重关上了,而整个过程不过花了三四秒而已。这人到底为何劫持我,救我,还是另有目的?

      “飞人”停了下来,迅速松开我的手腕。一下撤去外力,我的身体蓦地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我狼狈地爬了起来,甩甩几乎要被拽得脱节的手。白皙如凝脂的皮肤上,一条红色的印记尤为触目惊心。我强忍疼痛,冷冷地望着那人的背对着我的身影:“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这里又是哪里?”

      他缓缓转过身来,斜斜地挑了挑眉,扑哧一笑:“臭小子,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么?”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这才刚看清他的容貌。大约三十五上下,身着青色长布袍的帅大叔唇角含笑地站在一侧,下巴布满青色的胡渣,长发松垮地用一条纶巾束起在脑后,落魄的外貌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眼中焕然的神采。

      “……先回答我。”想到琎堂还等着我的药回去治病,我无端地烦躁起来。

      “哟。”帅大叔抡起手就往我头上敲了个暴栗。“臭小子脾气还挺大,你师承哪里?你师父就教你这么对前辈说话么?”

      “够了!”埋藏多日的怒气如岩浆一样喷发了出来,我满脸戾气地抽出绯樱剑,下意识地舞了一招琎堂教的剑法,绯光一现。那人显然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划清自己与他的界线,避闪不及,胸前衣衫已被划开一道口子。“给我让开!”

      “分华?好小子,吓我一跳!”中年男子心中一凛,却依然微笑,眼中倾泄出无数复杂的情感。“人传剑圣门下再次出世,原来指的是你?”

      “少废话!”绯剑分光,顺着反弹而回的剑气,我连退几步,立定后气势汹汹地指着他。

      “好,果然快人快语!你能接我朔渊六招我就放了你,否则就答应我三件事!”散漫的眼神忽然收拢,如一条滚烫的鱼扔进了冰冻的冷水,他信手一挥,凭空便起了闪电般的光华。“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圣门下’!”手掠过腰际,那样凌厉的剑气从指尖涌出,挥出一阵疾迅的风刃,笔直地逼向不远处的我。

      朔渊的话是询问式,语气和动作却完全是肯定式,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堪堪挥剑招架。“铮铮!”兵器相撞,发出金属质感的声响,强猛的真气兜头而下,震得我腹中翻江倒海,难受不已。

      太强了,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用剑!巨大的惊骇如同电流,相触的剑气经由指尖瞬间走遍我的四肢百骸。

      他略一挑眉,目中涌起几许欣赏之意。“倒还有几分本事,我收你这个徒弟!”

      “谁稀罕!”冷汗涔涔冒出,我强忍呕吐的欲望,大喝一声,生生将剑气逼回。

      “这是第一式——‘分光’!”他还在调转手腕运剑的角度,忽然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残枝落叶应声而下,无形之剑在朔渊手中光华流转,搅起漫天碎叶,纷乱交错。

      慢着……先前我明明是在客店里的,为什么会有树影迢迢?参天的大树高耸入云,我垂眼望去,云雾缭绕其间,我和朔渊,各自站在一片巨大的树叶上。

      “背信弃义!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大声质问道,却忽然发现先前淤塞在奇经八脉中的真气疏散开来,畅通地在身体中流转。

      “第二式——‘分华’!”朔渊笑而不答,轻松飘逸地避过我的攻击,宛若仙人。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那招式,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一连退了十几步,嘴里泛起几缕腥甜的感觉。我伸手拭去唇角流下的温热,鲜红妖冶。朔渊的神色乍凝,蓦然伸手,探向我的身体。

      “你干什么?!”我声音一滞,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已经穿过我的身体,又飞快拿出。有力的手中掇着一枚晶莹的珠子。

      “原来是本代神子……难怪木紫修一定要我带回你。”朔渊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呵呵浅笑起来。

      木紫修?这个人竟然敢直呼紫宸名讳,想来也来头不小。我大口地喘着气,勉强相问:“你是?”

      “剑圣朔渊啊。”他懒懒一笑,那神情竟然与琎堂有几分相似。“我布置的结界有瞬移之效,你我现在只是在神树之上罢了。”

      御剑乘风过红尘,开天辟地分光华。脑中一片轰鸣,突然跳出了这几个字。万籁俱寂,唯余那澄澈的轻柔嗓音,温婉而不失威严地响起:“瑶儿,听清楚了么,剑圣之剑,只为天下苍生而挥……”

      “是,师父。瑶儿记下了……”案前的女子淡淡而恭敬地回答。

      瑶儿。

      瑶儿。

      瑶儿……到底是谁?!我有些懵了,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身体中仿佛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头皮上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唤回了我的思绪,我张口刚要呼痛,那触觉却一闪即逝。朔渊指间的几根青丝,在风中缓缓飘动。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我完全无法预料到这个性情古怪的大叔下一步会干什么。朔渊轻抚青丝,触手之处竟渐渐合而为一。他又轻易地将之穿过了桫椤定魄珠,串成了一条简易的项饰。

      瞠目结舌之际,忽觉一阵风拂过,待回过神来我的脖子上已经带上了桫椤珠坠的项饰。

      “不识好歹!你的身体尚不能完全承受桫椤定魄珠的灵力,是否从前时常觉得小腹处绞痛?现在不会了,这珠子挂在你的脖子上一样可以提供灵力,为何要吞了它呢?”朔渊摸了摸早已布满青色胡渣的下巴,伸手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见我不动也不恼,只是浅叹了口气:“和你一起被通缉的还有另一人吧,你若是背信就莫怪我对那人动手了。”

      我撰紧了拳头,故作镇定。然眼神中的一丝慌乱却被朔渊敏锐地捕捉到,他不语,只是噙着笑等待我的答复。

      真是一只狐狸。

      朔渊算计得很周密,我不得不甘败下风。若是我赢了,却身处他所布置的结界中无法出去;若是他赢了便可正大光明地带走我。所谓关心则乱,由于先前的不谨慎,我又落下了一个把柄,而他拿捏地恰到好处,及时予以旁敲侧击的“提醒”。

      走,还是不走?

      眼前忽然浮现出琎堂惨白的脸,却扯出一个惊艳的笑:“你来了……”我的心被人狠狠揪起,疼痛不已。我怎么了,究竟怎么了?还有那两个女子,到底是谁?

      是了,我虽不知她是何人,然而忆起她的话来却似和剑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缓缓勾起一抹微笑,眼神清冷:“我与前辈来一个交易如何?”朔渊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随意道:“你为何那么肯定我定会答应?”

      “前辈说笑。逸清只是以为,我若不想走,前辈也奈何不了我。你想要的不过是让我投靠木紫修罢了,记得曾有个人对我说过……剑圣之剑,只为天下苍生而拔。”

      果然不出所料,朔渊收了笑容,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仿佛想要直射我心底。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好伶俐的一张嘴!说吧,什么条件?”

      我坚决无比地做出了我的抉择,一字一顿。“我要你救我的朋友。然后,我就心甘情愿地去做玄祈的御史大夫。”

      小百科(没时间的可以直接54,8过我觉得还是看下会比较清楚):
      缬明七曜:玄祈有七族,七曜是帝都缬明城里的七族首领。日月金木水火土,分别一一掌管对应其属性的灵力。在以法术为尊的玄祈,七曜同时也是权利巅峰象征,七曜同时上书有时甚至可以驳回帝君的决策。日曜负责占星、太学,月曜司剑,水曜负责治疗,火曜负责军事,木曜司法,金曜负责冶炼神兵,土曜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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