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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回 塞上持节把泪数 ...

  •   一
      天刚亮,曹府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人们就像一群蚂蚁,没有一个是停下的,个个都是脚下生风。
      不仅有自家下人,还有荣禄楼的厨子、侍茶居的茶娘、酩酊馆的酒工。
      后院池塘上的台子已经布置好了,相秀坊的戏班已经开始打扮,平日里嬉闹的后台,今天格外安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
      曹府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
      班主见到这种情况,眉头紧皱,对众人说道:“各位,今天是人家的寿筵,请我们来是贺喜的,不是来哭丧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家里死人啦!人家说了,唱好了,每人赏银五十两!”
      有人应道:“这可是幽州城刺史曹大人的寿筵,万一有个差错,别说赏钱了,怕是小命难保!”
      班主道:“别乱说,曹大人爱民如子,怎么会因为一点错就归罪于你呢?”
      另一个道:“哼,谁知道呢。”
      坐在一旁的镂心正在给自己化妆,她用的东西都是自带的,从不与他人混用。现在她正在描眉,她的手很稳,没有一点抖动,周边紧张的氛围根本影响不到她。
      甚至她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她在想陈楠,陈府被封,不知道陈楠现在何处,或许是去了贝迟玉那里。
      陈楠没有在贝迟玉那里,她在曹白宿的房间,在床上,曹白宿也在床上,汗水已经把被子湿透了,还有几处血色。
      陈楠是半夜来的,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的家突然被封,父亲不见了,王叔叔也不见了,她被关进牢里,半夜被一个黑衣人救出来,带到曹府。
      曹白宿像野兽一样扑过来,两人一直做,陈楠已经很累了,不仅累了,还出了很多血,她很痛,但不敢说,只能一直忍着。
      门外传来敲门声的瞬间,曹白宿怒吼一声,出来了,陈楠晕了过去。
      赵骏在门外道:“主公,时间快到了。”
      曹白宿平静道:“知道了。”一把推开晕过去的陈楠。
      他的心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心跳得厉害,现在终于平静下来。
      让赵骏叫人打水过来,洗完穿戴好,开门出去,问道:“贝迟玉过来没有?”
      赵骏道:“我跟他说了,稍后就到。”
      曹白宿走到曹旺的房门口,敲了下门,道:“父亲,孩儿给您请安。”
      曹旺道:“进来吧。”
      曹白宿推门进去,看到曹旺在写东西,请安道:“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曹旺道:“有心了。”
      曹白宿起身道:“父亲,时间快到了。”
      曹旺道:“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曹白宿退出房间,往后院去了。
      曹旺看着曹白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继续低头写东西,他的手就像苍松一样稳健,下笔入木三分,越写越快,额头渐渐冒出汗珠。
      等他写完最后两个字“绝笔”时,门外已经来请过三次了。
      今年不同以往,没有大摆筵席,宴请客人,只有父子二人,在后院池塘边听曲看戏,度过平静的一天。
      然而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曹府外已经围着一圈官兵,带头的是曹旺的心腹,刚刚升任参军陆湘。
      后院,父子二人已经就座,台上响起了锣鼓声。
      首先出场的是八仙贺寿,八个仙人在台上来回穿梭,一人一句,恭贺寿星,最后一声炮响,台子两边降下对联,八人同声贺寿,退场。
      这一场看得曹旺笑不拢嘴,连声道好,曹白宿在一旁叫道:“赏!”
      他们就像一对普通人家的父子,其乐融融,一旁看的人无不羡慕。
      接下来是王母献寿,老旦捧着一个大寿桃,每一句都是对寿星的祝贺,唱完时,手中寿桃突然裂开,现出一朵娇红的牡丹。
      身后突然传来喧哗声,曹旺连忙回过头去,就看到有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寿包,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曹白宿在一旁道:“父亲,这是孩儿送您的礼物。”
      曹旺又是连声道好。
      寿包端到眼前,才知道竟然有如此巨大,恐怕有十几斤重。
      一个下人捧着一把长刀过来,曹旺拿起刀切开寿包,里面竟然包着一整只烧鹅,还在冒着热气。
      烧鹅切开,里面还有一只烧鸡,再把烧鸡切开,里面是八珍饭,下人给曹旺盛了一碗。
      曹旺道:“我儿费心了。”吃了一口,连连称绝,叫人给曹白宿也盛一碗。
      台上乐声突变,金戈之声顿起,让所有人的心头一震,喜悦的氛围瞬间消散,众人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
      镂心出场了,今天的配乐是,十面埋伏。
      一身红衣,如同一团烈火,烧得周围看客的心里焦躁不安;剑光寒如秋水,映得人心底生寒。
      庄严肃穆中隐藏着汹涌暗流,仿佛一条正在缓缓解冻的冰河,河面上是可以行人的坚冰,冰下是刺骨的寒流,但是那看似坚固的冰面随时会碎裂断开,裂缝将吞噬一切!
      刺出的每一剑,都带着尖锐的唳啸,传到耳中则变成了瘆人的低泣声,就像是等不到征人的妻子每夜的哭泣。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空中有无数人在哭泣,而琵琶声就是战场厮杀的声音。琵琶声渐弱,表示战死的人越多,哭声就越大。最后琵琶声终绝,战事休止,人们只听到无数人的哭声,为久等不回的征人哭泣。
      “呜”地一声,最后一剑划出,那是最绝望的声音,因为消息传来,征人永远回不来了。
      划出最后一剑,镂心缓缓跪倒在台上。
      曹旺红了眼睛,他看出了那是什么意思,等回过神来,镂心已经不在台上,这时有人过来请他点戏。
      看了旁边的儿子一眼,曹旺点了一出“苏武牧羊”。
      台上很快准备好,锣鼓声起,苏武持节缓缓出场。即使正在经风历雪,也不肯退缩半步,亮完相,开口唱道:“忍不住伤心泪痛哭伤怀。为国家来讲和免受灾害,谁料想北番主巧计安排。他命那卖国贼把我款待,他要我投降北国与他当奴才……”
      接着李陵也上场,劝降苏武。
      曹旺瞥了一眼儿子,发现他正看得入神,便偷偷起身,走出后院。
      走到一处偏僻地方,这里有个花窗可以与外面相通,耳边仍有戏曲声。
      “观见兄衣衫烂缕……”
      曹旺低声对着花窗道:“我是刺史曹旺。”
      外面有声音应道:“大人。”
      曹旺道:“告诉陆参军,时辰已到。”
      “是。”
      突然,一个声音在曹旺背后响起:“父亲,你来这里做什么?”
      曹旺被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到是曹白宿,道:“没事,坐累了,出来走走。”
      曹白宿道:“可是我刚听到您与人在讲话?”
      曹旺道:“你听岔了,是我在自言自语。”
      曹白宿道:“哦?”
      曹旺道:“你我许久没有聊过了。你可记得我为何要给你取名‘白宿’?”
      曹白宿道:“记得。父亲说过,是因为我出生时,有个游方道士说我是白虎星下世。”
      曹旺道:“不错,那个道士还说,你长大后定会引起兵刀,祸乱四起。”
      曹白宿道:“难道父亲相信?”
      曹旺道:“我原先是不信的。”
      曹白宿道:“原先不信,那现在呢?”
      曹旺停了一下,道:“还是回去看戏吧。你觉得这出戏怎样?”
      “纵然一死也畅快……”
      曹白宿道:“父亲喜欢就好。”
      曹旺道:“只要我喜欢?若是我想要你跟苏武一样呢?”
      曹白宿道:“怎么一样?”
      曹旺道:“像苏武一样,忠君报国,气节永存。”
      曹白宿道:“可能要父亲失望了,我成不了那样的人。”
      “他劝我投降北国……”
      曹旺目光暗淡下去,勉强笑道:“那你就是不听我劝了?”
      曹白宿道:“箭在弦上,势不由人。”
      “无奈了,暂且投降北番……”
      曹旺悲痛道:“家门不幸!”
      “我看将来 ”
      “弟将骂名 ”
      “留后代…… ”
      曹旺道:“既然如此,那你我父子恩断义绝!来人——”他的声音突然断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
      “一家大小惹祸灾……”
      曹白宿看着缓缓倒下的曹旺,脸上虽然平静,眼睛却微微泛红,良久,大喊一声:“有刺客!”
      曹府顿时乱了起来。
      一时间人们都在传是贝迟玉刺杀了曹旺,全城通缉。

      二
      深夜,灵堂里只剩曹白宿一人。
      他面色苍白,神情萎靡,仿佛没有力气一般,歪歪地跪在灵柩前。
      四周挂着灵幔,在烛光中微微晃动,后面的影子也跟着一起晃动,就像前来索魂黑白无常。
      一声声怪鸟的嘶鸣从外面传来,似在申诉冤仇,又似在悲痛哭泣。
      一阵风吹进灵堂,使原本昏暗的烛光顿时暗淡下去,眼看就要熄灭,周围的灵幔剧烈翻动,犹如挣扎的鬼影。
      曹白宿正了正身,向外面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被吓出声来,门外竟然站着一个人!
      “你在害怕?”
      那个人说话了,她的声音有些熟悉,定神一看,原来是镂心。
      曹白宿长出一口气,道:“是你。”
      镂心走进来,到灵柩前,给曹旺上香,道:“没想到你的心如此狠毒,竟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
      曹白宿道:“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不放过我,当时官兵已经团团围住曹府,我别无选择。”
      镂心冷笑道:“好个别无选择,那陆湘是听命于谁,你会不知道吗?”
      曹白宿道:“陆湘确实是我的人,”指着灵柩继续道:“但他也确实想将我置于死地!”
      镂心道:“是你执迷不悟,他只是想救你。”
      曹白宿道:“错了,他救的是他的名声,不是我。”
      门外传来声音,道:“你说得不错,因为没有人能救你,你也不值得有人来救!”话音刚落,两个人走了进来。
      曹白宿道:“你竟然还敢露面?”
      来人正是贝迟玉和赵骏,贝迟玉道:“你一个叛国弑父的人都能露面,我有何不敢?”
      曹白宿道:“你来做什么?”
      贝迟玉道:“来报你灭我满门的仇!”
      曹白宿道:“哦?原来你知道?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说着看向镂心。
      镂心道:“的确是我。”
      曹白宿道:“很好,好极了。”又看向贝迟玉,道:“那么你想怎么做?”
      贝迟玉道:“我要你偿命!”
      曹白宿道:“你觉得你能杀我?”
      贝迟玉冷笑道:“我怎么杀不了你?”
      赵骏突然出声道:“因为有我!”一道剑光从他手中射出,直奔贝迟玉咽喉!
      贝迟玉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就被刺中,旁边镂心却早有防备,迅速拔剑,后发先至,把剑横在贝迟玉的咽喉前面,把赵骏的剑挡住。“铛”一声,龙吟声大作。
      贝迟玉不敢置信道:“四叔,你这是做什么?”
      赵骏收回剑,并不答话,而是走到曹白宿的身后。
      曹白宿道:“现在,你还能杀我吗?”
      贝迟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叔?”
      曹白宿道:“是我下令叫他去血洗贝府的,可惜让你走脱了,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能跟你家人团聚了。”
      贝迟玉痛苦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镂心道:“谁说他不能杀你?”
      曹白宿道:“他如何杀我?”
      镂心道:“只要赵骏不出手,就可以。”
      曹白宿道:“你觉得可能吗?”
      镂心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赵骏一定不会出手。”
      曹白宿道:“哦?为什么?”
      镂心道:“因为我在,只要有我在,赵骏就一定不会出手。”
      曹白宿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帮他?”
      镂心道:“没错。”
      曹白宿笑道:“别忘了,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镂心道:“我什么时候站在你那边?”
      曹白宿道:“靺鞨族很快就会跟大唐交战,你这个挑起战争元凶只能跟着我。”
      镂心道:“靺鞨族不会跟大唐交战。”
      曹白宿道:“哦?为什么?”
      门外又走进一个人,道:“因为我,只要有我在,靺鞨族就不会跟大唐交战!”
      曹白宿见到来人,瞳孔猛地收缩,他在害怕,急声道:“怎么会?你没有死?”
      镂心道:“他当然没死,我没有杀他,他又怎么会死呢?”
      曹白宿道:“你没有杀他?你为什么没有杀他!你应该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杀了他!”他已经疯了。
      能让曹白宿这么激动的,只有摩多文,这是他最得意的一手棋。现在摩多文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就是告诉他,根本没有这步棋,之前的优势都是假的,都是幻觉。现在幻觉散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输了。
      摩多文道:“不妨告诉你,昨天我就在你的隔壁,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曹白宿突然大笑起来,一直笑个不停,让人感觉他随时会笑死。
      等笑够了,曹白宿道:“我没有输!你们谁都拦不住我!放箭!”说完,跳窗而出。
      贝迟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跳窗而逃,马上反应过来,跟着出去。
      两人离开的瞬间,一支火箭射进灵堂,跟着十几支火箭射进来,灵堂迅速烧了起来。
      赵骏也想跟着曹白宿出去,脚下刚动,却被镂心拦住。
      摩多文见火起,连忙逃出灵堂,原来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士兵,摩多文身形一展,拔出长刀,冲了过去,喊杀声不断。

      三
      四周燃着熊熊烈火,热浪翻涌,灵堂被照得格外明亮。
      镂心看着赵骏的双手,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听命于曹白宿?”
      赵骏手提长剑,剑尖指地,不住颤动,道:“我不甘心。我曾二十五岁考中进士科,一时间风光无两。原本应进修翰林,却因为名字犯了皇家的讳,给革了功名。我不甘心,我要报复!我要那些皇帝再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处置任何一个人!”
      镂心道:“现在武后掌政,励精图治,任贤用能,改革科举,特设武举,你何不试试?”
      赵骏冷笑道:“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全都一个模样!所做的每一件事,全是为了他们自己,所谓的圣明不过是假象!”
      镂心道:“你这样太过极端,即使是假象,但只要能给万民带来祥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骏道:“听你说话,你莫不是朝廷派来的?”
      镂心道:“不是,我身处‘凤凰楼’,只受命于‘凤首’。”
      赵骏道:“没听过,但能让你这样的人为其效力的,一定不简单。”
      镂心道:“或许你可以加入。”
      赵骏道:“不必了。成王败寇,多说无益,出手吧。”
      火势更大,时不时有火舌窜出,燎向站在中间的二人,但他们却任由火势疯长,不动分毫。
      “咔嚓”一声,灵堂的门被烧倒了,砸在两人中间。
      门落地的瞬间,他们终于动了。
      火光中,一道耀眼剑光刺向镂心的眉心,劲风扑面,让镂心不得不把头偏过一边,避开这一剑,手下剑光已现,刺向赵骏的胸口。
      赵骏手腕一转,改刺为削,又被镂心堪勘躲过。
      两人互相进了数十招,都碰不到对方半分,火势越来越大,灵堂里也越来越热,房子已经摇摇欲坠。
      “轰隆”一声,两人撞破房顶,落到屋瓦上,清冷的空气一下子灌进肺里,让人心神一凛。
      现在双方已经清楚对方的实力,接下来就是生死对决,他们之中只能活一个。
      镂心敛住心神,脚下一动,杀招已出,“南原几夜风”,乘风而起,如同天上仙人,剑光如流星,刺向赵骏的胸口。
      这一招似慢实快,迅捷无比,甚至因为太快了,以至于看起来很慢。
      赵骏出手也是杀招,根本没想防守,而是以攻代守,“大鲁奇观”,手中长剑平刺出去,剑势初时平常,待到近人时,陡然变强,如同在齐鲁大地上平地而起的泰山奇观!
      镂心不敢大意,手下剑招却不变,“南原几夜风”不止一剑,原本刺向赵骏胸口的剑,剑尖一抖,分刺赵骏双目,剑势如夜风扑面,平和中暗藏杀机。
      赵骏知道对方这招虽然剑势微弱,却实际暗藏杀机,剑招已变成“日出东山”。
      此招一出,顿时剑光大盛,一如泰山绝顶之日出,瑰丽奇观,之奇、之伟、之壮、之美,令人惊叹,令人称绝!
      在火光的映照下,赵骏剑势如虹,锋芒逼人,让人不敢正视,只能侧目。
      这一招使出,连镂心都不禁赞叹,“南原几夜风”已经使不下去,只能变招,“太华五千仞”。剑势顿时冲天而起,掩牛斗之光,隐太阴之华,犹如一座大山,以无上气势向赵骏压来!
      这是赵骏前所未见的招式,千钧之势压来,根本不是人能挡的,别说挡了,连躲都无处躲,周身退路皆被封死。但他怎肯甘心受死,绝望中使出最后一招,“悲鸿三声”,一剑三式,三式不同,竟是将三种完全不同的剑法融于一招,而又保留了三种剑法各自的特点。
      这招是赵骏当初被革功名之时,心灰意冷,忿而创之,因为此招是悲愤之招,带着弃世之意,从未用过。
      若是其他人对上这招“悲鸿三声”,被剑招里的弃世绝望之情所感,定会心神失守,丧命于此。
      可惜赵骏的对手是镂心,悲鸿三声,千山难渡,注定一败。
      无上剑势压来,赵骏手中长剑寸断,在绝望中倒下。
      镂心抖落剑上血滴,道:“以你的轻功本可以轻松逃脱。”
      赵骏眼中已黯淡无光,道:“成王……败寇……多说无……益……”即使在临死之时,他还是没有解脱。
      火势已经烧到房顶,镂心飞落到下面,摩多文已经累得坐在地上喘息,周身被血水浸透,地上尸体叠了两层。
      镂心道:“没事吧?”
      摩多文喘着气道:“没事,只是累了。”
      镂心道:“走吧。”
      摩多文道:“去哪?”
      镂心道:“送你出城。”
      摩多文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镂心已经走远,道:“剑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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