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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回 翩翩飞入侯门处 ...

  •   一
      陈楠在填补那幅未完的画,但从早上开始,她就感觉胸闷,心情格外烦躁,根本静不下心来做一件事,连妆容都懒得整理了,索性推掉了友人的聚会。
      画笔提了半天,却无心添墨,眼前忽然晃了一下,忙抬头看,却什么也没有,无故叹息一声。
      “佳人何叹?”
      陈楠猛地看去,就见一绝尘身影,立在书架前,翻看古籍。
      陈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迅速平静,道:“你是何人?”
      “不过一夜,你就忘了我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
      镂心把书放好,转过身,道:“我是飞进来的。”。
      陈楠道:“你来此意欲何为?”
      镂心道:“我想请你观剑器舞。”
      陈楠道:“剑器舞?”
      镂心道:“是的。”
      陈楠道:“是你亲自表演?”
      镂心道:“没错。”。
      陈楠道:“为什么?”
      镂心道:“因为我想让你帮我画一幅画。”
      陈楠道:“画一幅画?”
      镂心道:“是的,画一幅我表演剑器舞的画。”
      陈楠道:“好吧,什么时候?”
      镂心道:“明天。”
      陈楠道:“在什么地方?”
      镂心道:“迎远酒楼。”
      陈楠道:“那我现在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镂心道:“颜清色。”说完,身形一晃,不见了。
      陈楠四周看了几遍,都没有看到人,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良久才回到桌案前,提笔将画补好。
      次日,陈楠一早起来,洗漱完,见过父母,带上两个丫鬟就出门去了。
      陈楠坐在小轿中,闭着眼,脑袋随着轿子的晃动一点一点的,突然轿子一停,把陈楠惊醒,不悦道:“何事?”
      桥旁丫鬟道:“小姐,是贝府,贝府出事了。”
      “嗯?”
      “小姐,贝府所有人都死了,只有贝公子不在。”
      陈楠皱着眉,停了一会,道:“继续走。”
      丫鬟应道:“是。起轿。”
      陈楠没有心情再睡了,皱眉思索这件事:“是她吗?让我出来是为此事?她有何目的?”
      不多时,轿子再次停下,丫鬟道:“小姐,迎远酒楼到了。”
      轿子一倾,帘门打开,一只指如削葱的手轻轻扶上轿门,随后半只银白锻面的鞋探出,停了一下,陈楠用另一边手护住头上发髻,再缓缓探出身去,一身轻红的广袖长裙,外面披了件粉白披风,肩上是白毛雪狐皮。
      娴静时若娇花映水,行动处似夏荷摇风,一时惊艳了众人。
      阴冷的阳光让陈楠眯了一下,把头偏过一边,正好看到街边拐角有一个身影闪过,那个身影甚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听到丫鬟叫声,才回过神来,缓步进了酒楼。
      里面已是座满,酒楼里的客人纷纷回头看向这边。
      正皱眉间,掌柜方天德上来问道:“陈小姐来了?”
      丫鬟代应“正是”。
      掌柜连忙道:“颜姑娘已有吩咐,请随我来。”当下将陈楠引到二楼雅座,从这里看向台上,一清二楚。
      刚坐下,琴声响起,众人齐看向台上。
      台上,一袭红衣缓缓走来,她走得很慢,但脚步坚定,似乎要走入人的眼睛里,所有人都不禁往后缩了一下。
      镂心三次演出,曲不同,舞不同。
      今天是琴曲“醉渔唱晚”,琴声叮叮,听得人人微醺;舞者翩翩,看得人人轻醉。
      不多时,曲罢,舞者退场。
      掌柜出来谢客,道:“感谢各位贵客莅临,三天店庆到此结束,希望各位往后多照顾。多谢,多谢。”
      众人散去后,陈楠还坐在位置上,不知是在回味还是在等人。
      掌柜过来道:“陈小姐,颜姑娘请你过去。”
      陈楠点头,起身道:“劳烦带路。”
      掌柜道:“这边请。”
      陈楠跟着掌柜走上三楼,在一间房前停下,还没开门,就闻到淡淡的椒兰之香,里边还传出零星的叮叮响声。
      掌柜立在房门房,问道:“颜姑娘,陈小姐到了。”
      里面应道:“进来。”
      话音刚落,房门打开,香风扑面,让人醺醺然。
      里边又传出声道:“进来吧。”
      陈楠想抬腿进去,却发现她的双腿突然变得很沉重,她用了很大力气才迈进门去,好像被人拽住一般。
      房间里烟雾缭绕,那一丝一缕的烟雾像是有人在牵引似的,在陈楠面前不停扰动,她抬起手,想扇开那些烟雾,却发现她的手要比平时沉重很多,她吃力地挥下。
      但是她惊奇地发现那些烟雾竟然没有散开,而是挂在她的手上,像绸缎,又像蛛丝,然而手上却又没有任何触感,只有些许凉意。
      陈楠回头一看,门消失了,只有一些白茫茫的烟雾,她赶紧往回走。
      走到第五步时她停了下来,不对,她进来时不过迈了两步,现在已经往回走了五步了,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陈楠开始感到害怕。
      “过来。”
      有个声音传来,让陈楠吓了一跳,她向四周看去,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声音。
      “这边来。”
      那个声音又出现在,这次陈楠勉强听出声音传来的方位,慢慢迈出脚去。
      越往前走烟雾就越浓,眼前虽然有光,但眼前所见之处只有白茫茫一片,连脚下的地板都看不清。
      陈楠想停下,但她的双脚却不听使唤,一直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陈楠感觉双腿都已经累了,面前迷雾深处隐约出现一个身影,吓得陈楠连退两步。
      刚才那个声音又传来:“还不过来!”
      陈楠听到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于是便大着胆子向前走去。
      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终于,陈楠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不禁脱口叫道:“主公?”
      那人看着陈楠,道:“来了?”
      陈楠俯身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那人道:“之前给你的信,可有想法?”
      陈楠略一思索,道:“回主公,王有是我父亲多年好友,视我如己出,且武艺高强,为何要杀他?”
      那人冷哼一声,道:“哦?我什么时候给你质疑的权力了?”
      陈楠把身体伏得更低了,道:“不敢,只是觉得王有本事高强,与其杀了,不如收归己用。”
      那人怒道:“你在教我做事?”
      陈楠扑通一声跪下,不敢再说话,浑身发抖。
      那人见状,收回一点怒意,道:“记住,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懂么!”
      陈楠低声应道:“是,主公。”
      那人道:“回答我,杀王有,你有什么计划?”
      陈楠俯在地上,道:“尚无,王有武功高,又与我熟识,不好下手。”
      那人又哼了一声,道:“那你先回去吧。”
      陈楠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那人道:“还有事?”
      陈楠停了一下,才道:“主公可要臣妾服侍?”
      那人一挥手,道:“不用,你去吧。”
      陈楠双手紧握,道:“是,臣妾告退。”说完缓缓起身。
      当陈楠站起身时,眼前已无人影,只有白茫茫一片,自己仿佛置身于云宫之中,身体轻飘飘的,毫无着力感。
      白雾越来越浓,最后白雾变成了白光,让陈楠睁不开眼。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
      “颜姑娘,陈小姐到了。”
      陈楠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站在一扇门前,掌柜正在叫门,而她只有从表演结束后被掌柜带到这里之前的记忆。
      里面有人回话:“颜姑娘累了,请陈小姐先回,改日再登门拜访。”
      掌柜只好转身对陈楠道:“陈小姐,不好意思,今日请先回吧。”
      陈楠没有说什么,只道一声“好”,便转身离去。
      房间内,雾气消散,镂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面前栩栩如生的纸偶,对站在一旁的女子道:“西域奇术让人大开眼界。”
      旁边女子正是之前在店里跳胡舞的人,嫣然一笑,道:“大小姐谬赞。”

      二
      将近傍晚时,方天德来报,曹白宿来了,想见镂心一面。
      镂心沉吟道:“也该是见面的时候了。”于是便让方天德请曹白宿进来。
      曹白宿见到镂心的瞬间,惊道:“是你?”又连忙作礼,道:“前日承蒙姑娘相救,曹某感激不尽。”
      镂心道:“公子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
      原来曹白宿竟是镂心刚到幽州时,在城外顺手救下的那个人。
      镂心道:“公子找我,是为何事?”
      曹白宿道:“听闻姑娘剑器舞尽得公孙大娘真传,当世无双,三日后是家父寿辰,所以想请姑娘到府上表演。”
      镂心道:“听说幽州刺史也是姓曹?”
      曹白宿道:“正是家父。”
      镂心道:“哦?公子器宇轩昂,不愧是大家之后。”
      曹白宿道:“不敢当。姑娘可是答应了?”
      镂心道:“堂堂一州刺史之子相请,岂有不答应之理?”
      曹白宿道:“姑娘万不可这般说,在下惶恐。”
      镂心道:“三日后我自到贵府表演。”
      曹白宿道:“在下有个提议,不如姑娘到我府上暂住,一来好熟悉场地,二来我好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镂心略一沉思,道:“也好,那我便打扰了。”
      曹白宿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日来接姑娘。”
      镂心道:“有劳。”
      曹白宿走后,方天德和舞娘过来,对镂心答应曹白宿的事十分不解,问道:“大小姐,为何要答应曹白宿去他府上表演,还要去住几天?”
      镂心道:“之前我夜探曹府,听到曹白宿意图谋反,我要去找出证据,好做处理。”
      方天德道:“可是曹府深宅大院,若是大小姐有失,我等之过也。”
      镂心道:“不必担忧,我自会小心行事。”
      舞娘道:“要不我与大小姐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镂心道:“不必了,此事越少人去越好。”
      入夜,镂心决定去查验贝府的尸体,想从尸体上的伤痕看出凶手的武功路数。
      官府已经把贝府的尸体搬到了义庄。
      天上无星无月,厚重的云层将整个天空遮掩住,好像天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义庄在城西,这里偏僻荒凉,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偏僻才将义庄建在这里,还是因为在建了义庄才导致这里荒凉。
      在距离义庄差不多一里路的时候,房屋就已经很稀疏了,小路两边只有一两间破旧的茅屋,里面没有光亮,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
      四周只有寒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好像有人经过一样。
      越接近义庄,地上的纸钱就越多,在义庄外的纸钱被风卷起,又缓缓落下,纷纷扬扬,就像有人在往空中不停挥洒一般。
      义庄的屋檐下点着两盏灯笼,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义”字,但是这个字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死人。
      两个捕快站在两盏灯笼下,分守着门的两边,他们站得很直,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他们确实动不了,他们已经死去多时,脸色发青,瞳孔收缩,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被活活吓死。
      但镂心知道他们不是被吓死的,因为她在这两个捕快的颈侧都发现了一处红斑,一个在左侧,一个在右侧,这块红斑就像是被蚊子咬的一样。
      这应该是一种叫做“合宫七藏指”的武功所留下的,这种指法跟点穴相似,但点穴需要点中穴位,而这种武功则会在击中对方的瞬间将内力冲撞进对方的经脉中,让对方心猝而死,并不需要击中穴位。
      所以这两个捕快才会一副被活活吓死的模样,如果不是镂心见多识广,根本不会知道这两个捕快是被如此高深的武功所杀死的。
      谁会用如此高明的手法杀死这两个寂寂无名的捕快呢?
      现今江湖上懂得这种武功的人不超过五个,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杀这两个无名之辈。
      镂心推开义庄的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风中隐约能听到呜咽声,好像是冤魂在向世人哭诉他们的冤情。
      镂心点了一根蜡烛,借着烛光仔细查看尸体上的伤痕,大多是剑伤,虽然凶手所用武功复杂多样,但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出自一人所为。
      特别是并排摆放在前面的四具尸体,从这四具尸体上的伤痕就可以看出,凶手对轻功、内力、剑术样样精通,甚至已臻化境。
      得出结论的镂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实力?
      就在镂心苦思冥想之时,义庄外传来脚步声,镂心出门一看,只见一个中年人提着灯笼,步履匆匆,向义庄走来。
      镂心扫了一眼屋内,脚下轻点,藏身在房梁之上。
      门外传来中年人的声音:“可有什么异常?嗯?你们……死了?怎么可能?”看来他已经发现门口的两个捕快是死人了。
      门被推开,中年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提着灯笼把义庄搜寻一遍,没有发现有人,最后来到并排摆放在前面的四具尸体旁。
      中年人看着其中一具尸体,良久,突然道:“贝老弟,是愚兄害了你啊。你放心,我一定要将杀害你的凶手绳之于法!还有反武大计我也会进行到底,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说完他俯身在尸体上,将尸体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最后在发冠里找到一张字条,展开后匆忙扫了一眼,马上收进怀中,转身离开。
      等中年人离开,镂心刚要跟上去,一个身影抢先一步,从中年人身旁掠过,如同一阵风,将那张纸条卷走了。
      镂心发现这个身影有点眼熟,正是逃过一劫的贝迟玉,镂心没有再跟着中年人,而是朝贝迟玉离开的方向追去。
      贝迟玉的轻功比镂心高明许多,把镂心远远甩在后面,最后贝迟玉消失在一间旧房子前。
      镂心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这里距离陈楠家很近,只隔了两条街道。正思索间,旧房子里突然亮起了烛光,这昏黄的光亮从破败的缝隙中漏出,在街道上留下几处模糊的光斑。
      里面传出声音:“四叔,我回来了。”这是贝迟玉的声音,与之前的声音不同,此时他的声音中带着些疲惫的沙哑。
      接着另一个声音传出:“可有什么发现?”
      镂心猛地一惊,这个声音就是那晚站在曹白宿面前的黑衣人的声音!
      ——难道赵骏竟然是曹白宿手下的黑衣人?
      贝迟玉道:“我看到曹旺了。”
      赵骏道:“哦?他去做什么?”
      贝迟玉道:“他在我父亲身上找到了这份名单,我偷过来了。”
      赵骏道:“名单?难道是反武联盟在幽州城的成员名单?”
      贝迟玉道:“不错。你知道这份名单?”
      赵骏道:“知道,因为我的名字也在这份名单上面。”
      贝迟玉道:“怎么之前都没听我父亲说过?”
      赵骏道:“这是大人的事,不想你们小辈掺和。”
      贝迟玉道:“我听到曹旺说是他害死了我父亲和几位叔伯,你看与这份名单有没有关联?”
      赵骏道:“难道是武后得知此事,派人来刺杀?这毒妇岂有此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贝迟玉也怒道:“四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赵骏道:“我找机会看能不能跟曹旺接触一下,或许他有办法。”
      镂心听到这里,就没有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三
      清晨,镂心乘着轿子来到曹府门前,掀开轿帘,就看到曹白宿立身府前,亲自迎接镂心。
      曹白宿过来拱手道:“住处我已准备好,请颜姑娘先用早膳。”
      镂心道:“有劳。”
      曹白宿命人把镂心的行礼拿到住处,他带着镂心去用早膳。
      厅里坐着一个人,正是昨晚镂心在义庄见到的中年人,也正是曹白宿的父亲,此次镂心的刺杀目标——幽州刺史曹旺。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看上去武功不俗。
      曹旺见到镂心来到,起身拱手道:“吾儿幸得姑娘相救,万分感激。”
      镂心回礼道:“不敢当,路见不平尔。”
      三人入座。
      曹旺道:“听白宿说姑娘乃是公孙大娘传人,剑术当属一流,不知为何要屈尊在一小客栈表演?”
      镂心抬头看向曹旺,笑道:“那迎远客栈的掌柜是我远方表叔父,许久未见,写信与我,道客栈店庆,邀我赴宴,却不想到这里后竟被安排上台表演,悔之晚矣。”
      曹旺听完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
      不多时,三人吃罢。
      曹旺道:“颜姑娘,我衙门还有公务,暂时不能相陪,还请见谅。”
      镂心道:“刺史大人公务繁忙,我自是不敢打扰。”
      曹旺道:“那就让白宿陪你随处看看,就当是自己家,不用见外。”
      镂心道:“谢过刺史大人。”
      待曹旺走后,曹白宿道:“在下先带颜姑娘去看看演出的地方。”
      镂心点头道:“好。”
      出了厅门,曹白宿带着镂心走过中门,往后院走去,穿过一道拱门,眼前景色突变。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方池塘,有风拂过,池水微波粼粼。几支残荷露出水面,轻轻摆动着,就像是等待鱼儿上钩的钓叟。池塘中间是一个凉亭,凉亭里边是个红布台子,有人在上面布置,应该就是在那里表演了。亭子没有路过去,亭子下停着一叶小舟,想过去亭子只能是撑舟过去。
      池塘外是一道围墙,围墙足有一丈多高,围墙外只能看见几个屋顶。
      曹白宿指着湖中的亭子道:“颜姑娘,那里就是表演的台子了,不知有没有问题?”
      镂心点头道:“没问题。”
      曹白宿道:“我领颜姑娘随处看看,如何?”
      镂心道:“有劳。”
      两人刚回到圆形拱门,一个下人过来道:“公子,老爷有事找您。”
      曹白宿道:“好,知道了。”又转头对镂心道:“颜姑娘不好意思,我让下人给你带路,这里你可以随便看,不妨事的。”
      镂心道:“不必在意,公子请便。”
      曹白宿叫来一个丫鬟,道:“素娥,你带着颜姑娘随处看看,小心伺候。”又对镂心道:“颜姑娘,你有需要就尽管吩咐,不用客气。我先走了。”
      镂心道:“多谢公子,请。”
      待曹白宿走后,素娥道:“姑娘想去哪里,素娥带您去。”
      镂心道:“没事,我们随便走走。”
      素娥道:“是。”说完就在前边带路,每走到一处地方就给镂心讲解这是什么哪里、是做什么用的,她似乎已经把镂心当成了未来的女主人。
      镂心一边走一边记住曹府的建筑方位,等逛完,她已经在心里画出了曹府的地形图。
      素娥推开一间客房的房门,道:“颜姑娘,这是公子给你准备的客房,你先休息,如果有需要就叫我。”
      镂心道:“麻烦了,多谢。”
      素娥连忙摆手道:“不、不麻烦,婢女应该的。”说完告退离去。
      关上房门,镂心看到行礼包袱放在几案上,正想解开整理一下,看到那几封已经看了无数次的信件,突然想到昨晚曹旺丢失了名单,现在他一定很着急,不如送一份过去给他。
      于是镂心到书案前,写下与曹旺有联系的反武同盟成员的名字。早在出发前镂心已经知道名单上都有些什么人,任务除了主要目标曹旺,还有一句“余者由执行人视情况定夺”。
      写好名单,又将贝亭兄弟四人的名字划去,待墨水干透之后折好。
      出了房门,镂心按照心中的地图,很容易就找到了曹旺的卧室,见四周没人,从门缝中将名单投了进去。
      在回房间的路上,正巧遇到匆匆赶来的曹白宿,面露些许怒气,镂心迎了上去。
      “公子何事匆忙?如有需要,尽管开口,我当尽力。”
      曹白宿似乎被吓了一跳,见是镂心,拱手道:“原来是颜姑娘。没事,不必劳烦姑娘。请。”说完头也不会地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镂心远远的跟了上去。
      只见曹白宿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后用力把门甩上,那扇门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哗啦”一声,曹白宿把几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弯着腰,喘着粗气。
      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道:“主公……”
      曹白宿突然叫道:“他打我!他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
      黑衣人道:“主公息怒。”
      曹白宿抬起脚,猛地踩下去,“啪”一声,白玉笔筒顿时稀碎,地上迅速洇出一滩血色,让黑衣人的瞳孔猛地收缩。而曹白宿自己却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但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
      黑衣人连忙跪伏在地上,道:“主公保重玉体。”
      曹白宿这才看向黑衣人,道:“何事,快说。”
      黑衣人道:“是。贝府的事,想必主公已经知道。”
      曹白宿道:“听说了,但我记得之前给你的任务是,一个不留。”
      黑衣人道:“是的。”
      曹白宿道:“那贝迟玉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当时贝迟玉不在家中,只能暂时放过。后来我觉得留着他日后可能有用,所以属下没有下手。”
      曹白宿道:“你怎么知道留着他是日后有用而不是成为心腹之患?”
      黑衣人道:“属下已经将矛头直指武后,现在贝迟玉已经把武后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只要稍加拉拢,他就会成为我们的一大帮手。”
      曹白宿道:“你确定他不会知道真相?”
      黑衣人道:“我是不会让他知道的,即使是在他临死的时候。”
      曹白宿挥手道:“谅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又接着说道:“人老了,什么雄心壮志也没了,所以人要趁年轻的时候干出一番事业。”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不等黑衣人回话,接续说道:“刚刚我又跟他提起称帝一事,结果他一巴掌甩过来。老了,不中用了。”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良久,曹白宿道:“你去把陈楠叫来。”
      黑衣人连忙道:“是!”这才起身退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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