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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回 红袖夜听肠断声 ...


  •   一
      幽州城外,一匹骏马正在疾驰。
      这匹马脚蹄翻飞,迅猛如电,颈后鬃毛翻卷如云,甚是神勇,一看就是一匹良驹。
      而马上之人亦是不凡,年纪二十出头,骑术却是了得,在马背上稳稳当当,如坐磐石。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骑黑衣人,气势可比千军!
      前头那个年轻人回头傲然一笑,一纵马缰,眨眼间便把身后那十几骑远远甩开,沿路左右一拐,就彻底看不见了。
      正在他得意时,身下马匹突然一声嘶鸣,竟向前倾倒!
      年轻人大惊,放开马缰,一提气,向前飞了出去,几乎同时,四面八方竟有几百件暗器打来,此时人在空中,无处借力,避无可避。
      几百件暗器,手法不一,形状不一,有快有慢,有虚有实,在这样的包围下,一般人必定逃不过。
      这个年轻人很明显不是一般人,就在暗器近身的瞬间,从他腰间蹿出一道银光,如灵蛇一般,将他周身护得泼水不进,竟将几百件暗器悉数挡下!
      年轻人手一收,银光缩回腰间,才缓缓落地,就在双脚触地的瞬间,一支利箭挟劲风射来,已到眼前!
      此时才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神仙难躲!
      年轻人脸色顿时煞白,正要闭目待死之际,一根手指出现在他面前,在箭头上轻轻一点,就让那支利箭偏了方向,擦着年轻人脖颈而过。
      那是怎样一根手指呢?
      纤细,娇柔,指尖近乎透明,就像刚刚冲开花苞、弱不经用的花蕊,让人心疼。
      但现在这个年轻人只感到心惊,眼前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令人恐惧。
      女子向四周扫了一眼,喝道:“出来!”话音落,四道寒光平空刺出,一道刺向女子,三道刺向年轻人。
      女子向后退了一步,将年轻人逼退,如此,四道寒光全冲她一人而来。
      四名蒙面剑客脚步一滞,随即又不顾一切向女子杀去!
      只见女子向左踏出一步,左手一探,当前一人的剑已到女子手中,剑尖倒转,刺入蒙面人咽喉,尽没至锷。
      女子脚下不停,往前一步,到后面一人身前,再夺一剑,却是向后刺去,长剑脱手,刺入身后一人的胸口。
      就在被夺剑的蒙面人愣神时,女子已从第一个蒙面人的咽喉中抽出长剑,刺入眼前这个蒙面人的心口。
      女子身形一转,已到最后一个蒙面人跟前,手中的是从第三个蒙面人胸口拔出的剑,手一抬,长剑从第四个人的咽喉划过。
      “笃”一声,女子将长剑刺入土中,剑身轻轻晃动着。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被惊得张大嘴,犹似痴了一般。
      等到那十几黑骑过来叫时才回过神来,而眼前只剩下四具尸体,那名女子已不知所踪。
      随从对年轻人道:“公子,这几个人……”
      年轻人摇头道:“不是我,是一名女子,而我——连她的动作都没看清……”
      随从倒吸一口凉气,道“这——”
      年轻人一摆手,道:“把这四具尸体运回去,找人好好看看。”
      “是。”

      二
      幽州城内,迎远酒楼,幽州城最大的酒楼。
      三楼,天字房。
      镂心扫了一眼刚才方天德传来的纸条:
      贝迟玉,幽州参军贝亭爱子,善轻功,平日好戏耍他人,虽无大恶,却也不受人待见。与幽州刺史曹旺之子曹白宿是对头,各自不待见对方。两人为争陈家大小姐,曾相斗多次,相传两人都曾立誓,非陈大小姐不娶,故两人至今未有妻妾。
      陈楠,幽州首富陈辽长女,名声极好。
      镂心盯着陈楠的名字,“名声极好”,她的一切都是别人说的,方天德的下属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只有这四个字。
      “陈楠,你不小心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晚上见。”
      镂心低声说了一句,把纸条点着,看着火苗渐息。
      夜幕已降,天色渐暗。
      镂心看着窗外,当屋里全部变黑时,镂心站起来,开门出去,一身红衣已经变暗,像血干涸后的颜色。
      看了一眼下边大堂,烛火通明,只有几桌人在,有几个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但无论他们看了多少次,都没有看到正在向下看的镂心。
      镂心缓缓走下楼梯,走到楼梯口时,只有掌柜抬头看了一下,又似没事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
      其余的人都没有发现大堂里多了一个人。
      镂心脚下轻点,如一阵轻风,掠过大堂,没有人发现异样,只有烛火轻轻晃了几下,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
      出了酒楼,镂心脚下不停,一袭暗红,如一朵开到深处的花,美到极致,让人无法正视,眼角漏见,想看清楚时,却失了踪迹。
      一路走过,家家欢声、户户笑语,偶尔一两间静得深邃的宅子,显得那样的不真实,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里面一样。
      镂心脚步快,不多时,已从城东到了城北,远远看见一座豪宅,将周围一众房屋比得渺小如砾。
      夜暮下,大宅门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只要靠近,就会被无情吞下,逃都逃不掉。
      镂心紧皱眉头,凉风中竟带着一丝血腥,很淡很淡,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出,却让镂心差点呕吐!
      这宅子,杀孽深重!
      夜风渐凉,露水渐浓,天色已经全暗,只剩天际一道细细的白线。
      镂心站在墙头,看着灯火通明的豪宅,明亮处人影穿梭,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蝼蚁。
      一道亮光将镂心的视线拉回天上,很久,才传来沉闷的雷声,经久不息。
      镂心看着如墨的天空,皱起眉,那声轻雷,让镂心略略心悸,忽然有后退的念头。
      轻轻摇头,又看向自己脚下这大宅子,即便是地府,亦任吾来去自由!
      镂心刚要抬步,就见一道黑影闪过,速度奇快,让镂心吃了一惊。
      镂心收敛气息,脚下轻点,跟了上去。
      黑影一路直闯,只借了几次力,便横穿半个豪宅,到了一处装饰清雅的院子,身形不停,借着小楼前的假山石,直奔三楼。
      镂心远远看着黑影,不得不佩服他的轻功,最后见他上了一栋三层的小楼。
      镂心藏在假山石中,看到原本漆黑的阁楼因黑影的到来亮起了灯,两个人影被印在窗纸上,隐约可分清男女。
      镂心脚下轻点,便到了阁楼下,身形一纵,飞身上了二楼。
      推开门进去,清香扑鼻,珍藏满目,三个大木架尽是书画古玩,后面书桌上笔墨俱全,一幅未成的丹青仕女图摊放着,旁边一杯绝品勺菊尚温。
      镂心转了一圈,不由赞叹,这小楼主人的兴趣品味真是高雅之极。
      随手打开一幅画轴,画上是“四君子”,笔触之妙当世少有,构图之绝不输名家,再看落款,“陈家女陈楠踏青归来偶得”。
      镂心看完画已是惊奇,再看落款,更是惊叹,一深闺女子竟有这一手绝妙丹青,可赞可叹,却又可惜。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够了”,让镂心呆了一下,把画轴收起放回原处,皱眉看向天花板,走到楼梯口处,声音更清楚了。
      “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你走!”
      “楠楠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镂心听了一脸黑线,想起揽仙讲过的笑话。
      “那我走了,改日再来。”
      开门声传来,停了一下,衣袂牵风之声渐远,然后是关门声。
      “烦死!”
      一身石榴色红裙,裙褶间藏有粉色丝带,无风自动,腰间松松一圈芽黄腰带,右腰下挂一束络子,胸前……每下一步台阶就颤几下的那种,领口微开,玉骨冰肌肤胜雪。两边耳垂各挂有串银饰,随着步子轻轻摆动。脸上没有化妆,因为她并不需要化妆。青丝垂腰,只在脑后留了一个简单的造型。
      这是个美到极致的女子。
      镂心站在阴影里,看着她从眼前走过,这应该就是陈楠,怪不得说曹白宿和贝迟玉都非她不娶。
      陈楠轻轻走到书桌前,看着还未完成的丹青仕女,轻轻呼了一口气,拿起笔,继续未完成的画作,她的神情越来越投入,腰弯得越来越低,领口……嗯……
      镂心竟然移不开眼睛,呼吸也渐渐沉重……不对,这呼吸声……镂心转头一看,旁边窗子竟开了一条缝,一只眼晴正专注往里看。
      镂心脸色一黑,上前一步,右手直接破窗而出,将外面那人一把抓住拖进屋里。
      巨大的声响把陈楠吓了一大跳,猛地抬头,就见屋里多了两个人,一个绝美的女子正一脸恶心地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哼唧的黑衣人。
      陈楠虽被吓到,却并不惊慌,放下画笔,走出书桌,看着那两人,道:“你们是何人?”
      镂心点头道:“此人入我住处行窃,被我一路追踪至此,误闯贵府,还请见谅。”
      陈楠看着地上的黑衣人,点了点头,道:“这也不能怪你,既然已经抓到了,那……”
      镂心道:“这位小姐,你看能让人把他绑了,明日再送官?”
      陈楠一愣,迟疑道:“可以,那姑娘你……”
      镂心道:“多谢小姐,我就不打扰了。”
      陈楠道:“慢走。”
      镂心道:“不好意思,不知从此到迎远酒楼怎么走?”
      陈楠竟然一脸被吓到的表情,眼睛瞪得很大,道:“你是从迎远酒楼过来的?”
      镂心点头道:“是的。”
      陈楠皱眉道:“那么远?你追了多久?”
      镂心道:“并没多久,只是光顾追人,忘了认路,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陈楠道:“这么远你是怎么过来的?飞过来的吗?”
      镂心迟疑地点头,道:“你说对了,真是飞过来的。”
      陈楠右手抚额,左手撑住书桌,道:“你们这些江湖人真是……算了,你今晚就留下吧,明天再一起见官。”
      镂心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
      陈楠向外边走去,道:“没事,你等下,我去找绳子。”
      镂心道:“不用绳子,找两个人把他抬走就是,他逃不了的。”
      陈楠看了一眼躺着不动的黑衣人,点点头,出去了。
      镂心环视一周,然后看向黑衣人,脚尖一挑,将一段碎木挑起,伸手接住,接着手一动,将碎木打入黑衣人右手掌心,贯穿地板。
      黑衣人眼睛一瞪,满脸痛苦,眼泪口涎一起流出,想叫又叫不出声,喉咙里发诡异的声音。
      镂心冷眼看着,又挑起一块碎木,甩手打入黑衣人左手掌心。
      黑衣人目眦尽裂,瞳孔涣散,面色煞白。
      镂心抬脚轻轻踏在黑衣人胸口,脚尖轻点,解了黑衣人的穴道,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一脸呆滞,颤抖着答道:“曹公子让我给陈小姐传信。”
      镂心闻言,目光骤冷,心知上当,同时,外面传来陈楠的呼叫声“有刺客!来人!有刺客!”。
      镂心感知到有一股强大气息正在迅速逼向小楼,镂心用脚尖在黑衣人心口一点,结果了黑衣人,又从尸体袖中搜出一张纸条,像是寺庙里的挂签,上面写着“十月二十,白虹贯日”,看完又把纸条放回去。
      沿着楼梯上到三楼,那股强大气息已经到了楼下,镂心扫了一眼三楼的布局,这层并没有门,只有八扇窗,推开来时方向的窗子,身形一晃,从窗口蹿出,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如墨,天边偶尔闪一下,却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雷声。

      三
      出了陈府,镂心决定再探曹府。
      夜色渐深,露水湿寒,许多人家都已睡下,但是有的人却不肯睡下,也不知道他们在密谋着什么。
      曹白宿正在书房案前帮父亲曹旺审批政务。
      曹旺是幽州的刺史,每日公务繁忙,而曹白宿自幼跟在曹旺身边,对公务的审批一事甚是熟练,曹旺又对曹白宿极为信任,故此放心交由曹白宿审批。
      而曹白宿与其说是为父亲分担公务,不如说是对权利的渴望,他对这些事有着痴迷般的渴望,他甚至经常看向西边,想象着龙椅的高度。
      当曹白宿批完最后一个字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房间里,但是曹白宿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而是端起了茶杯,润了润口,才开口道:“事情办得如何?”
      黑衣人回道:“杨、王、宋、钱四家都已立誓效忠主公,孙、刘两家原先不肯,但现在他们比前面四家更要忠心。”
      曹白宿把茶杯放下,道:“哦?”
      黑衣人道:“孙家原先不肯效忠主公,但是他有一个刚满月的小儿子,于是在满月酒的当天我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曹白宿道:“是什么样的大礼?”
      黑衣人道:“他一直对别人说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这次想要个女儿,所以我就送给了他一个女儿。”
      曹白宿诧异道:“你懂生女儿?”
      黑衣人摇头道:“不懂。”
      曹白宿道:“那你是怎么送的?”
      黑衣人道:“我不懂生女儿,但是我可以把他的小儿子变成小女儿。”
      曹白宿道:“所以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女儿?”
      黑衣人道:“是的。”
      曹白宿道:“这么说他现在一定很开心。”
      黑衣人道:“是的,当他看到他的小儿子变成了小女儿的那一刻,他都开心到哭了,马上表示会永远追随主公。”
      曹白宿道:“那刘家呢?你也送了一个女儿?”
      黑衣人道:“刘家原本就有女儿,不需要我送,但是他有一个烦恼。”
      曹白宿道:“刘家这么有钱也会有烦恼?”
      黑衣人道:“只要是人都会有烦恼,不管他是谁,不管他的权力多大,也不管他多有钱。”
      曹白宿道:“那刘家有什么烦恼?”
      黑衣人道:“他的大儿子好赌,每天不输个几千两不肯回家,无论刘家有多少家产,终有一天会输光的,所以他很烦。”
      曹白宿道:“的确,所以我从来不赌。”
      黑衣人道:“所以当我知道刘家有这个烦恼之后,我就找到了他儿子。”
      曹白宿道:“你打算劝他不要再赌了?”
      黑衣人道:“是的。”
      曹白宿道:“你是怎么劝的?”
      黑衣人道:“我语重心长地劝他多想想家人。”
      曹白宿道:“他听进去了?”
      黑衣人道:“没有,他叫我滚。”
      曹白宿道:“你一定很生气。”
      黑衣人道:“特别生气。”
      曹白宿道:“所以……”
      黑衣人道:“所以我把他的双手砍了下来。”
      曹白宿道:“这是个好办法,没有了手他以后大概就不会再赌了。”
      黑衣人道:“不,您不了解赌徒,没有了手但他还有脚,只要他能走去赌场,那他就一定还会赌。”
      曹白宿道:“有道理。”
      黑衣人道:“所以我把他的双脚也砍了下来,一起送回刘家。”
      曹白宿道:“刘家看到你这样用心良苦地劝他儿子戒赌,一定对你感激涕零。”
      黑衣人道:“是的,他们表示会永远追随主公。”
      曹白宿道:“你做得很好。”
      黑衣人道:“属下应该做的。”
      曹白宿停了一会,道:“最近我父亲和贝亭联系频繁,你知道吗?”
      黑衣人道:“知道,在商讨反武一事。”
      曹白宿道:“我觉得我们的机会到了。我本想劝我父亲称帝,又怕他不肯,但如果他的盟友突然没了,那他就只能听我的话,自立为王。到那时,我就是太子,而你就是将军。”
      黑衣人定定听着。
      曹白宿道:“因此我要你去把贝亭杀了。”
      黑衣人屈身抱拳,道:“是!”他这一个“是”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中吐出来。
      曹白宿看着黑衣人,身体往前一探,伏在案桌上,道:“最好是……鸡犬不留!”
      黑衣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是!”

      四
      镂心回到迎远酒楼,洗漱毕,换了一身月白睡衣,站在窗前,青丝分两肩挂在胸前,修长玉指轻抚着还有些湿润的发丝,额前细碎刘海垂着几滴水珠。
      ——情报只说曹旺意图谋反,却不想竟是与贝亭合谋,如若让他们起兵成功,我之过也。不过现在看来,贝亭一事无须我劳心,自有人下手。那曹白宿如此心狠手辣,一句话便要贝家鸡犬不留,此人不除,日后恐为大患。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那黑衣人武功已臻化境,不容小觑,如无十分把握,恐被曹白宿逃脱,不可草率。贝迟玉或许可以一用,至于陈楠……
      ——曹白宿与陈楠的关系并不简单,如果是情侣间约会,不可能随便用一张纸条,也不可能让那样一个不入流的角色去传信。这种随便,更像是上级对下级的关系,而且这个下级并不受上级重视。
      想到这里,用笔在纸上写下“十月二十,白虹贯日”几个字。
      ——十月二十,这个数字,是曹白宿约陈楠见面的日期?如果是日期,十月早已过去。或者还是有其它信息?‘十月’为‘有’,‘二十’为‘王’,‘有王’?不对,‘王有’?这是人名?《战国策》云: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这里是让陈楠刺杀一个叫王有的人?
      略收回神,把方天德叫来,调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王有”的人。
      方天德领命去了。
      风从窗口灌入,有些湿润,有些凉,镂心眨了下眼,回过神来,把窗子关了。
      坐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那封信,精致的面庞无端染了淡淡红晕,忍不住把信打开,又轻声读了一遍。
      “今宵好风月,阿候在何处?为有倾人色,翻成足愁苦。东湖采莲叶,南湖拔蒲根。未持寄小姑,且持感愁魂。”
      信上只有这一首诗,却让镂心羞红了脸、羞慌了心,她把信捧在心口,轻咬下唇,仿佛相思那人就在眼前。
      “浪子浪子,害我相思。吾若有失,汝之过也。”
      口中虽是此说,心中却是分外甜蜜,甚至都从眼中溢出来,都能把人腻死。
      夜渐深,镂心熄了灯,捧着信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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