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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折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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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住在凌府的男人们不同,凌家的女眷则是住在环境更加清幽的医谷之中。现在,谷中东面三间小木屋中的一间内,哗啦声响起,四溢的水珠飞溅,撒落到铺着红木的地板上。
天姬与馨姬两人坐在水面撒满花瓣、内中含有药草的浴桶内。
“师姐,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我?”天姬掬起一捧浮有三片花瓣的浴水问。
现在这个时候,是天姬与师姐一起入浴的时间。这原本是她、馨姬与母亲凌月为数不多的三人时间,但是今天,凌月却还没有来。
从馨姬八岁、天姬五岁后,凌月就与她们两人分开睡了。但即便如此,每晚照顾她们入浴、并为她们讲解医术以及睡前的故事、唱些歌谣的事却是从来没有断过。
“为什么这么说,天姬?”闭目且惬意地享受着泡浴的馨姬问。虽然天姬的问题有些沉重,但也只是涉及的话题有些沉重而已。因为馨姬感受的到,天姬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愉悦的。因而,就享用着缓解疲劳的浴水、懒得连眼睛都不睁开了。
“因为,娘亲白天总是在那些陌生人身边转来转去,看完这个,治那个,而对我这个女儿不怎么在意啊!”天姬边这样说,边径自抛洒着浴桶中浮有花瓣的水。
“那是因为他们是病人啊,身为大夫的师父自然要照顾他们了。”虽然馨姬曾经在凌正的看护下由后天境进入先天境,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因为并不是比重金聘来的保镖更多的照顾,因而,自始至终,馨姬的师父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凌月。
“可是,能诊治他们的人应该有很多吧,一定要娘亲治疗他们么?我可只有她这一个娘亲啊!”
“说得好。”闻听天姬此言的馨姬终于睁开了闭目养神的眼睛,并对天姬比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看着异常来劲的馨姬,天姬不由感到一阵疑惑。“师姐是怎么了?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
之所以对天姬的话起了被她认为足以称得上“来劲”的反应,而在此之前都一直是闭目养神,是因为馨姬知道,天姬根本就没有认为过凌月不在意她,之所以刚刚,仅仅只有她和两人的场合下说,也并不是她与凌月有什么隔阂,而仅仅只是,撒娇。对,一如往常的撒娇而已。
因为,虽然闭着眼睛,但并不阻碍已达先天境界并且掌握了“悬丝诊脉”的馨姬察觉到,虽然天姬她刚才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可是她的注意力却仍然大部分都在玩弄她眼前的花瓣,以及像自己一样辨识浴水中药草的味道、形状、颜色等特性。本来今天,如果凌月在的话,就应该是她拿今天的事,比如读了什么书啦、看见什么有趣的事啦、今天的体能锻炼里在山林中有什么新的发现啦这类的事来撒娇。但是今天,师父不在。
既然这样的话,她就会拿一些本该抱怨的话来撒娇了。虽然对她为什么对自己这样说而不是直接对师父撒娇有些好奇。但,也不是什么值得寻根究底的事。毕竟,自己也很享受这种情况嘛!
也确实正如馨姬所想,天姬刚刚的那句“师姐,娘亲是不是不在意我?”其潜台词就是“师姐,你快来替娘亲安慰安慰我吧。”
更多的让师姐安慰,是因为如果自己不撒娇的话,师姐就不会也意识到自己是个孩子吧。明明跟自己一样,都还是个孩子,却已经太过温柔了。而娘亲,如果自己撒娇的话只会惹得她用无限的母爱、温柔来包容自己吧——这是最好的情况。如果让她因此生出一丝,因为自己不太照顾自己这个女儿而产生的失职感,那可不是自己撒娇的本意。与此相比,师姐可是会笑着和自己打趣的,所以,天姬就又随意地问了:“那,为什么娘亲今天晚上没有来呢?”
“天姬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师姐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天姬乖,师姐会好好疼你的。”说着,馨姬前倾着自己牛奶般白皙的身体,伸出手,摸了摸天姬的头。
柔嫩的娇指与天姬湿滑的黑发轻轻地彼此交心。
“嘿嘿嘿,应该是因为我今天说了不想进入先天境的话,娘亲在与外面雨与外公和舅舅商量对策吧。”
“这不是很明白吗?”馨姬并没有如此反问,而是进一步的询问,“那天姬猜猜他们会怎么样呢?”
“谁知道呢,”天姬无所谓的舒了口气。
“但是既然凌老伯没有当场也说服你,我想应该是想到法子了吧。”馨姬口中的凌老伯指的是凌天,对凌正则是称他为“凌叔叔”。
“反正也是一些能够让我在几年内不进入先天境、可以暂时的抑制我内力,说不定,还能让我因此得到好处的方法,比如特殊的技法,能够让我的身体强度提升、让我的感知力上升之类的吧。”天姬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因为,虽然我选择了压制内力,但感知外在的感官却并没有要压制的意思,不,不如说,因为压制了内力,是我必须要在这种情况下寻找仍然能提升我感知能力地方法来的迫切的多。”
说到这里,天姬略微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除了容易被火气攻心的舅舅外,娘亲虽然温柔但很少被蒙蔽、失去冷静,外公虽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但肚子里的狡猾是两个舅舅也比不上的,这一点,他们也很清楚。”
在馨姬为这个虽然年纪比自己还小,但对人的秉性却如此了解的师妹而刚刚产生一些担忧——觉悟的太早的女孩——并要发出一些感概时,却又立即被天姬接下来的话打碎了。“毕竟,如果连这种手段都没有的话,那么,虚境高手,可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尽管时机好的仿若天姬算准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但馨姬知道,天姬只是很单纯的先说服自己,再将她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也尽管如此,馨姬仍然生出了一丝感叹:“果然,师妹学会‘悬丝诊脉’,还是太早了些啊!”
悬丝诊脉,是凌家医经重要的一门修行,与凌家成套的内功心法和相应技法相结合,是可以感受他人的心绪的。原本,这是要到八岁时才开始学习、天赋高者历时四年左右才能掌握的,但天姬却是在七岁多的时候就掌握了。
因为三年前,正是自己开始学习‘悬丝诊脉’的时候,天姬也就在一旁旁听了。虽然有着凌月、凌正的指导,但更多地则是天姬和馨姬两个人互相诊感对方的脉搏,彼此将自己的小脑袋贴上对方的心,感受着彼此的兴奋、快乐、欢愉、喜悦以及偶尔才有的郁闷、细微的当时和现在都尚且无法察知的寂寞······
就这样,自己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学会了‘悬丝诊脉’,而差不多同时,天姬也学会了。也由此,让她过多也更过早的感受到了别人的心绪。
回忆起往事的馨姬,摇了摇头,将这种老成的做法甩开,对天姬说:“天姬,我们出去吧。”
“嗯。”
出浴后的两人互相为对方擦干身体上的水珠后,各自披上一件权作睡衣的素白绫绸后就走向寝室了。到了寝室后,两人并没有直接走向床铺,而是走到摞有一叠纸张的桌子旁,席地而坐。
在等待身上的水湿完全晾干的时间里,师姐妹两人便一如既往地玩起了折纸的游戏。
不一会儿,桌旁就有了不下数十只纸折的飘然欲去的飞鹤、将要航行的小船、傲然怒放的蔷薇、展翅欲飞的小鸟、翩翩飞舞的蝴蝶······
“完成了。”天姬兴奋地喊。
馨姬则是无言的、微笑的将自己也折好的纸蝴蝶微举了起来。
看着馨姬最后完成的漂亮、精致的纸蝴蝶,天姬不由赞叹说:“师姐好厉害,这么难的都可以折出来呢!”
“这可是现在我唯一有自信的作品了。其他的,比起速度来我可是都不如你呢!真是的,明明我玩这个的时间要比你长啊!”
“但是师姐折出来的可都要比我的可爱、精致的多呢!”
“是你为我的作品加分了吧。”馨姬心中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纸蝴蝶递到天姬面前,“想学吗?”
“嗯。”天姬乖巧地点了点头。
馨姬又取出了张鲜艳的、精致的正方形纸,将其放于桌面上,对折了一下后说:“首先,中间折一下,然后这里、这里——两边距离中线约1/4的位置——各折一下······”
现实中,知识的获取有两种,一种是间接的、他人的“经验”,这不仅仅指他人的话语,也包括从包括书本在内的各种媒介上获得的知识;另一种则是直接的经验:自己遇见的人们、亲身经历的事情、自身触碰到的物体等等。相较之下,人们对间接得来的知识的感受总是不是很深刻,而要真正弄明白物质或事理的本质,自己不亲身实践是无法理解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说的便是如此——虽然如此,但是,亲身躬行的话也容易为“此事”所遮蔽视界、无兴致于他物,因而往往会体会不到一些旁观者的乐趣也确有其事,譬如现在,兴致勃勃的看着师姐折纸蝴蝶的天姬,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猛然地将自己裹着的绫绸扯下来——不理零落的、点缀着几点晶莹的水珠的白嫩娇体展出——将綾稠展开铺在地上后,开始了对折。
“天姬,你在做什么?”看到天姬突然的举动,馨姬说。
“刚才我们不是在折纸吗?”天姬贯注于地面逐次变倍增厚、面积变小的绫绸,
“所以,我就想看看,如果用我身上的绫绸能够折叠出几次来。”
闻言的馨姬也是不由兴趣大增,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只习惯于折叠精巧的形状,怎么连最简单的数数次数这一童趣都忽略了呢?果然,是自己太老成了吗?
当然这并不是馨姬太老成了。而是对于孩子来说,比起单调的数数,明显的能够变化出更加漂亮、精巧的各式形状的、宛如魔术一般的折纸更能吸引她们的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旁观,恐怕一向比她更富有玩性的天姬也不会突如其来的想到这个。
当然,感叹着自己老成的馨姬也只是感叹而已,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因为,馨姬也“快点快点”的催促着,和天姬两人就像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似的,不,是根本就是发现了新奇玩具的两个孩子。
对孩子而言,看着另一个孩子在做自己很感兴趣的事,而让自己在一旁干等是很困难的,尤其是,旁等的孩子不是自己不能去做的情况下。于是,旁观的馨姬也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她心中跃跃欲试的心情也急剧的高涨起来。不待天姬对折出五次,馨姬就也扯下自己裹着的素白绫绸——露出她已显出一些少女曲线的嫩白酮体——和天姬一左一右的在地面上对折起自己的睡衣来。
“哇,怎么才折了八次就这么难了呢!”
“嗯,我也是,也才只能折出八次呢!”
“再挑战一次吧!”
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但是,她们之后的挑战,就不是一次、两次就了事的了。当然,对热衷于某件事的两个小女孩来说,要求她们有着“不是用裹着自己娇躯的睡衣,而是应该多跑那么稍微几步、去拿别的衣料过来好让自己不暴露在空气中”的羞耻感,还是太早了。
因而,当她们累得大口的喘着气时,就将有多道折痕的绫绸铺在了自己的身下,赤身裸体、毫无遮掩地躺了上去。即使,床就在她们六步的距离内。
所以,招来这声含着薄怒的轻声呵斥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