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皇鹅殇》晓晨辉

2、相遇

　　禁山山巅——
　　阿若娜将一株火红的药草拿给文安：“安儿，这味药你拿去，用山后的灵泉水泡服。”
　　文安接过药草：“是，姐姐。这药，怕又是名贵得很吧。”
　　阿若娜宠溺地看着他，温柔道：“再名贵的药草，也是要拿与人治病的。你且服了便是。”
　　文安应声：“姐姐，这山中，一直就你一个人住吗？”
　　阿若娜愣了一下，掀起额前两丝碎发：“曾经是吧..嗯，这几天不是有你陪我吗？”
　　文安迟疑，抿了抿嘴唇，还是开口：“可是姐姐，总有一天，我也要离开啊。”
　　微风吹过，两人无言。
　　阿若娜无奈摇头：“这山中，终究是留不下你的，你还有佳人等着呢。你来了，有七日了吧…”
　　文安答是。
　　“嗯，这七日，各种草药用上，你的伤也快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山了。”
　　文安抬头，大喜：“真的？！姐姐…我…谢谢！！以后有机会，定会上来报答姐姐恩情！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我这就下山！”
　　文安再向阿若娜作别一次，转身往山下走去。
　　阿若娜心中一阵酸痛：就这么急着走吗…
　　不过，她也不作声，静静在原地站着。
　　不一会，结界边境，文安的呐喊传来——“姐姐，怎么一出结界，我的衣服就不见了啊？！”

　　禁山山腰，遮天林中。
　　阿若娜轻轻挥袖，再次将远处一只怪叫的索童拍成飞灰。
　　文安脸色一阵抽搐，紧紧跟在阿若娜身后。
　　阿若娜回头，面带嗔怪，却是无限柔情：“安儿，你急于下山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没有我的法力维持，你打算光着身子去见你的萋儿？”
　　阿若娜再次挥手，一只偷袭的索童在数米外灰飞烟灭。“而且，我不跟着你，你还想再跟这索童较量较量？”
　　文安紧咬嘴唇：“是安儿冲动了，做出这栏子没脑子的事。”
　　阿若娜也不回他，只是淡淡问道：“我跟你下山住一段时间，可会有扰？”
　　文安忙道：“不会不会，正好我家小院还有一处别院，虽然简陋了点，但可供姐姐居住。”
　　“嗯。跟紧我。”
　　文安看着前面白袍轻动，明明无比高冷却对他格外温柔的阿若娜：“姐姐，你是…什么妖啊？”
　　阿若娜开口：“妖的本体，向来是生死机密。”
　　文安一慌：“抱歉，姐姐，我…”
　　“告诉你也无妨。”阿若娜打断他，“我的本体，是鹅。”
　　文安看着毫无保留的阿若娜，愣了。
　　“姐姐，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若娜沉默了，最后转过身，看着文安：“安儿，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她对你好，是因为你走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在乎你。”
　　文安扯着自己的衣角：“姐姐，谢谢你。”
　　阿若娜摇摇头，轻声道：“是我谢谢你才对，这么多年，我在这山中，一个人看星星的日子，也是闷了。”
　　文安一笑：“姐姐，以后我陪你看。”
　　阿若娜一愣，这句话，她等了太久太久，眼中泛起难以名状的光芒，
　　“嗯！”

　　文安的小院，也是颇有一番意味的。地处栈道，依山傍水。院中几株梅树，也是点缀了几分闲适。
　　文安下了山才想起，外界已是入冬许久。大雪纷飞，在院中盖了厚厚一层，梅花点点，煞是好看。
　　阿若那的白袍在雪中更加显得纤尘不染，
　　袍随风雪动，风雪染袍浓。
　　“安儿，你这地儿，倒是别具一格，有些情调。”阿若娜走进院中，看着几缕梅花。
　　文安也是一身风雪：“这是我祖上留下的客栈，我不做了，便改了格局，搭成这小院，在这小院里做些清茶美酒招待往来旅者，也还能维持生计。”
　　两人正寒暄，门口一声娇滴滴的喊声传进：“谁…谁在里面？”
　　文安听见，脸上的喜悦浓郁得快要直接滴出来：“萋儿，是我！”
　　门口，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随即也是大喜：“安哥！真的是你？！”
　　萋儿冲进院内，抱住文安，不住抽泣：“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忘了萋儿，永远不会回来了。”
　　文安抱住她，安抚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阿若娜第一次体验到当一个电灯泡的滋味：“咳…这小妹妹，便是安儿你的…”
　　文安脸上一红，也是点了点头。倒是萋儿，一脸震惊抬起头，脸上泪痕还未干，看着阿若娜。
　　刚刚阿若娜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一身白的她很自然得融入了周围这雪白一片，萋儿一下子居然没有看到。
　　萋儿抬起头，疑惑地盯着文安：“安哥，这位是？”
　　文安也不做作，当下一五一十把他上禁山寻宝，差点死在里面，然后被阿若娜所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萋儿。
　　于是萋儿的关注重点又不在阿若娜身上了，她再次抽泣：“安哥，我跟你说了不要听我爹娘的去寻那鹅红，他们就是想刁难你，想让你被那索童害死…呜…可是，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呜…”
　　阿若娜听到鹅红，微微一颤。
　　文安叹了一口气：“可惜终究还是没能寻到鹅红。”
　　萋儿粉拳打在他身上：“还说！你以后不许去了！”
　　文安连忙点头：“行行行，我不去了，不去了啊。”
　　这时，萋儿才抬起头，看着阿若娜，阿若娜依旧带着面纱，但那股子冰冷高贵的气息还是让萋儿感到了压迫感：“若..若姐姐是吧…谢谢你救了我家安哥…我…”
　　阿若娜示意她不用再说，便道：“天色已晚，你们许久未见，先去聚一下把，我去这周遭看看。”
　　文安眼中一丝喜悦流露，却让阿若娜看得心中一酸。也不等他推让几句，便消失于院内。

　　文安的小院附近，有一座山，山中多有山精掠食，虽很少害人性命，但也让得民声怨道。
　　阿若娜从天而落，便如同下凡天仙，优雅地落在山精王的王座面前。
　　山精长得很像蜥蜴，山精王便如同一只巨大的蜥蜴。
　　山精王紧张地打量着面前突然降落的冷艳女子：“小妞，你落错地方了吧？”
　　山精王话刚刚出口，便感觉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打的他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周围山精小弟呜呜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仿佛随时要来找阿若娜拼命的样子。
　　阿若娜从头到尾并没有动过一下，那一巴掌只是她一道意念而已，这山精的战斗力，可比索童还差。
　　山精王从眩晕中回过神来，忙改了一副姿态：“不知是尊贵的大人，多有冒犯，不知大人降临，可有贵干？”
　　他从刚刚的事情中明白，这女子的实力远超于他。
　　阿若娜缓缓开口：“今后，山下文安一家，你不得涉足，如有冒犯，我便灭你全族。好自为之。”
　　阿若娜显然是不想在这地方多呆，话音刚落，便消失于天地间。留下一脸懵逼的山精一族。山精王愣愣的：“这大人跑过来…是为了一个人类？！”

　　阿若娜花了一些时间，把周围的什么河童水怪山精地魁全部料理了一遍，确保了文安家方圆百里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东西后，才回到了文安小院中。
　　萋儿已经走了，文安一个人坐在院中，眉目间很是惆怅。
　　阿若娜走过去：“怎么了？”
　　文安转过身，依然是熟悉的一身白：“若姐姐，我和萋儿的婚事，只怕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操办了。”
　　阿若娜坐到文安对面：“我当初每日也只是照顾了你，一直忘了问你进山到底干嘛。今日听萋儿所说，似乎是她家中要你寻得什么‘鹅红’才肯把萋儿嫁你？”
　　文安木然地点点头。
　　阿若娜也沉默了一会，随后她缓缓抬头：“你可知，这鹅红，是何物？”
　　文安颓废地答：“连它是植物是动物都不知道。”
　　阿若娜眼中挣扎了片刻。
　　她缓缓起身：“古有神禽，名唤皇鹅。形似凤似鹤。羽可斩钢铁如削泥，足可碎顽石如戏水。哀有三鸣，一鸣风动，二鸣雷动，三鸣天地动。额间有顶红，曰鹅红，可肉白骨，起死生，化凡伟奇。”
　　文安闻言一惊：“所以，这鹅红，便是这皇鹅顶红？事件传闻禁山有鹅红，莫非，这禁山中，还住着一只神禽皇鹅不成？”
　　阿若娜看着文安，一言不发。
　　文安慢慢理清了思绪，眼中惊诧越来越浓：“姐姐…你便是那皇鹅？！”
　　阿若娜点点头。
　　文安愣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鹅红就在面前人的额间，但是他连开口索要都做不到。
　　那一丝丝挣扎被阿若娜看在眼中。
　　她抬起手，一道光自额间闪过，下一瞬，一颗红色的如宝石般的晶体便落在了阿若娜的手中。
　　她往看呆的文安手中一丢：“拿去吧。”
　　文安慌慌张张接过：“姐姐，这…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阿若娜心中一暖：你还是会关心我吗？
　　阿若娜开口：“不会，小事罢了。你拿着这个，心中便有底了把。我先回禁山处理点事情，明日再下来看你，记得帮我把房间收拾好。”
　　阿若娜似乎是很急，匆匆交代完，便远遁了。
　　文安在原地，眼中很是忧郁。

　　禁山山巅——
　　阿若娜刚刚走入结界，便瘫倒在地。额间用法力掩盖的伤口也彰显出来。
　　汩汩鲜血自额间流出，阿若娜的本体顽强的愈合力让伤口挣扎着愈合，看起来很是痛苦。
　　阿若娜面色惨白，到了昏厥的边缘。
　　她耳边响起，百年前她出走皇鹅族时，族长父亲的话：“若儿，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是要切记，莫丢了顶红，丢了顶红，你就失去了皇鹅的身份，永生永世不能再回皇鹅族！”
　　阿若娜眼前开始模糊：永生…永世…吗…为了他…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