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屐与野草》诈尸君

5、木屐、野草与乌鸦

　　佐助毕业了。
　　那么父母应该很高兴，族人很高兴，甚至忍者学校的老师也会很高兴，鼬想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如果佐助觉得这很好，他也愿意高兴一下。
　　止水说:“毕竟不是战争年代，这么急着毕业干嘛吗？快快乐乐地享受一下童年生活不好吗？”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回村子的路上，止水喋喋不休地闲扯着，仿佛是为了逃避之前沉重的谈话而找寻另一种十分造作的烦恼:“小孩子嘛，就该跟着同龄人在村子里窜来窜去地冒险捣蛋，饿狠了才跑回家吃饭。偶尔闹着要兄长陪着出去修行，哥哥不答应就在家耍脾气。修行结束了就去吃红豆团子，路上遇到同班暗恋的女孩子会脸红，拿着自己的零食去献宝。”
　　“那么早毕业成为忍者，就再也不是小孩子，惹祸犯错就再也没有人肯包容了。”
　　鼬静静地听他说了一刻，很想提醒他，我们也是很早就成为忍者，也没有你刚刚说过的二百五似的童年。
　　止水夸张地笑着:“你不知道，当年我在战场上朝不保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这样的小孩子，因为和平而没心没肺，熊得让人忍不住手痒。以前你弟弟还是很可爱的——还会逃学。他就不能在同龄人里享受一下优秀的自得吗？一定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鼬很想和他一起大笑，调侃，然后回家，把大笑和调侃在佐助面前重新表演一遍——假装一无所知，或者假装一切尽在掌握。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来不及了。”
　　止水的笑容僵在脸上，堪堪露出一点尴尬的影子:“什么”
　　“来不及了，”鼬重复了一遍，“反叛要开始了。”
　　他们已经踏入了村子的大门。巨大的门开启又合上，荒野被隔绝在外，只有天空中飞来的一只乌鸦尚且属于外来的野性，嘎嘎叫着盘旋。
　　门口跑来四五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地拿着石头互扔。
　　“看，我的苦无！”
　　“影分身！刚刚你扔到的是我的分身！”
　　“手里剑！起爆符！”
　　“哈哈，我有雷遁！”
　　他们天真快乐地玩闹，有一块石子蹦到了止水脚边，几个人愣了愣，抬头看了看止水，当即一哄而散:“快逃，真的是忍者啊！”
　　“都怪小织，惹祸啦！”
　　“坏了今天妈妈不在家啊，爸爸要打死我的！”
　　止水:“……”
　　鼬说:“你选择哪条路”
　　止水踢着小石块，沉默了很久。他们向前走着，两边的街景越发繁华。远远的，木叶的雕像出现了，上面不知道被谁涂了乱七八糟的彩漆，分外滑稽。然后繁华渐渐凋敝，却又不会到十分的荒凉，宇智波一族的族徽出现了。
　　止水终于开口:“我是宇智波家的止水，但是我没有办法对这么大的孩子出手。”
　　他沉默了一刻:“你呢？”
　　“我也不能。”
　　然后鼬想起了那个雨天的木屐与野草，和佐助的眼泪与噩梦，还有那一天在小树林里的拥抱与道歉，以及佐助的宽宥。
　　“但是佐助也是孩子，他是我弟弟。”
　　止水站定，望着他:“你会选择什么样的路？”

　　佐助回家的时候，看见鼬等在路口。
　　“你回来了”
　　“哥哥也回来了”
　　鼬犹豫了一下，伸手牵住他:“嗯，恭喜毕业。”
　　佐助握紧他的掌心，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一个坏习惯，如同朝不保夕的乞丐，不知道手里的珍宝哪天就没了，因而要吝啬至极地抓牢每一点财富。
　　“嗯，不过还是比不上哥哥。”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佐助贪婪地抬头看着他，在心里描摹着兄长的眉眼。鼬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没什么好高兴的，”佐助想了想，回答，“我已经活了两辈子了。学校不值得我再呆那么久了。”
　　“而且，”佐助顿了顿，回答，“最多再有半年，那件事就要开始了。”
　　鼬死死握住了他的手。
　　佐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群乌鸦在宇智波的家徽上盘旋，他抬头看了看，随口闲扯:“哥哥为什么要用乌鸦影分身”
　　“八咫鸟是太阳神天照大御命的使者，也作为太阳的象征之一。也许是因为即使它全身漆黑，却依旧象征着光明吧。”
　　“是吗？”
　　“佐助……”
　　“怎么”
　　“我会保护你的。”
　　“我知道。”
　　“是和上次不一样的保护。”
　　“是吗？”
　　“相信我就可以了，不要为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