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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疗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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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灯火摇曳的屋子里,展昭王朝丁月华云川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不大的房间里,忽明忽暗的灯火在每个人脸上飘摇,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而且对面的床上,躺着丁家二公子丁兆惠。他受的伤显然比我要轻,已经醒过来了,躺在床上,身边有个大夫正在号脉。在我对上他的目光之后,他眼中的怨恨之气灼得几乎可以把我的身上烧两个洞。我反应了一下,发现原来他是在骗我,那个蝎子明显的没有他所形容的那么毒,虽然那物不知道是否他所放,但他借机作怪,意谋我的右手,在我心里所积的怨恨又怎非常事可比。我回看他,露出当年与朱家打丝绸价格战前的表情:丁兆惠,你我已同水火,虽然我现在虚弱不堪,但总有生龙活虎的一天,你最好就开始祈祷,希望那一天你已离我百里之外。而且我当时要非常之忙,才会稍稍搁下今日之事。
自此,我和丁兆惠整天同进同出,实际情况是每天早晨我们被抬到当天铺置的诊疗室里,傍晚又被抬回各自的房间。本来我们是要昼夜不分的放在一个诊室医治的,但被我俩同时坚定的拒绝。后来我才慢慢的知道,虽然那条蝎子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但也是个十年难得一见的毒物,我被咬了一口,中的毒本不太重,但又吞毒血入腹,自是伤上加伤;丁兆惠本也不太重,但他那天刚好又喝了酒,也是更引毒性,所以双双不能动弹,而且解毒的过程十分繁琐,喝汤剂倒还好说,又要天天要闻特殊药材的烟熏之气,直令我苦不堪言;因为药材很不容易找到,而且烟熏过程复杂,所以我和丁兆惠只得躺在一个屋子里医治,每天一言不发的相看两厌,彼此的厌恶与日更增。
展昭与丁月华等已因我们的伤势而先行回府,他们二人单独成双,我更是气怒难言,见到丁兆惠时恨不得牙齿咬得格格响,又怪王朝为什么不随着展丁二人相去,怪完了又反省了一下,如果王朝没有留下来,等丁兆惠好了以后,我不会武功,到时候不是死定了?!想想又觉得王朝善解人意。
那日,我正在床上伴着难闻的熏药味闭目养神,就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这个时候,想是宁大夫来了。那日诊治我和丁兆惠的便是宁大夫,是江浙一带的名医,与丁家素好,此人很有点公孙先生的气质,我跟王朝说,他如果戴上公孙先生的方巾,从背后看,整个就一公孙先生,王朝也是笑,那丁兆惠可能因着妹子的关系,想努力的与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开封府人交好,所以对王朝很是殷勤,怎奈就是话不投机,他无边的郁闷,我心情得以大好身体恢复得好像更快,所以天天晚上嘱咐王朝明天早点来看我,让我陪他读书。王朝很有耐心,而且并不嫌弃熏药的难闻味道,已经在我的指导下把《战国策》读完了,又开始读《六韬》。他悟性极强,每每让我惊喜,以为名师出高徒,我又有意无意的透露了点这多年我在商场上浸淫的经验,他也对我与日更敬,我颇为得意。这时我定睛一看,进来的却不是宁大夫。身形是个年轻的男子,可能是宁大夫的弟子,他向我微微一笑,便开始给丁兆惠施针,今天轮到我后施,王朝又去邻县有事,我就更加的百无聊赖,只好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睡着了,模模糊糊的半梦半醒,就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极淡极淡,像幼时娘亲身上的味道,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而我的针也施完了,王朝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不远的桌前看书。我回忆着那隐隐约约的香气,又觉得恍如梦中。
第二日还是这年轻的大夫过来,轮到我先施针,我便扯着问他事情,方知宁大夫这几日有要事回杭州府去了,所以他过来。他是宁大夫的关门弟子,姓何名素,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很是细心妥帖,在这年纪,实为不易。丁兆惠在旁不屑的冷哼,以为我除了女色,最近又贪恋上了男色,我仰头翻白眼,觉得对于他,便诚如苏小妹言苏轼:自己是屎,看一切就皆是屎。完全的不可救药。
相比起我,丁家二公子好像更受何素关注,丁兆惠不受王朝待见的许多才华在何素面前得以施展,让他颇为气顺,最重要的是终于每天有人陪着他一唱一和的说话,这于病重不能行动的他不啻天降福星。每天清晨见他翘首以待何大夫的到来,我就冷笑,然后加倍的心里感谢王朝。
那日,何素给我施完针,便起身打算再给丁兆惠施,我正细细的看他盒子里各种各样的长针,此时就想把盒子还给他,谁知一个不稳,盒子便掉到地上,针撒了一地。我很不好意思,因为银针的消毒极为繁琐,何素却示意无碍,又拿出一套备用的针来,旁边丁兆惠眼里的怒火这才消了去。王朝过了来,和何素一道将地上的针拾起,有针掉到我床下,何素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够到,便叫了丫环拿了竹竿过来。那日晚上,王朝照例到我房间来陪我,顺便让我考他一下,却见我心不在焉,便问道:“怎么了?”我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对上他关切的眼,就先笑了出来:“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却道:“你还在病中,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事事都是大事。”
事事都是大事。原来,他这般待我。我心中一暖,踌躇了一下,便道:“何素是女子。”他很疑惑:“你怎么知道?”“今天她弯腰拾针的时候,我看到她没有喉结。”他似乎面色一滞,并不说话。我道:“我知道非礼勿视。只是无意看到。”他道:“嗯。”回过头来,道:“想必她是宁大夫的亲属。”我嗯了一声,心事去除,就很高兴的跟他说:“来考你:六韬里,阴赂左右,得情甚深。身内情外,国将生害,怎么讲?”
我以为我和丁兆惠势不两立,可慢慢的也淡了下去,可能我天性并不记恨,而且在丁家别院叨扰了人家两旬,毕竟是麻烦了他。而此间也幸而开封府内无事。
那日,却是何素随着宁大夫一起来的。宁大夫给丁兆惠施针,何素就在一旁给丁兆惠擦汗,小丫环都不用了。虽然我不待见丁兆惠,可他毕竟也是好人,我想了许久,虽然这件事情阴差阳错,我自己却也颇多责任;而一个月一来,丁兆惠倒也展现了他积极的一面,比如熟读诗书,所以不待见我一个人霸着王朝当先生;比如待下人和善;有时白日里,就有别院的管家过来报账,很多时候,他还颇多豪气。我们的伤也日益好转,这些日子,都是何素伴着宁大夫过来。有一日,宁大夫问了丁兆惠的规程,我就见何素眉目忧郁,当时我已经能自由走动,到了午饭的时候,出去转了转,到了花园,却看见何素正坐在亭子中,对着远处池子中的亭亭的莲花叹气。
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我也就微笑了。
这小妮子,是喜欢上了丁兆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