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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生变】 ...

  •   其实闻人阙非常想不通曲旈声为什么要跟他爹提自己被伏崖派赶出门派这件事情,虽然相信曲旈声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但是闻人阙还是表示非常的不解与好奇。
      而这种好奇就统统都写在了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
      曲旈声被他一双闪闪亮亮写满了“为什么”的眼睛注视着,端茶的手一抖,茶水险些就洒在了衣服上。
      曲旈声:“……”
      原本他也没打算瞒着闻人阙,只是一直在组织着语言,寻思着应该怎么跟他解释曲家与伏崖派那点儿纠缠不清的恩怨,以及他爹一开始对他存着的疑虑和防备。
      然而这会儿,他显然是没办法理清思路了。
      曲旈声:“……闻人兄……你能不能别往我身上蹭……”
      曲旈声郁闷地想,闻人阙会被赶下素沁山,也可能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大概真的只是他们掌门看不惯他吧……毕竟,伏崖派现在这位掌门这么阴暗狡诈小肚鸡肠,闻人阙却这么单纯善良……无知无畏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己越阴暗,越见不得别人阳光灿烂……
      闻人阙哪知道曲旈声现在正在不住的腹诽着什么,只是单纯的想问他昨天夜里和曲夜白那一场对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只能眨巴眨巴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望着曲旈声。
      曲旈声清了清嗓子,放下手里的茶盏,顺便推开靠得太近的某人,慢慢悠悠道:“闻人兄,你对我们曲家了解多少?”
      闻人阙摇头:“不甚了解。”
      他前半辈子都被关在素沁山上,掌门和各师兄弟基本都不待见他,师父青城子偶尔会同他讲一些外界江湖上的事情,但是都很零零碎碎的,加之五年前青城子一去不复返,让他从此几乎断了对江湖的认知。关于曲家,他也只是很早以前听师父提起过一句,说是与伏崖派有所不和。
      他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若是有所不和,掌门为什么还要派自己的得意门生,方师兄来曲家?
      若真看不顺眼,到时候让方师兄在武林大会上直接出面挑战曲大公子不就好了,何必来曲家看人嘴脸?
      闻人阙摇摇头,想不明白。
      曲旈声也猜到闻人阙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当初救下自己之后,听到自己自报家门,却能还一脸坦诚相待的伏崖派弟子,着实不多见。
      “我们曲家和伏崖派的宿怨,已经有好多年,起因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两边互相看不顺眼,喜欢互相暗中使拌,明里暗里也斗了很多年了,这会子跟习惯一样,都没人追问原因,只要看见对方的人,就会先入为主的不甚待见。”曲旈声慢慢悠悠的说着好像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
      闻人阙:“……”
      闻人阙:“那你那天晚上还一个劲儿的邀请我来你家?!”
      “夜黑风高的,我又刚被你从水里捞起来,是真没留意你佩剑上的字,”曲旈声幽幽望他一眼,“何况你也没穿着伏崖派那身招摇过市的衣裳,一身粗布短衣的,谁会将你往伏崖派上去想。”
      “……”
      比起伏崖派的奢华招摇,他的装扮确实一直内敛朴素的很。
      “那天夜里将你带回来之后,是我大哥先看见了你的佩剑,这才于我爹说了你的身份,”曲旈声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呃,我爹一开始怀疑你是伏崖派派来曲家的内奸……”
      “……”闻人阙被噎了一下,难怪前些日子偶然遇见曲旒远,他都对自己冷冷淡淡,敬而远之的,“你们是有什么传家之宝或者武学秘籍生怕被伏崖派偷了去么……?”
      “……”
      曲旈声:“这个我可能要去问问我爹。”
      正说话间,曲夜白进来了。两人慌忙起身见礼,闻人阙刚听完曲旈声说他爹不待见他,这会子只敢低着头,眼角微抬,用余光去瞟曲老爷,却见老爷子一脸慈祥的呵呵笑着过来将他们两扶起,示意他们坐下说话,半点看不出嫌弃戒备的意思。
      闻人阙明白,这是因为曲旈声昨天已经在他爹面前,将自己与伏崖派撇的干干净净了。
      曲夜白笑得一脸慈祥和蔼,亲自递给闻人阙一杯茶:“闻人小兄弟,在府上住的还习惯吧?”
      ……昨天还冷冷淡淡的,今天就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不能怪他太大惊小怪,毕竟是大山上下来的淳朴孩子,闻人阙对这种圆滑处事深感震撼。
      “习惯,习惯。”闻人阙点头跟小鸡嘬米一般。
      曲夜白还是笑,一双大手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道:“前些日子真是多谢你于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无以为报,你便在府上住下,有什么难处只管说便是,能办到的,我们一定满足你,绝不会让你像在伏崖派里那般委屈。”
      闻人阙汗颜,这可真算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曲旈声觉得他爹表现的有点过了,当即咳嗽一声阻了他爹话头:“爹,你亲自过来可是有什么正事要说?”
      曲夜白这才想起正事儿来,方收起笑脸,严肃道:“旈声,爹明日要出门一趟,家里的事你帮你大哥多照应一下。”
      曲旈声眯了眯眼:“这个节骨眼上,您要去哪里?”
      “江州凤城。”曲老爷冷冷道。
      “凤城?”曲旈声一想就明白了,定然与前些日子自己被凤城危楼的杀手围堵有关系,“何须您亲自去?”这是他最不解的地方。
      “还有些其他事情。”曲夜白没有明说,曲旈声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曲夜白又与他们二人寒暄了一会儿,交代了曲旈声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这才起身离去。
      待曲夜白离开,闻人阙才回过神来,他拍拍曲旈声:“你爹不在家,你肯定有的忙了,这些日子就不用管我了,先忙正事要紧。”
      曲旈声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上头有我大哥操心呢,他那三头六臂的本事,我顶多也就是过去给他打打下手,耽搁不了什么事情,倒是你,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怠慢了。”
      闻人阙听着这话,老脸一红,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曲旈声看他一脸窘迫,唇角挑起,忙抬起茶盏遮住一脸笑意,越发觉得逗闻人阙玩儿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天色尚未亮起,曲夜白就带着几个心腹手下离开了曲家,直取道江州。江州离衢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五六天的时间。
      这五六天里,曲家还住着一大群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为武林大会前期准备筹划而来的,谁都怠慢不得,曲旈声说他大哥曲旒远是三头六臂的怪物,那话顶多也就是说说,真到了这会子,忙还是要帮的,于是这几天,整个雅居里面,就只剩下曲意和闻人阙大眼瞪小眼的干瞪眼了。
      曲歌偶尔会来看一眼,看见曲意在,便也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曲意虽说是个丫头,但毕竟是曲旈声的贴身丫鬟,身份上就比一般的丫鬟小厮高一等,又因为年岁尚小,大家都有些宠着她,是以她虽然只是下人,却半点没有下人的态度,譬如动不动就喜欢翻窗户……
      譬如没人时就喜欢揶揄闻人阙:“闻人公子,你会吹笛子么?”
      闻人阙:“……不会。”
      曲意:“可是第一天你来的时候,我帮你收拾整理包袱细软的时候,明明看到你包里带着一根玉笛啊。”
      闻人阙:“……原来是你动过我包袱啊。”
      曲意:“是啊,你的包袱破了,东西洒了一地,大公子让我给你整理一下东西。”
      闻人阙也不点破,只怕帮他整理东西是假,趁机查看他包里有什么东西是真吧。
      好在这会子已经跟伏崖派撇清了关系,才不至于一直被人家“另眼相待”。
      曲意眼珠子转了转,又接道:“对了,我听老爷说,你师父可吹得一手好笛子,怎么他不曾教给你么?”
      “……”一提到他师父,闻人阙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师父虽然对他很好,但其实教给他的东西少之又少,这一身平平无奇的功夫甚至还是掌门有一搭没一搭的教给他的,除了他的那了得的轻功是被师父逼出来的意外,旁的好像真没有什么了。
      小丫头揶揄了他一会儿,也觉得无聊便离开了,剩闻人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坐便坐到了夜里。
      夜明星稀,月亮顺着柳梢一路爬上了头顶,春夜凉如水,夜风里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寒气和湿气,吹在人身上还是有些冷的。
      曲旈声紧了紧身上的外披,当先一脚跨进月洞门时,却看见闻人阙一袭单衣长衫,一手支着颌,望着沉沉的黑夜发呆,头顶是横跨而过的银河,满天星辰落在他眼睛里,碎了一片流光溢彩。清风吹起他落在两颊的发丝,他也无所察觉。
      曲旈声楞了一下,静静的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方才抬脚走进院子。
      “春夜寒凉,夜风刺骨,你穿那么单薄竟然不冷么?”三两步跨过去,解了外袍披在他身上,“想什么这么出神?”
      闻人阙正发呆发的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乍一听见曲旈声的声音,吓了一跳,方缓过神来,却见一件披风兜头盖下来,脸上微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才曲意提起,忽而想起了我师父,没留意你来了。”
      曲旈声不甚了解青城子,这话不好接,只好调转话题道:“外面风凉,进屋去吧,今天从柳随风那里得了点新茶,进来煮与你尝尝。”
      闻人阙在曲家住了月余,知道曲旈声对于武学总是兴致缺缺,武功跟自己简直是八斤八两,说出去他是曲家后人,只怕有泰半的人不会相信,然而撇开武学,曲旈声对其他很多事情都很有兴趣,譬如下棋,譬如品茗,譬如音律,譬如诗词书画……
      若不说他是出生于武学世家,简直活脱脱一个文人雅士,而且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考取功名的文人骚客。
      屋子里面很暖和,闻人阙有些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一只手看曲旈声认真煮茶的模样,觉得煞是好看。
      他忍了忍,没忍住,开口问道:“曲兄,你为什么不喜欢习武却喜欢文人的东西?”
      “……”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问过曲旈声,他都已经懒得去回答了,江湖上只道他因为头上有个哥哥压着,武学上不能出头,便只能附庸风雅去了。
      闻人阙:“莫不是因为你大哥……?”
      曲旈声:“……不是。”他总不好说是因为自己嫌练武太累了经常偷懒才变成这样的罢……
      正陷入迷之沉默,忽然见曲闻匆匆忙忙的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公子!公子!不好了……”
      “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气顺了再说话!”曲旈声皱眉,脸色不悦。
      “有人……有人夜闯珍宝阁!”
      “!!!”
      曲旈声“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手下煮着的茶水也不管了,朝着闻人阙抬了抬手:“你先休息。”提脚就要走。
      见两人面色不善,闻人阙哪里还坐得下去,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曲旈声原想拒绝的,这本是曲家的事情,闻人阙也不好过多过问,不过眼下事态紧急,他只是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三人便一道出了雅居,施展轻功自房顶越过,最后落在了曲府书房外面。
      三人到时,书房外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人,有家丁也有一些住的比较近的江湖人士,曲旒远站在最前面,通明的灯火将他的脸映照的清晰异常,面上仍是无甚表情的指挥着众人。
      曲旈声疾步走到曲旒远面前低声问道:“哥,出什么事了?”
      闻人阙隔得有些远,只断断续续听到曲旒远说:“无甚……有人夜闯珍宝阁……”
      “可丢了东西?”曲旈声问道。
      “我去查过了,应是没丢。”
      “那便好,”声音顿了顿,“我先去将人群疏散安顿了。”
      曲旒远点点头,回身去吩咐身边一个小厮事情,曲旈声走过来,拍拍闻人阙:“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闻人阙想了想,这是曲家的家事,不便透露于他,于是跟着他转身道:“我去帮你安顿人群,你去帮你哥吧。”
      曲旈声略感意外的回头看了闻人阙一眼,眉眼一弯,笑着点点头:“也好,那便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闻人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吃曲家的,用曲家的,这点儿忙还是应该帮一下的。
      于是曲旈声返身回去找曲旒远,闻人阙则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其实有下人家丁们在,也不需要闻人阙多出面说什么,没一会儿,来围观的江湖人士都被劝了回去,下人们也散到了书房周边去寻找蛛丝马迹去了,原本热闹的院子里一会儿便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家丁将书房严密的围了起来,曲旈声同曲旒远一道走了过来。闻人阙抬头看去,兄弟两身后的牌匾上,“珍宝阁”三个大字真是异常的醒目。
      ……
      这是太自信于没有人敢来曲家偷珍宝么?
      闻人阙对曲老爷这种招摇过市的自信心理表示非常的……钦佩……
      “今夜叨扰闻人公子了。”曲旒远面无表情的朝着闻人阙拱拱手。
      “哪里哪里,也没帮上什么忙……”闻人阙连连摆手道。
      曲旈声眉毛挑了挑,回头问他哥:“要加强守卫和巡逻么?”
      曲旒远:“自然是要的,各院都要,”想了想,又道,“珍宝阁这边我会负责,不过他们今夜来过一次,已然打草惊蛇,想来之后也不敢再随便轻举妄动了。”
      “大哥说的是。”曲旈声应道。
      ……
      闻人阙心里暗叹,原来这种莫名的自信还是会遗传的。
      还是说,果然武功好的人就是会带着这种睥睨众生的自信?
      啧,早知道当初就缠着师父多教他些武艺了,他也想感受一下这种自带王霸之气的莫名自信。
      正在胡思乱想,曲旒远已经返身走回了珍宝阁去,曲旈声走过来揽着闻人阙的肩膀道:“闻人兄,我们回去喝茶。”
      闻人阙心道,这就没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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