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渊》彀中

5、梦醒时分

　　在男孩的世界里，天黑了又亮了，他依旧坐在教室里，看着周围扑腾打闹的同学，看着站在讲台上尽心尽力讲课的老师，心突然空了一块，他记得，他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泽，好了？”此时天已黑尽，由祭依靠在教室门口，空空荡荡的教室，一人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那人赫然正是男孩宫铭。
　　“恩，好了。”洛浅泽走到由祭面前，看一眼熟睡的宫铭，“它，会来吗？”不知为什么，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哥哥……校门口，一个小女孩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扁着嘴，因着主人的心情，漂亮的眼看着可怜巴巴的。
　　红色的花瓣，落在了小女孩的脚边，小女孩抬头，天空中，一瓣又一瓣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
　　“好漂亮。”小女孩站起来，呆呆地看着这无比诡异的一幕。
　　“喜欢吗？”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寂静的黑暗打碎。从远方缓缓走来一个女人，高挑的身材，手拿一把漂亮的黑色公主伞，一头微卷的红色长发及腰，伞下，是一张盛装打扮的脸，红色瞳孔透着邪气，红唇轻扬，笑意未达眼底。
　　“喜欢。”小女孩愣愣地回答，看着有些呆傻。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更美的风景。”女人停在小女孩身边，朝她伸出了手。
　　小女孩犹豫了，“我要等哥哥，哥哥……”
　　“放心，你的哥哥，他会来的，他也，逃不掉的。”
　　小女孩的眼里，彻底失去了神采。
　　“宫铭，”数学老师和善地看着他，“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似曾相识的题目，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这一切，不就是他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吗？这是怎么了？对了，妹妹，我该去接妹妹，我……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宫铭的思绪，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对敲门声有反应，老师正表扬他做得很对，同学们带着羡慕的眼光，可这次，他明明并没有上去做题啊。
　　宫铭站起来，再不管任何后果，他冲到门口，打开了门。
　　“嗨。”一个女孩傻傻的举起右手给他打招呼。浅蓝色的长裙，黑色的长直发，一般身材，带着婴儿肥的脸看着很是可爱。
　　“你是？”
　　“不好，没时间了。”下一秒，女孩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开始狂奔。
　　宫铭脸有些红，“那个，你要带我去哪？”
　　“去救你妹妹啊，要快啊，真的没时间了。”
　　毋庸置疑，此女孩正是堇色。
　　直跑到校门口，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堇色才放缓脚步，停了下来，松开拉着宫铭的手。
　　“阿月！”
　　“哥哥！”
　　似久别重逢一般感人的拥抱在一起，两人的笑容都习惯浏览器明媚得那样不真切，宫铭揉着宫月的头发，“阿月等久了吗？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宫月摇头，抬脸看着宫铭，眼睛眯得像弯月牙，“哥哥一定会来的，所以无论等多久，阿月都会等到哥哥的。”
　　宫铭回头，对堇色笑笑，那笑容，让阳光也沾上了暖意，“谢……”
　　时间仿佛停止了，就像白纸上的黑墨水瓶被打翻了，白天撕裂成黑夜，堇色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断肢残臂铺满了台阶，那大睁着，无法瞑目的双眼啊，赫然正是宫铭的。
　　离堇色不远处，有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把与体型不相称的长剑，剑身上，有血，正一滴滴的滴落下来。
　　“果然，还是没用啊……”堇色绝望了，在这不断重复的死亡中绝望了，她做了很多尝试，就像这次一样，明明改变了什么，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改变，“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黑炎，焚尽。”洛浅泽呼出一个咒术，黑色的火焰便包围了小女孩的身体。
　　“哈哈哈，”黑暗中，传来一个女人疯狂的笑声，久久回荡，“审判者们，马上你们就会为你们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忏悔吧，这都是你们害的，都是因为你们。”
　　“哥哥，”火焰中的小女孩双眼又恢复了清明，原来，血族并没有来得及夺取小女孩的灵魂，只是控制了她的神志。巨大的疼痛模糊了她的世界，黑炎，来自地狱的业火，是连灵魂也要焚烧而尽的，
　　“哥哥，哥哥……”女孩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小，却仍然呼唤着那个她深深牵挂的人，然而，她的哥哥再不会应她了。
　　泪，从堇色的眼中涌出，滑过脸颊，掉落在地，一滴又一滴。
　　“泽，我们……”亡灵的幻境并没有蒙蔽住上杉樱与洛浅泽的眼睛，他们的眼前，只有一片迷雾，迷雾中，堇色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走吧。”洛浅泽淡淡地说，“她会没事的。”
　　“不，”上杉樱难得坚持，“使用力量，由祭会很痛苦的，我要陪着由祭。”
　　洛浅泽看她一眼，自己走了。
　　“嗳，”上杉樱炸毛，“泽，别走啊，怎么真的走了，嗳，泽，泽……”
　　“吾，以沉沦地狱之主之名诅咒，”女人的声音继续着，“此间灵魂，永不解脱，永不轮回，沉入时空囚笼中，以痛苦为枷锁，拘禁！”
　　“不……！”
　　这声音，穿透了黑暗。
　　“为什么要让死亡都难以安息？停止吧，一切都停止吧，停止吧！”
　　堇色的身上浮现出白色的光芒，淡淡的，在周围蔓延开来，但凡是白光沾染过的地方，黑气像水蒸气似的上升，然后融化，消失。当堇色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像噩梦一般的台阶，已经消失了，连同一切的幻境，通通消失不见。
　　这纯白色的空间，异常的安静祥和，竟让堇色有些无所适从。
　　“是净化吗？”上杉樱眼前的迷雾散尽，她看着白色光芒中的堇色，眼角有些朦胧，果然是由祭啊，这与生俱来的天赋，强大又让人心疼。
　　以自身血泪涤净一切肮脏卑劣之物，是有多痛苦才走到这一步，由祭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虽然这善良，给她的伤害很大。
　　“谢谢。”
　　两个白色的灵魂，出现在堇色面前，是宫铭和宫月。堇色眼角还带着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不起，我真没用，我……”
　　“应该我说对不起的，由祭大人，是我不该让你经受我的痛苦，谢谢你让我解脱了，谢谢。”
　　“可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堇色有点糊涂，“而且，我也不是由祭。”
　　“由祭大人，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他难得调皮地冲她眨眨眼，“只有这儿，”他指了指心口，“才是真的。”
　　“再见。”最后冲堇色挥挥手，他牵着妹妹的手，消失不见了。
　　白色的梦境，碎了，堇色正躺在宿舍的沙发上，泪痕未干，嘴角却有一抹欣慰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