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西风凉》一一微澜

2、渭雨轻城

　　“…终于，还是回来了”。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一如她当年走时，他对她那一句道别的话。多少年过去，他的话却始终犹如在耳，只是当时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踏进这长安城，现在却又身在这个出现在她梦里的地方。那绿衣女子抬起车篷上的帘子，看着他们的马车正走在城内的街上，天色将暗，路上两边的商铺都陆续挂上了灯，城内并未见有巡逻的士兵。一切看上去还是太平的景象。刚才那一番盘问让她不禁多了几分担心，难道…应该不会。车夫依旧赶路，只是在城内，不方便让马走的太快，雀来客栈并不是很远，不多久应该就能到。她放下帘子，怀中的孩童似是有些累了，换了个姿势靠着她，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姨娘，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孩子撒娇的问她。“就快了，阿笙乖，再坚持下啊”。孩子抬起头，在她衣服上蹭来蹭去。“嗯，好吧”，“：可是我好饿”，孩子拽着她的衣袖，晃来晃去。“呵…”，女子被孩子天真的表情逗笑了，这孩子生来乖巧，稚嫩的小脸上总是挂着属于孩子的微笑，但凡她不说话了，或是不知看向哪里出神的时候，这个孩子总是会爬到她背上逗逗她，或是拿出平时攒下的一些糖果之类，塞到她的手心里，冲她笑笑。这个她唤作阿笙的孩子，虽不是她所生，却早已和她情同母子，从小的抚养让他们的感情已如亲生母子一般。这次带他回来，既是她所愿，又是她不愿看到的局面，他不忍让那孩子看到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所看到的一切。“再忍耐下，马上就到了，到了有好多好吃的哦”，她伸过胳膊，搂了搂男孩，“阿笙乖，一会会有肉吃喔”，“真的”？孩子抬起头看向她，那一对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等待着她的答案，“真的，姨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女子捏捏小孩的鼻子，又蹭了蹭他的额头，这孩子，总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孩子笑笑，在她怀里自顾玩耍起来。她看着孩子，嘴角的笑容浮下去一些。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停在了雀来客栈的门口。店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正在擦桌子的小二看见他们的马车，迎了出来。“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儿？”小二边说边帮忙卸下车里的货物，“贺府的贺大人已经定了两间厢房，不知是否已准备好？”正在柜台上算账的老板一听见贺大人三个字，忙停下手里的活计，走了出来，冲来人招手道，“是贺大人的朋友？…当然当然，您请随我上楼来，”车夫忙伸手还了礼，“有劳掌柜的了”。绿衣女子和孩子跟在后面上了客栈的二楼，他们的厢房在背街的一边，倒是很安静，也没有看见太多的人往来。两个车夫住一间，她和孩子自然住一间，掌柜的虽看上去有些疑惑，倒也没多问，只按他们交待的几样饭菜下去准备饭菜。安顿好车马和货物，一行人在客栈里住了下来。小二没多久就端上来了饭菜，照顾好孩子吃过饭，打了水帮孩子洗过脸安顿他睡下，那女子才感到困意袭来，却又不得安心睡去，给孩子盖好被子，打开房间的窗户，初春的天气，到了晚上还有些冷，她身上的衣服似是抵挡不了这寒意，抱起了胳膊，窗外玄灰色的天空里挂着一弯淡淡的看不太清的月亮，窗下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路边的柳树还有些许萧瑟的模样，惨淡的挂着，对街鳞次栉比的楼房在月亮的清辉下显得仍旧安宁，这是否就是她所熟悉的那座城呢，在起伏的屋檐中，她的目光投向了城北的那一片，尽管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