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西风凉》一一微澜

1、渭雨轻城

　　长长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在长安城的郊外，方圆百里之内，能看到的只有一辆前行的马车扬尘而来，马车上驭马的是两个年轻的车夫，看他们的装扮似是从外乡而来，衣服上沾了不少的灰尘。身后的浅褐色车篷随着车身摇晃个不停，厚厚的帘子下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人。伴随着笃笃的马蹄声，他们离长安城越来越近。此时正是刚过二月，冰冻的河流刚刚融化成汩汩的流水，草木还看不出已经发芽，这个时节的郊外，还看不出什么复苏的景色，天色已过晌午，疾驰的马车似乎表明了主人的心情，也许是焦虑，也许是期盼，焦虑什么，期盼什么，是这长安城即将来临的春色，还是这城中曾经的景致呢？
　　暮色终于降临，蓝色的天际辽阔而无限，夕阳将天空染成了让人无法分辨的颜色，是橘红，却又比红色更深，是血一般的红色，却又不像鲜血般灼热耀眼。团积而成的云朵簇成了片片的晚霞，连在一起，又似要分开，晚霞似一团火，只刹那间就会被点燃，又像被烧过之后的余灰，盛开着最后的美丽。天边外远方的青山隐隐约约可见，黛色的一抹仿佛山水画的边缘处，让人想要碰触却发现原来那么遥远。看似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就像，这越来越近的长安城。
　　“吁…”，一声吆喝，马蹄停住了它缓行的脚步。眼前已是南城门的门口。守城的士兵见是一辆马车过来，不禁上前例行盘问。这长安城，似乎总是不安宁。
　　“哪里来的？”一个身着制度的护卫上前一步，身上的兵器随着走路发出碰撞的响声。
　　“回大人，我们是从西边来的商人，来长安做点小买卖。”前面牵马的那位车夫好气的说道。
　　“西边？”盘问的士兵皱起眉头，不耐烦的问道，“西边哪里？”
　　“陇地，河西城内。”车夫继续耐心的说道，陪着笑脸，弓着身子，显得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小了下去，但脸上却未见有任何慌乱的颜色。
　　“河西？那么远，来长安做什么？”那护卫继续趾高气昂的问道。
　　“大人不知，小的家是做香料买卖的，近日从西域波斯那边进了些好货，这不，我们家大人即命小的将香料运过来，送来給城内的馨瑞斋。我们已经在路上马不停蹄走了四天四夜了，只为能将货物早点运过来，谁让他们家老爷可是我们家的熟客了。”
　　“哦？”那护卫一听馨瑞斋，顾虑似乎放下了一些。馨瑞斋是西市的大商户，做的香料和丝绸生意不仅在长安远近闻名，连周围的几个城邦也是声誉有加，除了他家生意做的好之外，和皇亲国戚的关系也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那车里都是什么？”
　　“回大人，都是成箱的货物和家仆，这一路甚是遥远，除了我们两个车夫，还有两个家眷”，车夫继续说道，微微侧身。
　　那盘问的护卫绕过车夫，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除了几箱的货物，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孩童，那妇人打扮甚是普通，只一身绿色的布衣，发髻用一根浅色的带子束起，眉目间看上去却依稀还年轻。没有什么首饰，怀里紧搂着那孩童。孩童依偎着她，也是差不多的装扮，只高高的扎了一个发髻，他们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寻常。见到有人掀开帘子，那女子只微微露了一下惊异的脸色，却随即恢复镇定，冲那护点了点头，似是证明车夫说的无误。那孩童却未见什么异样，眼里依旧露出纯真的眼神，越发显得小脸眉清目秀。
　　放下帘子，护卫转身，挥了一挥手，“走吧。进城后勿要滋事！” “是，是”，车夫忙作揖，和另一个车夫赶紧牵起马缰，说着些感谢的话，向城内走去。
　　终于，还是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