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沸点》孤轩

32、第三十章——雪樱

　　我躺在白色的沙地上，看着身旁睡得正香的家伙……很累了吧，我苦笑。走了很远的路，也该歇歇了啊……虽然是我撑着你。
　　心里有些不平衡啊……明明是我撑着你的，现在你要休息，我却要守着啊……可悲啊……对着睡着的木头自言自语……真是服了我了。
　　风轻轻的刮过，卷起一点点沙土，轻轻的落在他纯白色的风花纱上。突然觉得这样的他也蛮可爱的……静静的睡在那里，连自己重要的风花纱上有了灰尘都不知道。突然，很想把那个灰尘抹掉，明明是很洁白的东西，为什么，却偏偏落上了灰尘？“白哉……又没有人说过，你睡着的样子很好看呢？”我没头没脑的说道。
　　啊？我……我怎么了啊……
　　“怎么了？”他突然开口，我看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奇怪的是，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等着。风轻轻刮过，沙子轻轻浮动，他躺在那里，扭着头看着我却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我反问道，为什么，呆呆的躺在那里啊。
　　“不，没什么。”他扭过头去。
　　气氛很尴尬……我抓起一把沙子，一点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让他们飘走：“白哉，你说，这场仗我们能赢吗？”我看着消逝的手中的沙，问道。
　　“不知道。”他说道。我一愣……“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
　　“不是的……因为，如果是你，不是应该会回答‘无聊’啊，或者‘这是命令’啊，‘这是规则’啊之类的话么？”我笑了笑，拍了拍手，打算把那些沙子弄掉。
　　“如果，命令是错误的话……还去维护的话，就变成了自己是错误的了！规则其实很无聊啊。”他忽然坐起来，看着我，说，“这不是你说过的话。”
　　“啊？”我接着愣……
　　“没什么。”他说道。
　　“怎么说呢……有些可惜……”我看着天上白色的月亮，叹了口气。
　　“什么？”
　　“你看啊……在永远的黑暗里，无边的沙漠里……每次看到这些，心里的无力感就非常强烈……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是，哪怕有一次也好……我想看到虚夜宫的雪……那，应该也很美吧……我是不是傻了啊？总是在想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事情。”我笑了笑，站起身，“走吧，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雪……雪是什么颜色的？”他忽然问。
　　“啊？当然是白色的了……但是，也许其他颜色也会很好看呢，像粉色啊，蓝色啊……”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样啊。”他说道，“散落吧，千本樱。”
　　他轻轻的抽出刀，轻轻的念动……随着刀锋的破裂，天地间纷纷扬扬起无数花瓣……就好像是漫天飞扬起的粉色的雪花……
　　“谢谢你，白哉。”
　　“走吧。”
　　“啊？”
　　“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他转身离去，任由扬起的樱花沾上他的黑衣……我迟疑了一下，也便跟了上去。
　　飞扬起的樱花雪，是灿烂，还是凋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走在你的身后，追寻你的足迹，开始把走在你的身边，当作是理所当然，开始喜欢这个板着一张脸的你？
　　呐，白哉，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哟！

　　残花过，风沉剑住；凄凰鸣，萧定雪犹。
　　“真是很悠闲呢。”一个声音传来。
　　“什么人？”我环视四周……这里是虚夜宫，但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地方……
　　“我是破面NO.100——悠菲。”面前，一个女子突然出现，“请问是前十刃，埃莉卡•米罗迪亚吗？”她笑了笑。
　　“你，知道我？”我警惕地看了看她。
　　“什么人？”一直沉默的白哉说道。
　　“我是前十刃哟，六番队长先生。”
　　“那么……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吧。”他向前一步，“散落吧，千本……”
　　“散落吧，千本樱。”她忽然幽幽地说，一时间粉色的樱花漫天飞舞，不过，却不是白哉的剑。
　　“你……怎么会……”他刚开口，却被女孩打断了。
　　“吵死了啊，谁叫你打扰我的自我介绍……我叫悠菲，前第一十刃，我的能力是将我看到的招数完全复制。这样你就明白了吧，六番队长先生？”
　　“你要干什么……”我握刀。
　　“啊？当然是要打倒你们了！不然干什么啊……呵呵，悠菲，很高兴能从深牢里出来呢……不过……你们就高兴不起来了吧。”她的语气忽然转冷，“因为，要死在这里啊……”
　　她的眼睛骤然睁大，声音也高挑了起来：“哈哈，我要杀了你们哦！”
　　那声音久久回荡在我的耳边……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将要到来的究竟是什么……

　　滚滚樱花似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花海下的两人，举起刀刃，却停滞在那里……
　　铺天盖地的花瓣将他们团团围紧，然后不断向中间挤压。卷起粉红色的巨型漩涡，将二人包裹在内。那花海之中，是一男一女，黑色的和服被细碎的樱花瓣割开一道道裂痕，红色的血缓缓流下，把明明很美丽的花瓣变得狰狞可怕。
　　“啊啦，还在苦苦支撑啊，不愧是六番队长大人和前十刃大人！”花海之上，一个女子放肆得笑着，看着花海下伤痕累累的两人，就好像是俯瞰地下的王者。
　　“散落吧，千本樱。”沉默着的男子忽然开口，手中的刀尽数碎裂，化为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这是花瓣与花瓣的冲撞，只是那男子的花瓣与先前的花海相比，实在是微乎其微，一触即溃。花潮汹涌，向两人涌去，措手不及的攻击使得两人身上又新增数道伤痕，只是有意无意的，那男子将身子挡在少女面前，默默为她挡去大半攻击，然后，又迅速走开。
　　汹涌的樱花漫溢，那少女双眼微睁，似是并未察觉到男子的庇护。她左手挡在身前，右手握住腰间的长刀，但是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出鞘。那女子的声音在耳畔久久回响：
　　“我叫悠菲，前第一十刃，我的能力是将我看到的招数完全复制……完全复制……”
　　她攥紧了刀，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煞白，抿着的嘴唇也早已失了血色。“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她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右手迅速离开刀柄，高举胸前，蓝色的光芒飞出，直冲向那花海之上的女子。
　　“镜门。”女子毫不慌张，极其平静地说，她的面前一道无形的屏障升起，阻断了那蓝色的火焰。“没用的没用的，这点小小的攻击对前十刃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哟！同样是前十刃，我真为你感到羞愧呢！”她眉头皱起，竟是厌恶的表情。
　　“……”少女沉默了，女子的话，不知是让她回忆起了什么，还是引起她思索些什么，总之，是长久的沉默，双方的攻击都停止了，女子仍旧面露厌色，少女抿着的嘴唇已经流出鲜血，只是她毫无察觉。男子站在少女身边，注视着神情复杂的少女，沉沉的叹气。
　　“卍解，千本樱景严。”男子忽然向前一步，挡住了少女的视线。刀刃插入地面，悄无声息的碎裂，变成千百万朵细碎的樱花，实质是千百万把细碎的刀刃，铺天盖地，所向披靡，花潮之中瞬间让出一条道路，女子的所在暴露无遗。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女子连退数丈，细小的刀刃也给她身上留下了同样细碎却密集的伤痕。“你这家伙！”女子缓缓站起，任由身上的伤口不断喷涌鲜血。她的目光狰狞，直指男子，“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她吼道。巨大的蓝色火焰从她手中升起，冲向那个男子，谁料却被他轻轻闪过。
　　“你不知道吗？瞬步对我来说，就如同呼吸一样简单。”男子平静地说。末了，他看了看仍然犹豫不决的少女，走上前去。
　　手的触感很冰冷，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少女身上何故是这样的冰冷，当然，他也无需知道。他的右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右手，少女苍白的手已有些泛青，在男子巨大的力道下，她终于抬起头，直视这场战斗。“把刀拔出来。”男子命令道。
　　少女沉默了。他的声音很坚决，很冰冷，口气是命令式的，有一种独有的威严，他侧身对着她，她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只是右手上传来些许撕裂般的疼痛，还有阵阵温暖的感觉。“但是……”她犹豫着，甚至不去正视他的侧脸。
　　“为什么不敢？”他转过身，直视着她，“要逃吗？”
　　“怎么可能……”她猛地转身，却触上男子冰冷悲哀的眼神。
　　“你害怕敌人吗？”他说道，“因为同为破面？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吗？如果你认为会输，那你就一定会输；如果你认为敌人的力量是无敌的，那她的力量对于你来说就永远无法突破；胜负取决于你自己，我无法从你眼中看到坚决的战意，你的眼里只有无畏的恐惧！恐惧就是败北。”他每说一句，少女的头就渐渐低下一点，没错，是恐惧，她的眼里是那种永远无法战胜对手的恐惧……
　　“这不是我认识的你。”手突然放开，少女的眼里，只有男子渐渐走远的身影，渐渐走远，却很清晰。
　　“无畏的恐惧……”少女默念着他的话，“我不是神，我有感情，恐惧是感情中很基本的一点……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恐惧？”她抬头，反问。
　　“我的恐惧，就是这样的你……”远去的男子忽得扭头，他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浅浅的做了一个口形，然后扭转身去。“没有人，可以摆脱恐惧，但是你，有战胜恐惧的实力。”
　　深深刺进少女心头的声音，就如同升腾而起的浪潮，在她的思绪里狠狠地冲击。
　　“呐，白哉……”少女的头缓缓低下，“对不起哦。”
　　重新抬起，眼中坚定，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