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沸点》孤轩

30、第二十九章——世界

　　肩膀被贯穿的感觉，已经尝了无数次了……不过，这次尤为地难受……不是因为朋友的拔刀相向，不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济……只是，一瞬间那种愿望不能达成的空虚……一瞬间似乎有被自己所保护的东西背叛了的感觉……
　　我在保护我的世界，却忘记了我的世界中所有的画面本身都会对我造成伤害……我还是太固执了吧，固执的认为世界需要我保护，固执的认为朋友的话……没有什么阵营的分别……
　　但是，我还是愿意固执下去……无论是死神，是破面，甚至是我曾经遇到过消失掉的，和我还没有遇到的人，我都愿意保护下去……见到过的风景，无论是朽木白哉的寂寞……银的虚伪……小葛的执拗……还有曾经所见的各种各样的悲哀……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大爱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认同了我吧……在黑暗中，被人遗弃的恐惧……窒息般的恐惧就好像是一块黑布……在本就已经黑暗一片的时间里愈发的将我掩埋……下决心要保护了……为什么，仅仅是被不同阵营的朋友刺伤，我竟然会有难过的感觉，竟然会有被背叛的感觉……
　　所以说我啊，真是糟透了！
　　神枪骤然收回，我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这情景很熟悉……就好像当年在瀞灵廷，那个曾经的白痴小死神，和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直到现在都笑得一脸灿烂的破狐狸在一个同样几乎一成不变的地方……重复着枯燥在外人看来不明所以的对话。
　　唯一不同的，这一次，没有枯燥的对话，只有长久的沉默。
　　“啊啦，小雪，这样可不行啊。”他开口了，一步步走近，“蓝染大人会很生气的哟。”
　　“别过来了啊！”我拍拍身上的土，看了看已经被冻住的伤口……上次和小白战斗让我多学了一招……不想战斗失血过多，就一定要有的一招……还好我是冰雪系的，要是火焰系的还不好办了……
　　“啊啊，真是无情呢。”他笑了笑，却停住了脚步，转身不知道和诺伊特拉做了什么交流，那小子居然走了……妮露的仇还没报呢！死小子！
　　不过……好像现在我也没办法帮别人报仇啊……
　　“怎么，要打？”我苦笑，“强敌真是比蝗虫还多啊！”我想恐怕和他开这种过分的玩笑很合适……毕竟这家伙的玩笑比我还过分。
　　“小雪才是呢，一次一次的跑这跑那的，辛苦极了呢，像小耗子一样。”他灿烂的笑了笑……汗，这就是你的回击么？
　　“为什么不动手啊！”我实在是想不出他不动手的理由。
　　“我可是，不喜欢悲伤的故事啊……小雪来这里的事，我可以不告诉蓝染的人的哦！不过……”他诡异的笑了笑。
　　“不过？”我不由得冷汗直流……这狐狸又有什么花招？
　　“不过呢，我想知道小雪的罗曼史！”
　　“咚！”
　　“啊，小雪你怎么摔了？刚才我是不是出手有点重啊。”他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真败了！哪有什么罗曼史啊！”
　　“小雪和朽木队长的尸魂界罗曼史啊，小雪不是把他救回去了么？难道就没点感谢什么的？我在虚圈等这消息好久了呢，一定会是一条大新闻，很有销路的哦。”
　　这家伙满脑子在想什么！
　　“来了啊，”他自言自语的说，“看来暂时回去观望是好事情啊，小雪也是，最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哦，要是再碰上别人，我可不管了哦。”奇怪的家伙……怎么突然就走了……郁闷啊！好歹我也受伤了吧……就把我一个人撂这儿？不过也是啊……不然把我带哪里去……蓝染……还是算了吧……
　　可是，为什么啊，我就这么一点事也没有的见到了boss辅佐？还这么若无其事的走了？有些奇怪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在黄泉路上走了吧……我体力不支……倒了下来……
　　“受伤了吗？”
　　“告诉过你不要逞强的。”
　　“我让你小心，你都没听进去吗。”
　　“天宫……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对你而言，自己很不重要吗？”
　　“无聊。”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一串莫名其妙的对话……是我在做梦吧……像是梦呓的声音……是神在和我说话？我也奇怪的，应了几句：
　　“我不是勉强……我，只是单纯的想守护……想守护我的朋友，守护那些曾经微笑着对我的人……守护我所喜欢，我所深爱的人。”
　　“对我而言，自己当然重要了啊……要是没有自己……我不就没办法守护别人了吗？所以我不是来了这里吗？如果要消失的话，我还是愿意在消失之前，最起码把想要守护的东西，我的世界，守护住。”
　　对方像是听到了我说的话……我果然快死了啊……神的话都听得这么清楚……啊啊，不甘心啊……那个梦呓一样的声音接着说道：
　　“世界……对你而言，什么是朋友……什么又是所爱的人……”
　　“朋友，就是那些曾经责备过我，关心过我，对我笑过的人……至于喜欢的人嘛……实在是个糟糕的家伙。”
　　“糟糕的家伙……”
　　“是啊，神明大人，他是个很槽糕的家伙……脾气不好，人品奇差，又自大、高傲、白痴，总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还有移动的冰山这一美称……是个队长，也是个贵族，还是和我敌对的种族呢……神啊，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喜欢那家伙啊……”我极力的睁开眼睛，怎么说，死之前看一下神的长相也是好的。
　　嗯……奇怪，怎么没有人……我坐起来，顿时黑线……
　　远处，黑衣黑发……白色的头箍和白色的“围巾”，这样子，不就是白哉吗？别告诉我神整容了啊……怎么长成白哉的样了……等等等等等一下……
　　长成白哉样子的神……白哉样子的白哉……加起来就等于白哉是神……
　　啊啊啊啊！不会吧……黑线，脑残……我，装晕好了……
　　看见他半天不再说话……我只好硬着头皮起来。
　　“哟，白哉。”我硬着头皮打招呼……没有人回答……
　　刚刚的话……你能不能全当没听见……

　　“醒了啊。”他勉强挤出一句。
　　“啊。”我也只有勉强作答。
　　“擅自来到虚圈，还被打到重伤么？”他仍然是背对着我没有表情。
　　“呃……你也真是……这样和伤者说话很过分的哦！”
　　“伤者……那是你自己的疏忽。有充分的能力逃走，就应当有与之同等的能力避免受伤。”他转身，仍旧是一副耍帅的模样，“无法避免受伤的逃走……是最差劲的。”
　　“……”完全无法反驳……这家伙……我偏过头去。不看他了！讨厌的家伙！
　　“话说回来，那是斩魄刀的痕迹……你……莫非……”
　　沉默……过了很久很久……却没有下文……
　　“白……白哉！”我回头，看见的确是倒在沙地上的他。
　　我才注意到他发白的脸色，以及紧紧攥住的手……他受伤了……我却还在这里鬼扯……你才是，最差劲的了！干燥的沙地被他的血染得通红，白色的队长服上赫然的红色痕迹，呼吸间一起一伏都是那么轻……仿佛要停止了一样……
　　那种场景……我曾经见过……
　　曾经和我一起的人们……和我一起的同伴们……都一个个像这样倒下……我不能回头……我向前奔跑……无论多么的刺痛，都要完全忽视掉……因为必须向前奔跑……
　　曾经和我在一起的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消失掉了……朋友也好，敌人也好……都在我不经意间消失掉了……我连他们怎么消失的都不懂……只知道在他们消失前的那一刻，我能看到的只有蔓延的血迹，苍白的面孔，还有□□上留下的类似疼痛的感觉……我不断奔跑，无论经过了多少尸体……也在奔跑……无边黑暗里……只有不断交织的死亡……还有永远没有尽头的奔跑……
　　所以我累了……所以，我选择了忘记一切……去尸魂界……哪怕是迅速被发现杀掉……也许，我可以轮回到一个好一点的地方……我曾经这么想……但是，命运的神不愿意给我松绑……尸魂界牵出的又一次动乱……还有我莫名其妙的再次卷进其中……这都是对我一直以来绝情的惩罚吧……
　　今日，我是不是也应该奔跑着呢……我不是要打败蓝染吗？奋战通常都要付出代价……这不是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是未来……为了未来的胜利……如果需要牺牲的话，不是牺牲就好了么？
　　为什么……我却一步也挪不动……为什么……决定了要保护更多的人……却一步也挪不动……
　　“你在干什么，天宫。”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着努力起身却又再次倒地的他，“你在干什么，磨蹭吗？你不是下定决心要胜利，那么，为什么要在此地如此久留……是要逃避吗？你果然，是最差劲的。”
　　“去吧，我没事。”他忽然补上了一句……
　　“混蛋……”“……”“混蛋……”“……”
　　“混蛋！”我跑过去，扶起几次努力都还是跌倒的白哉，“什么叫做你没事！什么叫做我在磨蹭！什么叫做我最差劲啊！的确，可能我不顾大局在这里磨蹭，是很差劲，但是，受了伤害在指责别人的家伙，是最最差劲的……差劲透了……”
　　“……放开我。”
　　我撑着他，没有听他的话……混蛋……我怎么会让你在那个地方躺着啊……混蛋！“被救的人，就要好好的闭上嘴！混蛋！”
　　“……这是你第几次……这样叫我了……”
　　“……什么第几次啊！你不是就叫这个名字吗？混蛋！”
　　“……放手吧，你身上有伤。”
　　“切……混蛋……你不是比我伤得更重吗？好好地走就好了！”
　　“为什么要哭？”
　　“……我才没有哭！这里是沙漠啊！沙漠！眼睛进了沙子而已！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吧！”
　　“……”
　　就这样，很慢很慢的……两个人，走在沙漠上……一个人，扶着另一个……有一句没一句的，慢慢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