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二十五章、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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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司皈欲言又止的模样，玄熙淡淡蹙眉，心里并没有与他长谈的想法，错身那一瞬，她略略偏头，低声道：“在下有急事处理，改日再与公子闲叙。”
司皈愕然，随即默然。
这个人待他一直是客气而疏离的，当下也不追问她这般模样的缘由，只是想起承阳，不免要问候一声，待要回头去寻她的身影，却已见不到她的人了。
随着那人一路来到江边，上了一艘商船，待看到甲板上静坐品茗的碧裳女人，玄熙心里那种一直紧绷着的疼痛终于有一丝缓解。
脸上瞬间染上笑意，带点期望地开口笑道：“歆姨，你既然在此地现身，承阳定是无碍了。”
竹歆看着一年未见的玄熙，一身平民装扮的她在人前丝毫不显得窘迫难堪，是如此的自然，想到陛下，心里不由叹息。
瞥过她怀中的孩子，清冷的面容露出淡淡的笑容，道：“熙王君还在临安，此时或许正与喻莲主喝茶聊天也未可知。”
玄熙心里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竹歆虽然退下掌司的位置，但不可否认，这个女人在玄冥司的地位、甚至是母皇心中的份量都不是自己这个六皇女可以比拟的。
其实，玄冥司的掌司一直都是这个叫做竹歆的女人，这点在她还未接下掌司之前就已经明白了，只是想不到自己被人当做诱饵的同时却连累了承阳。
是她自负妄为，亦或是母皇的手段高明，这一路走来，母皇的想法，她都是不甚清楚的。
竹歆心里怎会不明白玄熙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也只能暗自苦笑一番，对上自己那位皇姐，这孩子要跌的跟头绝对不会少，想来这一次之后，她应该明白很多事了，只是到那时，她会如何选择呢？
“这一次是你鲁莽妄为，喻太容是什么人，这些年来好奇并付诸行动的江湖人并不少，但是并没有什么消息流传出来。玄熙，以你皇女之尊，掌司之职，何以以身犯险？”
玄熙看着竹歆沉默着，如此严厉的一个人唯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连斥责都是带着淡淡的宠溺。
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只是不想深究罢了，当年先皇崩猝之时的皇位之争，皇祖父与竹歆所中之毒乃属同源的诡异......这些年来，她心里每每冒出这个猜想便会按耐下去，总觉得若是继续探究，曾经的论断或许全部都是错的。
“这一次是我任性妄为，但你们以我为饵，甚至连我身边的承阳也算计进去，端的是好计谋。”
母皇并不喜欢承阳，下旨赐婚，不过是碍于父后和晏家而已，将来必要之时，下旨废去他王君的封号亦不是难事。如果承阳死在喻太容手上，母皇更乐见如此吧。
竹歆微微一笑，没有将她的嘲讽放在心上：“熙王君如今在喻太容的船上，你的那名学生也在，至于长宁，已经着人送消息给她，明日晚些应该就到了。”
玄熙面色一松，她看在眼里，口中说道：“你先下去歇息，船上有大夫，让她帮你看看，至于其他的事，你不要担心，三日后，这船就会到达临安。”
话末，她微微皱眉，探手接住眼前飞来的物什，一看之后不由叹息。
掌中的木牌赫然就是掌司令。
“母皇的目的应该达到了，这块令牌也该收回去了。”
玄熙冷冷说完，扭头便走。
......
......
临安。
距离玄熙落水失踪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承阳心中忧虑，却不认为喻太容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人纵然性格恶劣，却也是傥荡的性子，既然没有便是没有，若是真有万一，玄冥司的人应该不会没有任何行动才是。
船上的日子应该不算委屈，至少在生活方面，喻太容并没有苛待他，如果没有每天例行一次的对弈，就更好了。
一旁的年不离看到他走神的样子，略略咳了几声，看到幕陶扭头看了自己一眼，之后迅速拉起他家主子的手退开几步，不由愣住，苦笑道：“我没有生病，幕陶公子不必担心我会传染你家相公。”
幕陶不为所动，又拉着承阳退了几步。
承阳心念一动，稳住幕陶的手，看着年不离的双眼：“年姑娘有话要说？”
目光从冷淡少年的面上移开，她嘿嘿一笑：“何以见得？”
承阳紧紧盯着那双痞痞笑着的眸子，没有错过其中一丝一毫的情绪：“姑娘的性子，若是要说便已经说了，若是不能说的，却是一个眼神都不会泄露半点的。”
年不离笑了，轻声道：“家师今日或许有什么事告知相公也未可知，在下便不必多嘴了。”
看着这两月以来清瘦许多的男子面容似是呆了，一瞬之后，眼眸中似是有光闪过，微微向自己行了一礼，很快转身离开。
她也不再跟去，眼角瞥见少年没有跟去，吃了一惊，这些日子，少年可是寸步不离他家相公的。
幕陶冷淡的脸上稍稍有些困窘，看着正自发呆的女子，他深深吸了口气，极为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姑娘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拂。”
她话中隐藏的消息，他自然也听出来了，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生活所需都由她在打理。自己虽然恼恨她的师娘，却也清楚这人并不曾苛待过他们。
年不离被他吓了一跳，似笑非笑看着少年好一会儿，直到那张秀美的小脸露出薄薄的红晕，似是有些恼怒，方才嘿嘿笑道：“幕陶公子这是在道谢么？”
幕陶看了她一眼，又再行了一礼。
年不离绕着他走了几圈，忽然摇头。
“行礼又不能当饭吃，好没诚意唉！”
幕陶手一抖，薄薄的红晕瞬间散去，转化成铁青之色，双眼怒瞪着面前的女子。
少年的表现似乎逗笑了年不离，她“哦”了一声，迈开步子围着少年开始绕圈圈，一圈，两圈，三圈......
幕陶不明所以，双手捏得咯吱响，年不离却忽然停住了，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听闻你家夫人的厨艺不错，你是她的学生，应该也学了两手吧？”
“殿下并不常下厨。”
“哦。”年不离蹙眉想了一会，心里自然听出了他话中别的意思，却还是依旧自顾自说道：“今儿在下的晚餐就麻烦幕陶公子了。”不待少年反应，便坏笑着扬长而去了。
幕陶愣愣看着那人不知是否因为太过激动而甩得飘飞的长袖，这人竟然自大如斯，他又不是她家的厨子，有必要为了她所谓的诚意而去下厨么？可事实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唉......
......
......
承阳微微低着头，双手负在身后，脚下这条路他已经很熟悉了，往前几步左拐就是喻太容的书房。
这时的喻太容已经坐在棋盘一边，似是等了许久。
门口，承阳淡淡看着她，并不认为自己迟到了，这两个多月，他不曾晚到，自然也不会早到。棋盘上黑白交错，看得出，喻太容已经一个人下了许久。
喻太容长相柔美，如果不是花白的头发，倒也像个清秀的读书人。只是往近处看，偏黑的肤色下，其实有很多细碎的疤痕，尤其是下巴处一条蜈蚣样的疤痕顺着脖颈向下一直延伸到衣襟里面。
如此俊美的女人，这般看上去虽不令人惧怖，却凭的多了几分戾气。
“聂小子，今日到有一个好消息说与你听。”
“恩。”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坐到棋盘对面，并没有开口询问。
喻太容也不奇怪，径自说道：“昨日有人看见一名年轻女子抱着个孩子在直水附近的小镇上出现过，关于身形样貌的描述，倒是极像那丫头的。”
尽管心里已然猜到，此时听到玄熙真的没事，承阳心里狠狠一震，表情有一瞬的僵硬，却缓缓软了面色，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对那丫头倒是这般上心。”
“否则，您以为我嫁她是为了什么呢？”他眉梢一挑，讥讽之色甚浓：“对她您不也一样上心么？当年那么大张旗鼓地行刺，派出的两名杀手皆是江湖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真是大手笔啊！”他幽幽一叹，端起一旁的茶壶斟茶，缓缓说道：“只是这似乎不怎么像贵派的作风，倒像是故意做给什么人看一样。”
话末，有意无意打量喻太容的表情，见她眼睛微微一眯，忽然笑了起来。
“数年未见，心思倒也通透许多了。”
他淡笑不语，若说前两月，在关于玄熙的问题上，他是以不变应万变同她周旋，此心里忧惧消除后，很多事在心里便明朗起来。
“她说过，人们做一件事，往往都有目的。五年前，你派人行刺她，五年后，你邀她入魏城临安相见却避不现身......她若身故，得利的是皇太女，她若活着，头疼的依旧是皇太女。这样反复无常，的确是你的作风，但恕晚辈直言，这于您而言并无好处。您，究竟是什么人呢？”
“她究竟是什么人？”
船舱里，玄熙喝完了药，将阿直抱在怀里开始喂她喝牛奶，看见竹歆盯着阿直瞧，眼里慢慢的笑意，不由问道：“你喜欢小孩子？”
竹歆一怔，依旧笑着，口中却是说道：“你若是问什么，两日后便去直接问她吧。”
手一顿，她抬眼静静看着竹歆，忍着小阿直不满地拽着自己的手指。
“歆姨，自从五年你让我称呼你一声‘歆姨’开始，我就知道你与母皇的关系、与皇家的关系定是不寻常的，先皇当年崩猝之前或是之后发生的事我无意知晓，只是母皇既然用我和承阳诱得喻太容现身，关于她的身份，我总该知道的。”
“这个孩子？” “歆姨！”玄熙一声低喝，吓得阿直一双小手一松，小嘴抖着，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竹歆微微一笑，难得看到这孩子动怒，能引得她动怒的那位聂公子倒是不简单呢。
“‘竹’是我父亲的姓氏，当年太后身边有一名侍人到了出宫的年纪，只是出宫没有多久，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七个月后，侍人产下一名女婴，那名女婴就是我。”
她垂眸叹了声：“论排行，我是你的十三姨。”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二十五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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