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二十三章、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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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龙门客栈遇上师姑柳青衣，听她的语气似是将自己知晓师父所葬之处的事透露给了喻太容。他既然将这个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了柳青衣，或许也会告诉别的什么人——难保喻太容不会这么想，若以此为饵，她必会上钩。
年不离有一瞬间的错愕，微微皱眉似是不解，之后很快便又舒眉展笑。
“家师云游四海，不知如今尚在何处，这位相公和尊夫人若要拜会她老人家，还需待在下传讯予她，只怕需等些时日了。”
承阳垂眸，脸上的笑意漫开：“临安乃是大城，天下繁华聚于此地，这几日诸多客栈竟是客满，实在是难得。”
他看向年不离：“我虽然只是年幼时见过令师几次，但也知晓她老人家极是喜欢热闹的，现下的临安，她若错过，定会遗憾吧。”
喻太容喜欢热闹？玄熙眉梢一动，看着承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在等年不离如何应对。
想起当初观景将梅花簪交予自己后，只说了喻太容在临安相侯。如今她已到临安，这个人没道理避着不见。或者，这也有可能是将她调离京城进行围杀的阴谋。但如此‘光明正大’的阴谋，她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来。当然，即便歆姨现下就在南魏，甚至亲临临安，母皇能如此纵容，喻太容身上必是有什么隐秘是母皇想让自己去探究的。
她压下心底渐渐生出的那一丝小小的兴奋，拉起承阳承阳的手，什么也没说就往外走。
年不离诧异，见到旁边的几个江湖人忽然凑在一起低语，那声音虽轻，却也一字不落地传到她耳中。
“这年轻书生是什么人，竟是来见那人的？”
“她相公自称是青衣门的弟子，但有谁听过青衣门下有聂姓的男子？”
“嘿嘿，不管是谁，主动招惹‘血莲’的不是雇主，就是死人了.....”
她笑了笑，也不阻拦，只是问道：“敢问夫人同相公这是要去何处？”
玄熙步子一顿，偏头看了看她，微微一笑：“钓鱼。”
......
......
用竹板搭建的棚子里，玄熙眯了一眼不远处的江面上，大大小小十数只游船横江而过,收回惊讶的神色，抬手为承阳倒了一杯茶。
“到不知这临安如此热闹。”
“临安一向如此，不过此时正值夏季，或许有些各地的大客商再次聚集吧。”
玄熙毕竟不能离京太久，虽然好奇，但也没什么，转而问道：“你猜喻太容会在哪一艘船上？”
“应该是最富丽堂皇的那艘船。”
承阳拿起杯子，手指沿着杯沿轻轻转动着，看了一眼船尾的妇人。
“玄冥司的人？”
玄熙笑了笑，并不吃惊他一眼看出那船妇的身份。
“自我们出了尚京，一路上都有玄冥司的人跟着。”
想起今日在客栈里的那出闹剧，承阳近似肯定的问道：“富九环也是你的人？”
刚到临安的这段时间，他清楚长宁并没有主动和什么人联络过，第一次接触过的外人就只有富九环，虽然不可思议，但也不无可能。
玄熙淡淡一哂：“很惊讶么？其实玄冥司早在我被行刺之前就派人潜于江湖，调查喻太容及其手中的组织。富九环的出现并不奇怪，只是这一次之后若无意外，江湖中再不会有这个人了。”
承阳想到自此之后，化名‘富九环’的密探难保不会被人怀疑，这样的人自然要隐身他处。只是比起师姑的飘忽不定，喻太容行踪足可以用‘诡异难寻’来形容，玄冥司的人竟能在他们入城不久后就查到了她的行踪，若不是玄冥司真的无孔不入，那么这个消息就有可能是喻太容本人故意泄露的。
两者之间，后者隐藏的危机不言而喻。
“玄熙......”他刚开开口，就被她含笑打断：“我知道你的顾虑，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将幕陶留在客栈，所以，我也没让长宁随行。你用逍老前辈为饵，不也是为了让喻太容上钩？她既然放出消息，自有考量我的胆量的意思。而我不过是个病弱的皇女，她的目的若不是皇室，就是晏家，我这一番来魏就是要确认这一点。至于生死问题......”她笑了笑，悠悠看向不远处的船只：“你认为‘血莲’要杀的人，会让她逃过一次之后再放任五年之久......”
承阳不语，半晌之后只得一叹，摇头苦笑道：“罢了。”
此时距离那艘最为华丽的船不过十丈的距离，船尾处原本一直沉默的船妇忽然走了过来。
“请大人三思！”
玄熙看了她一眼，淡声开口：“歆姨可有说了什么？”
船妇皱眉皱眉，摇了摇头：“竹大人并未有任何交代。”
玄熙一愣，没想到歆姨竟如此放心她。想了想，她忽然开口：“你是谁的人？”
承阳一听，双眼一眯，右手不做声色地按在腰间剑柄处。
船妇一震，正了正身子，忽然双膝跪下，额头缓缓触地，整个身子近乎贴在船板上：“属下是殿下的人。”
不是母皇的人？能知晓她在临安的，除了母皇，就只有晏家有这个可能了。若真是后者，倒是有些意思。
当下不动声色，任由小船缓缓飘着。
“殿下，请三思！”
玄熙径自走到船头，看着十数只游船横过江面，其中一艘相较其他自是富丽堂皇。船上已经有人看向自己这边，想来是自己这些人的靠近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你认为玄冥司如今的掌司是本宫，还是歆姨呢？”玄熙微微一笑：“你既然是本宫的人，这一趟临安之行若出了什么状况，你该如何自然便如何。
“来者何人？”大船上有人高声喝问道。
承阳走到她身旁，将腰间的‘青峰’解下扔向那人。
“烦请告知贵主人，故人来访。”
玄熙将船上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除了几个船妇，倒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忽然，她面色一凛，本能般反手探出，一触之后浑身一震，只觉五脏六腑似被焚烧过，但是下一秒却尽数消失。侧身一看，原来却是承阳一掌撑在自己背后，化去了这霸道的真气，但也借着这一掌之力，将她狠狠推出。
“退！”耳边传来一声厉喝，玄熙本能地伸手，却是几缕发丝穿指而过。
顷刻间，数名灰衣女子朝这飞掠而来，手中银白的剑身被阳光一照，亮晃晃一片，刺人眼目。
承阳将玄熙推开之后，凌空一个翻身，于空中接住忽然飞射而至的青峰，铮一声，扬眉出鞘。众人只觉又是一道白芒闪过，几名不及闪避的灰衣女子顿时闷哼一声，跌落江里。
看着飘落回自己身边的承阳，玄熙抿了抿嘴，忽然笑了笑，扭头看向对面船头似乎凭空出现的人。
刚刚的偷袭来的毫无征兆，事先连一点杀气都没有，若不是堪堪将近身之时自己感觉到那么一点点......浅浅一笑，或许连那一点点的杀气，都是对方故意泄漏的也未可知。
“聂家小子，几年不见，功夫又长进不少。你既然连‘青峰’都摆出来了，倒也可以陪老身喝杯茶。”
立在船首的人一身灰衣，因为背着光的关系，面容一片模糊，听得出声音清亮雅致，语气似是颇为高兴。
看到承阳的表情，玄熙自然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只是喻太容有必要在刚才偷袭自己么？
只听承阳淡淡一笑：“喻莲主，别来无恙。”
喻太容似乎看不到玄熙一般，轻轻瞥过小船四周，冷声开口：“既然来了，不喝杯茶如何退得？”
尚有几名灰衣女子散在四周虎视眈眈，现在听到喻太容这句话，雪白的剑身再次反光，交错的身影令人眼花缭乱。奇怪的是所有的攻击仅仅针对玄熙一人，她虽然应对自如，承阳却深深皱眉，果断地拉着她退后。
退无可退之时......他向后一瞥，不由一哂，玄熙不会游泳。
那名自称是六殿下的人的女子，早在灰衣女子飞掠过来之时就已退到了船尾，在玄熙同承阳出手之时，闪电般伸出手，惨白的烟花瞬间深空，顿时响起哗啦啦的一阵水声，数支水柱冲天而起，天光下，几名身着水靠的女子纷纷缠上灰衣人，打了起来着。
一时间刀兵相接，好不精彩，竟惹得别的船上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玄熙看了船妇一眼，倒也不奇怪她的举动，心念一动，想到喻太容找了自己来，但现下似乎并无意见到自己呢。
喻太容不耐烦地看着小船上的诸人，对身后的观景冷声道：“将那船拆了吧。”
观景微一错愕，却也不多问，伸手一挥，便有更多的灰衣女子跳上小船。
好比原本只能装一吨货物的船如今却装下十吨，再加上众灰衣人的肆意砍伐，哗啦啦一阵，小船顺利的解体了。
玄熙傻眼，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儿个要做一回旱鸭子。
承阳扯住她的腰带欲将她抗上肩，却被她借着脚下碎裂的木板轻轻移身避开。
“不必了。”玄熙笑了笑，估摸着距离江岸有近三十丈远，脚尖抄起数块碎裂的木板抱着怀中，凌空一个翻身，缓缓飘落一名欲借水逃遁的灰衣女子身子，借力一点，身形再次拔高，怀中的木板被她劈成数块，沿着江岸列次扔去。
江面上，一片青衫雅致，玄熙负手而立，明明是极为迅速的动作，落在众人眼里，却若九天仙子御空而行一般的翩翩风采，凌波而行，青衫淡抹，真真令人赏心悦目之至......
再次借力掠高的那一瞬，她忽然扭头朝承阳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笑，眉眼间皆似染上夏日艳阳之色。
承阳立在一块浮木上，纵然担心，此时也不免被激起了几分血性，遂朗声一笑，两袖翻飞，身后一干灰衣人再次被震落掉进江里。
他的轻功不比玄熙的飘逸好看，却是干净利落，只是数丈之内浮在江面上的人头肩膀，皆成了他脚下的踏板。白衣翩然，风声肆意，转眼间，已追上玄熙不少，余下惨叫无数。
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已经掠过大半距离的时候，玄熙悠悠朝后一瞥，不由大惊失色。
“承阳，小心！”
承阳早有所觉，矮身避过，只是江面难比陆地，这一顿，差点跌落水里。观景竟像他一般，借着旁人的脑袋一路急掠而来，手中长剑寒意凛凛，直逼面目。
承阳心下一沉，拔剑迎上。
观景武功高深，他不欲与她缠斗，为了尽快脱身，出手既快又狠，见对方似是有所顾忌，心生一念，直直接下对方一掌，此时脚下浮木忽然碎裂成数块，然后她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观景看着他飞去的方向，面色古怪，没想到他竟是借着自己的一掌之力，尽数转移到脚下浮木上，引得浮木下的江水生出反弹之力而将自己抛远。而两个人的功力加在一起，可想而知江水的反弹之力有多大。
偏偏承阳旋身飞起之时，翻飞的双袖一阵鼓荡，瞬间震起水浪阵阵，无数碎裂木板含在其中，朝她面目打来。
观景一张冷脸倒是没有什么表情，长袖一甩，也是一阵浪起，虽然化解了眼前的危机，但也无法追上承阳了。
承阳飞掠的去势已近力竭，翻过几个跟头就要遁入江里，却瞥见观景的目光悠悠朝他身后看着。
惊疑，回头看之，随即为之变色。
玄熙距离江岸已不过十丈距离，然而明明还有一块浮木借力的江面已是空无一物，不仅如此，反增了不少灰衣女子。
这些杀手潜在水下，深到玄熙看不清影子的江水里，她淡淡一挑眉，竟然直接落在江面上，一触即分，再次凌空翻过几个跟头，身形陡然拔高，速度迅增，眼见就要飞掠而去，水中却忽然冲天飞出不少灰衣女子。
这些借水光隐藏身形的杀手，纷纷扑向她。手中无剑无刀，只是双手缠上去，似要将她生生拖入水中。
避过一个、两个、三个不难，待她第四次拍落其中一人并借此依旧强悍地有游走在江面上的同时，更多的人同一时间飞扑过来。
叠罗汉一般的人团里，陡然一声暴喝，周围的人纷纷被震落掉入江里，露出中间那人颇为狼狈的身影。
看到这里，喻太容忽然笑了笑：“倒有些本事。”
垂在长袖轻轻一摆，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那青衫女子原本已拜托困境的身影忽然一瞬，只是一瞬。
恰恰是这一瞬，又有数人近身扑上。
远处，承阳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生生拖入江中，沉了下去。而此时，周围原本漂浮的灰衣人则尽数游离开去，不给他‘踏板借力’的机会。
而与灰衣人缠斗继而落入水中的玄冥司高手，此时也一个个潜下水下朝着玄熙落水的地方游去。
承阳想也不想，便要游过去，奈何观景怎会如了他的愿，自是百般阻挠，他恨恨咬牙，不退反进，想着便是舍了一条胳膊亦要击毙此人，然而观景竟然不惜受伤亦要缠住他。两人在水中打成一片，惹得方圆数丈之内无人敢靠近半分。
过了不久，玄熙落水处的江面原本已经平静下来，浅浅的水纹缓缓散开，渐至消失，偏偏是这一瞬，一股震荡自中间暴起散开，随着一声暴喝，今日第三次水柱冲天，玄熙一身湿透，堪堪冲出水面，看到江面上承阳露出的脑袋心下不由一松，随之又是一凛。
喻太容长袖的手似乎又一动，也不知她如何动作，玄熙冲出的气势顿灭，断线的风筝般跌入江里。
被拖入江里时，她硬是憋住一口气，幸好这里距离岸边已是不远，水也不至于太深，只等沉入江底时借力跃出，恰好因为人多力沉的关系，不过须臾，脚下终于踩到了实物......
如今好不容易逃出一劫，被喻太容这般横中插了一手，那些人只要将她拖入江里刚刚没顶，不必沉入江底......她可没把握憋气能够胜过这些水鸭子。
“喻太容，你个变态！”
余音犹在，人却已看不见了。
“玄熙——！”
......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二十三章、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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