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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二十三章、牧州巧遇 ...


  •   屋内忽然一亮,玄熙微微侧头,避过刺目的一瞬,才转头看向白衣之人。依旧是剑眉朗目,白衣飘然,她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看到驾车的韩护卫。”

      她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这么巧,你竟然在牧州。”

      “师傅当年便是在牧州捡到我的,我们曾在这儿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说话间,聂承阳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将托盘里的白粥放到矮几上。

      看到矮几上的白粥,玄熙勉强以右手支撑,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臂软的不行,根本撑不起上身的重量,只好说道:“帮个忙,扶我起来。”

      她的左肩已经取下固定的夹板,但老人言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两个月过去了,还是绑着厚厚的绷带。起身时,她只能以右肩为支点,连左臂都不敢用。

      聂承阳是习武之人,力气自是比那些闺阁中绣花扑蝶的男子大得多,他一手穿过玄熙的后颈,避开左肩,撑住她的背脊,轻轻一用力,玄熙就被他撑着坐了起来。

      玄熙右手抓住床沿,想要往后靠着床柱,忽然一团白色袭来,鼻间飘过清幽的草木香气,她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就靠在了垫有枕头的床柱上,只觉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也是迷雾一片,所以没看到聂承阳耳际的一丝淡红。

      她勉强抬手接过瓷碗,随便喝了两口便放下了。

      聂承阳皱眉看着她,轻道:“若是不合味口,我让厨房给你再做一碗。”

      玄熙哂然一笑,白粥哪里不是米加水熬的,除了米香,什么味道都没有。摇了摇头,说道:“不了,你倒杯水给我就行了。”

      聂承阳再次皱眉,轻叹了一声,只得起身去倒水。玄熙就着他的手将杯中的水喝的干干净净,然后向后一仰,舒服地叹了口气,再不润润嗓子,就要冒烟了。

      “平姑姑竟能让你进来。”她不解问道:“你不知道我身边的防卫严密到了什么程度,简直连一直蚊子都靠近不了我。” 自她受伤之后,平安便不让她单独与陌生人相处,即便是负责南边事务的那位监司来看她时,也是不避嫌地守在一旁。

      聂承阳哑然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块墨玉佩饰,正是他离京之时,她送给他的。

      “韩护卫是见过我的,至于你口中的那位平姑姑听及我的名字时就让我进来了,顺便把伺候你吃饭的事也交给了我。”

      “想不通。”玄熙看着那块珠玉有些发愣,平安是父后的人,莫非这是父后的交代?

      “想不通就暂时别想了。”他看了看那碗还剩大半的粥,再次问道:“真的不要再吃一些?”

      “吃不下。”玄熙无奈笑道:“也不知是不是在晋城玩的疯了,这些年一直忌嘴的东西吃了不少,弄得肠胃罢工。现在还算好的,刚受伤那两天,我连药都喝不下,全靠平姑姑一点一点灌的。”

      聂承阳沉默半晌,忽然打趣道:“既然打不过人家,不会跑快点啊,你不是说自己轻功了得,天下间至少能排前八么。”

      玄熙一听,差点真气走岔,苦笑道:“我也不想打啊,根本就是一拳打出,不得不接。你别看我现在一身破败样,那丫头也好不到哪去,被我打断了两根肋骨。”

      “哼哼。”

      玄熙一愣,没想到那个疏朗洒脱的男子也会这样轻蔑不屑地笑,顿时郁闷非常:“你那啥眼神?”眼睛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口气绝对好不到哪去:“什么时候咱俩打一架试试,你就知道了。”

      聂承阳看她一双眼睛瞪得极大,一向苍白的脸烧得快要滴出血来,不由放软了声音说道:“你不是对毒理也颇有研究么,不会先放倒那人再说?”

      玄熙一愣,她还真是没想过这个,呐呐道:“我没想过。”不但没想过,还反被人下毒。

      看她一脸的呆像,聂承阳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出声。

      “那人是谁?”

      “官琯,史玉合的徒儿。”

      “是她?”聂承阳讶道,不由又是一笑:“传说中的武学奇才,你竟能与她打成平手?”

      “嘿,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厚道了,我为何就不能跟她打成平手?”

      “人家即便重伤也能很快恢复,你现在还躺在这里烧成一团浆糊。”

      这话虽然戏谑成分居多,淡淡的火药味也不少,玄熙愕然抬眸,不解问道:“我有得罪你么?”

      聂承阳皱眉,摇头,轻叹:“没有。”

      “小小姐,药煎好了。”

      门外传来平安的声音,玄熙也没有再问下去,对着门口说道:“进来。”

      房门一开,细雨夹着夜风呼哧一声灌了进来,玄熙刚一眨眼,聂承阳已然起身上前一步,挡住从门口吹来的风雨。她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平安托着一个托盘,反手迅速将门关上,朝玄熙弯身行了一礼。

      玄熙看托盘里除了药蛊,还有剪刀白布什么的,知道平安要帮自己换伤药,不由看向另一侧。聂承阳也正看着她,见她忽然眨了眨眼,低低一笑,在熙王府住了近一个月,对这位六殿下的怪癖还真是听了不少。

      “我明天再来看你。”

      玄熙笑着点了点头,待他出去之后,轻轻松了口气。虽然在这儿女人仅着一件小内光着膀子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就跟前世男人裸着上半身一样,最多异性见了尖叫一声而已。以前同闲人庄的下属四处奔波时,也见她们在山间小溪尽情洗浴,有时碰到良家夫男什么的还会故意展露上身的肌肉,惊得她爆笑连连,笑叹世道变得实在搞笑。

      服过药后,脑袋越来越沉,强撑病体与聂承阳聊了半个时辰,她已是累极,也不管平安在她身上涂涂抹抹,渐渐睡了过去。

      完全清醒是三日后的事了,聂承阳每天都来看她。聊着聊着近半个时辰的时候,她便累极睡了过去。聂承阳每每静默许久,才轻声离去。

      这一日,牧州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终于停了,空气中湿寒之气还是很重,但阳光很暖。玄熙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裙,倚在床柱上看书,一头长发带着淡淡的湿意,用布巾包着放在身后。

      聂承阳进门之时就看到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仅伸出一双手托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退烧后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惨白,唇色淡的几乎看不出来。见他进来,她抬眸笑道:“今儿的天气可好?”

      “不错,正出大太阳。”心中一动,他问道:“你想出门?”

      “是啊,整天睡着,人都快发霉了。”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一阵轮子地面上的滚动声,随后一张轮椅被人推到门口。玄熙看着那张古代轮椅,淡淡一笑,没想到她也有坐轮椅的时候。

      “平姑姑,麻烦你了。”

      平安淡淡一笑,进屋将她从被子了抱了出来,然后轻轻放到轮椅上,又从屋里取了狐裘,将玄熙整个裹的厚厚实实。她看了聂承阳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聂承阳上前推着轮椅,笑问道:“你想去哪,总不能让我推你上大街吧。”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住。

      “到客栈大厅里坐坐,你不是说他们对我这个大人物好奇得紧吗,今儿就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好了。”玄熙轻笑一声,深深吸了口气,大雨过后,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腥土气,还有草木香。

      “你这次是私自离京吧?”

      “呵呵,我父母可是知道的,怎么能算离家出走,眉间的朱砂痣我用发带遮住了,无妨的。”

      两人再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向前走,出了这座自己包下来的院子,渐渐能看到别的人,有住在客栈的行商,也有忙活的小斯。看到玄熙,又看了眼前方的院落,顿时想起三天前被抱进来的那人,他们瞪着双眼,呆呆看着玄熙的那张脸,没想到三日不曾现身的大人物居然是一个行走不便的人。

      玄熙低低笑了一声,只管看着手上的书。人越来越多,如同先前的那些人一样,面现痴迷、惊叹和惋惜。进了一楼大厅,两人选了一个临街靠窗的位置。

      聂承阳径自坐到对面,忽然笑道:“看来你习惯了。”

      玄熙淡淡扫过周围不时偷看她的人,轻笑一声:“若是司公子以他易容的面貌在这儿晃上一晃,这些人岂不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所以我的情况算好的了。”

      聂承阳却是想到师姑一向戴着斗笠遮掩面貌,不由一笑。

      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走了过来,看了看聂承阳,又看了看玄熙,面色微红,结结巴巴问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玄熙不说话,只是一脸浅笑地看着聂承阳。小姑娘还是痴痴看着玄熙,也不觉尴尬,聂承阳轻咳一声,说道:“让厨房做些清粥,顺便弄几份可口的小菜,记得清淡些。”

      待小姑娘走后,玄熙才笑道:“你果然是这儿的老板。”

      她住的院落虽然不是特别清雅贵气,却是处清幽之地,极适合静养,这几天,掌柜对她们这群人特别照顾,加上承阳提及一些事时的随意自然,实在不能不让她怀疑。

      “我以前就一直好奇江湖侠客是怎么生活的,毕竟忙着行侠仗义,那吃穿住行都需要的银子从哪来,如今,见了你之后倒有些明白了。”

      “这间悦来客栈是师傅当年无聊时开的,师姑知道后便遣门下徒儿过来帮忙,师傅去了之后,便一直由她们管理,我也只是挂个名而已。”

      玄熙一呆,悦来客栈,这位同乡还真是没创意。

      “你似乎不住这儿。”

      “恩,你身子好些我便带去你去看看。”

      “好。”

      没过多久,刚才的小姑娘已经端了饭菜过来,大厅里虽然还是有人不时看玄熙一眼,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也没造成什么轰动。此时正是用饭的时间,客人渐多,一楼已经客满,二楼多是有钱之人。玄熙因为坐在轮椅上,不方便上楼,虽然平安同韩守慧正坐在不远处,但被人抱来抱去实在不好,便也待在一楼。

      二楼忽然有人嚷嚷了几声,极是愤怒的语气,随后便冲下几个人来。当先之人怒气冲冲,年岁尚轻,体型有点圆,橘黄色的衣裙上沾了一片油渍,还有些菜叶什么的。她身后的两个家仆样的女子手里抓着一个少年,一路跌跌撞撞,左脸颊有个鲜红的掌印,显然被人掴了耳光。

      玄熙愕然转头,正好对上橘黄色衣裙的女子的一双眼睛。那人明显一愣,随即露出如同众人一般的痴迷之色,瞬间忘了身后的人,痴痴走了过来。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了一眼便了然于心,迅速走到橘黄色衣裙女子身旁,赔笑道:“聂小姐,今儿有什么不满意,竟让您生这么大的气?”

      聂小姐缓缓转头看着掌柜,愣了半晌,才想起令自己生气的事来,霍然扭头瞪着两家仆抓住的少年,怒道:“这小子不识抬举,不过是让他陪姑奶奶喝杯酒,竟然洒了我一身汤!”

      玄熙忽然侧头咳了一声,暗笑陪酒这种事还要识抬举,要是她遇上了先揍一顿再说。聂承阳向掌柜打了个眼色,然后对玄熙轻道:“先让她们处理。”

      玄熙笑着点了点头,现实不是小说,行侠仗义的背后可能是陷人于危难。传说中少侠救了卖花女后翩然而去,事后卖花女却被人报复致死的事也没少见。而今夕不比往日,她现在的状况还是静看的好。

      掌柜瞥过那少年一眼,笑道:“这小子是我店里新雇之人的儿子,惹您不快,是他不好,我这就让人取了银子来,还请聂小姐卖我一个薄面,饶了他吧。”

      聂小姐面色一怒,却不好发作,悦来客栈的底细她是清楚的,她虽然蛮横,也知青衣门不好惹,假意哼了一声,权作应答。

      “过来。”玄熙看着那孩子的脸,微皱眉头,淡淡说道。

      少年一愣,犹豫两秒,随即使劲挣了挣。那两人见主子不说话,也不好再抓着他。少年挣脱束缚,缓缓走到玄熙面前,很冲地问道:“你叫我做什么?”说话时牵动了嘴角,顿时疼得他直抽气。

      玄熙往腰间一摸,愕然发现那些瓶瓶罐罐都不在,只好无奈又无辜地说道:“本来想送你些伤药,不过我现在没带在身上,只好算了。”

      少年面色微怔,继而杏眼一瞪,显然不明白这不男不女的人究竟要做什么。聂承阳却已笑了出来,伸手取了一个白色小瓷瓶,交到他手中,轻道:“外敷用的。”

      一看那瓶子,玄熙讶道:“你竟然还带着?”

      “这是伤药,江湖人谁的身上没有,你留给我莫非是希望将它放家里,需要的时候再去取。”聂承阳瞪着她,好笑叹道。

      玄熙干笑两声,不再说话。

      一个小二忽然从后堂走了出来,奇怪的是她手中抬着一个托盘,上面覆着一块红布。掌柜接过之后,亲自太到聂小姐面前,笑道:“聂小姐大人大量,我定会好好管束他的。”

      聂小姐解开红布一角,看到一个用金线绣样的钱袋,眼色一闪,随即呵呵笑了声,不动声色地将钱袋掩在长袖中。

      她虽然笑着,眼中却是阴沉一片。钱袋很沉,即便她这身衣裙价值不菲,光这钱袋就够买上十套了。眸子一转,看到轮椅上的玄熙,她面色微讶,却还是走了过去,然后一整面色,极尽玉树临风之态,拱手一礼说道:“在下聂凤舒,一向喜好结交朋友,这位公子清贵儒雅,听口音不似牧州人,不知能否有幸结识公子?”

      玄熙看了看四周,待确定这人说话的对象是自己后,便垂眸敛气,一脸平静无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二十三章、牧州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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