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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二十二章、此战何其无聊 ...


  •   宾至客栈天字二号房外,玄熙立在廊道的阴影中,距离房间十丈远。平安豪不避讳地站在她身后,寸步不离。韩守慧与其他玄冥司的下属已将客栈包围,只要她下令,这里的人无一能逃离。

      平安淡淡扫过身旁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精芒内敛,呼吸缓慢而悠长,同屋内的年轻高手几乎同一频率,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即便有人经过也不能发现她的存在。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怎能相信一个及笄之龄的女子竟能将自身真气控制到收放自如、如臂使指的程度。这般年纪这等修为,真是令人妒忌......和不寒而栗。

      不由看向她沉静的面容,用黑绿两色颜料涂抹的脸上看不清面貌。这种隐藏面貌的方法,平安还是第一次见,比起布巾遮面,的确是安全和方便多了。

      玄熙很郁闷,以她的能力,也只能遥遥看着那扇微亮的窗户,耳边的话语声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她不能运气于双耳,否则气机感应,官大小姐定会发现有人在屋外窃听的事实,除非她的武功修为在官琯之上。即便如此,也得万分小心。

      所以,她并不十分清楚两人对话的内容。

      至于官琯此人,南魏的下属早已传回她的相关密报,十岁时拜在三大宗师之一的史玉合门下,十五岁时被誉为武学奇才,如今二十四岁艺成归来,却因为弟弟的事滞留在夏侯的晋城。玄熙眸光一沉,南魏官家的处事原则她是清楚的,所以此次的行动,她并不希望与这姐弟俩有所牵扯。无论是对官家生存之道的欣赏,还是对南魏国力的顾虑,都不能让这姐弟命丧于此。

      一声春雷乍响,远处的城墙外忽然响起雷鸣般的金鼓之声,玄熙不由忆起当年小山村里的那场血肉横飞,心里一叹,终于还是开打了。

      只因为这一瞬的心神微乱,已是劲风扑面,随即传来一声厉喝。

      她无奈一笑,略略偏头,束发的银扣瞬间隐没在身后的黑暗中,不久之后响起咚的一声,银扣整个嵌入柱子内,外形完好,没有任何刮痕损伤。她耳边垂下的一缕黑发被银扣夹带的劲气切断,悠悠落到肩上。

      转眼间,官琯已经站在屋外,目光淡淡看着这里。

      玄熙却不看她,只是侧耳倾听微风中隐现的喊杀之声,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仿佛山岳震撼、大地摇动,震得人心魂俱颤,而城墙上虽然亮如白昼,却是沉静一片,古秀英沉着稳健之名,果然不是虚传。

      晋城内的百姓几乎同时冲出自家的大门,大街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有人高举火把,有人握着自家的菜刀棍棒,无论是年幼的孩子,还是年轻力壮的女子,俱都安静地看着城外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玄熙惊愕之余,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传闻夏侯民风彪悍,如今一见,感觉这种彪悍绝对是五星级的了。

      街上虽然热闹,宾至客栈的这座院落却是一片安静。官琯眉心聚拢,看着廊道角落处的两人,淡声问道:“两位有何贵干?”

      不追究她们窃听的事实,因为没必要,如此爽快,玄熙不由暗赞一声:“我和梅先生有些故旧,小姐还是先带令弟离开吧。”

      “院子里的其他人如何了?”官琯不答反问。

      “区区不想伤及无辜,日出之前,他们不会醒的。”

      官琯哦了一声,忽然向隔壁笑道:“涫儿,看来我们得趁夜离开了。”

      咔一声,官大公子推门而出,一袭红色斗篷罩住全身,迅速行至长姐身旁,一双细眸顺着官琯的目光,警惕地看了过来。

      梅若初早在官琯跃出屋外之际,就跟了出来。听到她这样直白地表明不管自己的死活,淡漠的脸上苦笑更甚,暗叹自己真是将这一位得罪的狠了。

      她此次到夏侯本想对官大公子的事做一些补救,然而还未得知令姐已将官公子救出之时,便在晋城巧遇两人。欣喜放松之余,手下又传来尚京一品居易主的消息,让她惊怒莫名,心知顾有信肯定凶多吉少,而一品居的真实身份也可能暴露了。如今两国交兵在即,出此状况,本想说动官琯行刺对方主将,以她的能力,于暗夜中取上将首级应该不在话下,到时候理应外合,晋城自可攻破。只是这丫头死活不答应,自己亦是奈何不得她。

      ......

      “在下此生无亲无故,不知阁下所谓的故旧从何而来?”

      一个文弱书生在这种压力下还能如此镇定,玄熙淡淡一笑,也不回答,只是缓缓走到廊道中间,现出身形。

      小涫看到她一脸的黑绿颜料,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大琯却是轻笑一声,伸手一掌将一旁的梅若初推向前。梅若初眼神一闪,却是不动神色。

      玄熙双眉一挑,没想到她还真的不理这人的死活。

      然而刀光火石间,异变陡生,一只发簪自大琯的手上忽然射出,直奔暗处的平安。本已向前倾倒的梅若初却是挣脱地心引力,身子笔直地向后靠去,落入大琯的手弯。

      玄熙暗道一声糟了,意未动,身子早已飞掠十丈距离,伸手欲擒梅若初。大琯却用一直手掌牢牢牵动梅若初的动作,竟是用真气在掌心形成一股吸力,用以控制身旁的人。她心下一惊,此为史玉合的绝技之一,随心掌法,随心而来,心到手到。

      趁玄熙这一瞬的疏忽,大琯已抱起两人,向上腾空而起,撞破屋顶,向外掠去,留下一串笑声:“阁下即便与梅先生有仇,奈何此人得罪了我,无论如何,也得让我先出气才行......”

      她足尖轻点,在人家的屋顶上飞掠,听到身后的风声,邪邪笑道:“涫儿,你身上的那些迷药痒药全都拿出来给我向后撒,顺便用毒药将我们自己包围起来,让她们不敢靠近。”

      经此异变,小涫还算镇定,看了看姐姐另一手抱着的梅若初,小声说道:“梅先生怎么办?”

      大琯看了看此时正苦着脸的某人,冷冷笑道:“我已尽国人之义救了她一次,至于现在,我才懒得管她的死活。”

      梅若初虽然身形略瘦小,但被人夹在腋下实在不怎么舒服,听到官大小姐的话,无奈苦笑道:“大小姐莫非想抱着我这具尸体跑么?”

      “哼哼!涫儿,给她解药,不过得要她撑不住的时候才给。”

      ......

      玄熙身法极快,与官琯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三丈之内,听她这种心口不一的话,不怒反笑。忽然闻到空气中淡淡飘过的一丝甜味夹杂在檀香中,心中气郁,下风向的街道上站着很多百姓,若是闻到这些杂七杂八的药粉,六个时辰内别想安生了。

      一道信烟冲天而上,却是短短一瞬便归于黑暗中,不见亮光,若不是熟知之人,绝对发现不了。玄熙发出信号召集下属之后,伸手探怀取出一个布袋向后一抛:“平姑姑,救人。”

      平安内力深厚,自是不怕这些药粉烟雾,她的任务是保护六殿下的安全,此时拿着一袋子的瓶瓶罐罐,眉头一皱,却是顺手抛在信烟升空的地方,丝毫不做停留地继续追了上去。她内力虽然比玄熙高上不少,轻功身法却是略逊玄熙一筹,早已已落在后面。

      官琯因为带着两个人,速度自是比不上身轻如燕的玄熙,转眼间,两者之间只余两丈,一丈......

      到了城郊的一片树林,她忽然将梅若初抛了出去,然后一掌将弟弟轻轻推送到远处,顾不得身后跌至地面的惨叫声,足尖一顿,急速后退,反手一掌劈向玄熙。

      手掌由小变大,渐至玄熙胸前,她冷笑一声,于高速中强行转身侧避,左手五指却是由下上挑,指风直直逼向对方肋下要害。

      一掌落空,官琯却不懊恼,足尖一点,身影如虚幻一般飘向左边,堪堪避过指风,转身时右掌向前一拂。玄熙忽觉一股大力吸住了自己的左手,继而整个人都落入这股吸力中。她双眸微敛,嘴角一勾,速度不减反增,直接飞扑过去。

      官琯一愣,不由看向黑衣之人,一张涂抹了颜料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不曾隐藏,平淡沉敛,无怒无悲喜,即便杀机隐隐的现在,也是一片沉静,莫名的让人心悸惊惧,想到这点,她却是长笑一声,满眼的战意,不等对方靠近,便已抢身上前。

      两人身形一相交,只见掌影无数,却没有丝毫声音,但周围十丈内的花草树木尽被摧折,一时间残枝遍地,草屑乱飞。

      小涫心下凛然,他知道姐姐是武学奇才,年轻一辈中罕有敌手,没想到这黑衣之人竟能同她打成平手,和梅若初互看一眼,纷纷后退,再退,直到能睁眼观战才停下。

      玄熙和官琯两人以快打快,十数招的攻击,都是攻敌之必救,一触即分,竟是没有碰上,然而掌间四溢的掌风杀气却是越来越重,即便在这空旷之地,亦是令人心颤神摇。

      数百招之后,两人硬拼一掌,稍触即分,同时向后掠去,急退五步才堪堪顿住身形。玄熙只觉一掌落入虚空,无点可落,真气反逆,全身难受之极。而官琯也被她忽冷忽热的真气弄得全身真气不畅,体内犹如无数把小刀在切割搅动,痛不可当。

      两人的嘴边溢出一缕血丝,身上的衣服都有好几道撕裂的口子,淡淡泛出血红色,抬眸互看一眼,没有任何迟疑,身影再次战在一起。

      玄熙心中无比郁闷,姓官的跟一个战斗机似的,都被自己打成重伤了,还打的这样有激情有活力,当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不清楚梅若初的打算,她也无需将自己当成肉盾,陪官琯打上这一架,反正只要这一位重伤,无论梅若初有什么阴谋阳谋,只要没有官琯参与,她就可以放心了。

      没办法,官琯的武功实在太强了。正腹诽时,胸口忽然一热,她只觉喉口一甜,竟是喷出一口黑血。面色一凝,刚要取解药,却见一只手化掌为刀,直刺自己的心口。她闭了闭眼,无声骂娘,只得双腿一弯避开要害,对方的手刀顿时插入自己的左肩,咔嚓一声,锁骨应声而断,来不及闷哼,左手已迅速抓住对方的右手,右手直拍对方胸口。

      官琯虽然伸出左手格挡,谁知玄熙的右手忽然化做无数掌影,待另一记骨裂之声传来的时候,她的左手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下俱是凛然,然后放手,同时后退。

      时间定格了三秒钟,直到远处传来急速飞掠的破风之声。

      玄熙静静地看她转身,奔向避到远处的两人。

      “这儿不太平,回国去吧。”

      官琯身形一顿,摆了摆手,随即向前急速奔去,不过速度相较刚才慢了许多。

      平安赶到之时,树林中就只有玄熙一人独立乱局中。

      玄熙心里一叹,这一战打的忒没营养.转身看着平安一脸的阴沉,心里一抖,若不是知道她是父后的死士,她会以为这人是来杀自己的。不自觉地甜甜一笑:“平姑姑,没事儿,我这是破而后立,经此一战,武功定能突飞猛进更上层楼。”

      ......

      牧州这几天突降大雨,农妇们担心刚种下地的种子被冲没了,路过的客商更是因为耽误了行程郁闷的要死,误了交货的时间可是要赔钱的,这其中高兴的也只有客栈老板了。

      本地最大的客栈门口停着一辆很大的马车,十骑人马分立两边将马车护在中间,加上拉车的马匹总共十四匹马,膘肥体壮,通体漆黑,马上之人虽然身穿布衣,但表情肃穆坚毅,背脊挺得笔直,即便身处漫天风雨中,也不曾用手遮挡一二。

      赶车的年轻女子跳了下来,一手撑伞,一手掀开车帘。

      掌柜早已在门口迎着,一干小二也跟着凑上前,这样的排场,撤离的人非富即贵。不仅她们,在一楼大厅内用饭或是休息的人们也是个个伸长了脖子,二楼临街靠窗这桌的白衣之人,更是将目光落在赶车女子被雨水淋湿的面容上,一脸的惊讶。

      只见从车内下来一个身形高壮的女人,年约四十岁许,她怀里横抱着一人,因为整个人被大氅裹着,面目也隐在风帽里,看不清是男是女。

      这两人一下车,马上的十个布衣女子迅速下马,将三人拥着中间,向门口走去。

      众人一惊,不由看向那年长女人怀中的人,可惜那人的面目被挡在风帽里,对众人的视线无知无觉,好似睡着了一般。

      事实上玄熙的确是睡着了,而且整个人处于高热中。她一路坐船,经过牧州时,遇到大雨,偶然救了几个翻船落江的渔妇,其中一人伤势甚重,她强撑病体救治,结果人家活了,她却伤病复发,又受寒邪侵体,整个人烧得糊里糊涂,只得在牧州停留。

      一切安顿好后已近酉时,玄熙缓缓睁开眼睛,嗓子干的难受,整个人软的像团棉花,虽然毒解了,骨也接好了,但以她现在的状况,三岁小儿也能一刀了结了她。

      屋内灯光昏暗,并不刺眼,床边的人正盘膝而作,闭目休息。她一叹,自她受伤后,平安与她更是寸步不离,连擦身换衣的琐事也是一手包办,当然,她虽尴尬,但秉着由女人做总是比男人强的原则,也只能如此了。

      刚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可惜她耳内轰隆阵阵,连谁的声音都分不清楚。平安睁眼就看见玄熙皱眉看着门口的方向,淡淡笑道:“我去看看,小小姐先休息一会。”

      玄熙笑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平安出去之后才慢半拍的发现应该先让她倒杯水给自己喝才对,不由苦笑一声,真是烧的连脑子都迟钝了,靠着枕头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咔’的一声轻响,她才睁眼看着来人,可惜眼前迷雾一片,只有一团灰白,屋里太暗,根本看不清楚。

      “你这样子也太惨了点儿。”一声轻笑传来,瞬间劈开玄熙烧得迟钝的脑袋,不由苦笑一声:“你这话也太损了点儿。”

      来人正是聂承阳,虽然笑着,但隐在黑暗中的面容却是淡淡染了愁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二十二章、此战何其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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