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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二十一章、晋城 ...


  •   晋城是夏侯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南依晋江,北靠玉河的分流肖凌江,人称两江城,是个水陆交通极为便利的城市,也因为如此,成了南北通商的大型停驻站。

      城池宏伟,百姓富足,街巷纵横,闾檐相望,商旅如云,酒楼林立,就拿街上的百姓所穿的衣服来看,也比其他地方的光鲜许多,足可见晋城的富裕。

      然而如今有南魏的精兵兵临晋江边上,晋城百姓却不见慌乱逃亡,除了一部分富商迁移别地之外,大多选择留下来,晋城最大的客栈如归楼就是其中一家。

      二楼靠窗的位置,玄熙一手支颌,看着街上为生计奔波的百姓,大至富户客商,小至贩妇走卒,脸上皆是安逸。初到晋城看到这番情景,简直是惊叹加不解,如果古秀英守不住城池,这些人的命运可想而知。不知是她们对晋城守军有信心,还是晋城的知府大人赵兰晨治理有方。

      话说赵兰晨被贬到晋城已有三年,从正三品的尚京府尹降到从四品的晋城知府,在别人眼里是美差,毕竟晋城繁华富足,随便待个几年,也能捞上不少好处。而她却有些同情这位赵大人,虽然不知母皇将此人放在晋城的妙用,但‘大局已定’,她也只需做个看戏人就好。

      “听说没有,南魏这次的兵马是八十万?”

      “咦,我家有个亲戚在将军府里做事,听说只有二十万啊。”

      “哼哼,陛下当年只用十万兵马就将南魏的三十万打回老家了,今儿她来的人再多,也不足惧。”

      “不错!我们世代住在这里,岂能让南人染指。”

      “干她爹的!这些南贼吃饱了没事干,成天打这个打那个的,魏帝不去抱她的小相公,来我夏侯发什么疯!”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整个二楼随即热闹起来,开始讨论我军与南魏从人马到武器的军事实力对比,渐扯渐远,终于讲到魏帝为何不去抱小相公的隐私性问题......

      玄熙满头黑线,一开始的几天,她还会合作地笑上一番,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人类八卦的能力原来是从古至今的,且无论男女。起身离开,再听下去她担心会绷不住面皮。

      “小姐,需要备车么?”韩守慧将锦裘披在她身上,轻声问道。

      “不了,我们去街上随便走走吧。”

      这次出京,熙卫里她只带了韩守慧一人,连长宁也被她强行留在府里。笑话,如果长宁这个冥衣卫都不在了,京城里的六皇女也不用装了。春宴上华丽地昏迷之后,她被送回了府,刘太医前脚刚走,她便让司皈扮成自己的样子装病,而后带着韩守慧趁夜出京。

      出府之时,长宁那丫头脸黑的如锅底,她嘿嘿一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上前一个熊抱,顺便在她脸上啃了一口,大笑三声,趁乱逃逸,暗想这丫头的一世英明算是被自己给彻底败坏了。

      出了如归楼,玄熙一看天光明媚,心情大好,信手在路边的字画摊上买了柄空白折扇,自书‘无聊’二字。小老板一脸古怪,看着这青衣书生相貌虽然清秀,却在额际绑了条发带,连一头秀发也一并缠了。心想这人不但装扮怪,连写的词也怪。

      玄熙呵呵一笑,拿了折扇就走人,身后自有人付账。

      初春的太阳热度不高,不过地处偏南的晋城,比尚京暖和很多。浅浅的三个人影斜挂在地上。其中两个是她和韩守慧的,剩余一个则是平安的。

      平安啊,想想真是令人头痛。离京那夜,刚一出城,就看见路上停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女子,身穿青衣劲装。抬眸互望间,玄熙心里一叹,这样一双眼睛,无悲无喜,无欢亦无忧,沉寂一片,却在看到自己时,瞬间暖了起来。

      “小小姐,公子让我这一路陪着你。”

      她行的是家仆礼,玄熙心想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大半夜的守在路边,见到一个人就行礼叫小小姐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叫小小姐,她口中的公子是谁不说也猜到了。

      “姑娘是......”

      “我叫平安,是公子的死士。”

      父后的死士?还是晏家的死士?玄熙用扇柄敲了敲头,知道晏家不简单,连死士都有,她那为皇权独尊的母亲会答应?唉......怎么样都觉得晏之墨自己的曾祖母是个很嚣张的人。

      街道宽敞,两旁各类商铺林立,每家门前都用竹竿挑了块布,写上店名,放眼看去,真可谓‘彩旗飘飘’。行人马车往来不绝,小贩们面带喜色,显是生意不错。这样的街市,比起京城别有一番特色。

      玄熙三人到晋城已经半个月了,一边看着司里传来的密报,一边走访各处小吃酒楼名胜古迹。说来她在京城一向节制,对吃食也不挑剔,到了晋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索性放开了吃,什么该忌嘴的不该忌嘴的也不管了。也不知是不是前十几年将自己压榨的狠了,现在想一股脑的补回来。至于打战的事,目光淡淡扫过四周的热闹,这些人都不担心,她何必操那份闲心,玩够了就回去好了。

      韩守慧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家大人的那颗头颅,咬了咬牙,终于上前说道:“小姐,既然要在这待上一段日子,赶明儿请两个小侍吧。”

      她不爱多事,尤其是上司的私事。但不能怪她,实在是大人的发型太过怪异,髻不成髻,辫不成辫,就用一根发带穿过额际,将一头青丝全部绑了,实在是......唉,不会梳头就明说嘛,何必糟蹋自己呢。

      想想众人眼里天仙般的人物,如今都成什么样了......

      淡淡瞥了一眼四周的人,一个个瞪凸了眼,玄熙轻笑一声,她何曾不知道众人眼里的意思,这一路逛来,吸引眼球无数,在如归楼里也造成不小的轰动。自小父后便喜欢替她梳头,移居养心斋后改由侍人负责。现在她身后的两个女子,都是‘大女人’的主,怎么会摆弄这些事。古时女子的头发既多且长,她一向随意,纯粹依了自己的心意,想这么弄就怎么弄,只可惜没人欣赏。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古人不懂现代时尚。

      “不必了,人多了闷得慌,又不认识。”她本意是独自一人出来的,勉强带了两个人,京里的父母大人一连几道急令责问,也全当耳旁风。她以前旅游时一向不跟团的,让堆下属跟着玩,想想都令人头疼。

      韩守慧带笑的面皮一抽,退下了。平安却是淡笑不语,用完全违背死士原则的温柔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忽然见她身形微乎其微地一顿,顶着一个怪异发型的头颅略略一偏,然后又开始散漫地闲逛起来。

      玄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遇上南魏官家的嫡女和嫡子,曾经扮演络绎的官涫此时正一脸娇憨,拉着一脸无奈的家姐官琯逛街。她让人一路盯着这两人,她也知道他们此时正在晋城逗留。眉心微蹙,以官大小姐的能力,不可能现在还滞留在夏侯才对,密报上的解释是官大公子似乎颇喜欢晋城,想待上几天。

      呵呵,这都开始打仗了,还有心思留在敌国逛大街,这官大公子的性子怎么可能行如此荒唐的事。至于他的姐姐,她不清楚,但以官家的脾性,想来也不把这些国事天下事放在心上。

      “小姐。”韩守慧上前几步,在玄熙耳边请示道。刚才那两人从对面银楼出来之时,她也看到了。

      “司里既然有人看着,我也懒得理了,只要他们不坏事就好。”笑一笑,她转身走进一家乐器坊,心想应该把念恩带来的,貌似现在想弹了,也得新买一具。不过,那等不凡之物若是路上有个损伤,不知自己的曾祖母是否会气歪了鼻子。

      呵呵一笑,将两官彻底抛到脑后去。

      结果在老板满脸的和气渐至无奈,最后终于开始不耐烦的时候,玄熙终于挑了个一尺三寸长的腰鼓,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花饰,刚好可以挂在腰间,顺便招摇过市。离了京城,她也就无需顾虑什么皇女威仪了。

      韩守慧跟了她三年,虽然表面爱笑,却是心性较冷的人,但三年相处下来也是有些感情的。此时看着自己的荒唐模样,别提有多郁闷了。若是长宁在,必是脸黑的不行,她的仪容自己都不关心,身边的人却觉得糟蹋了这一脸的好皮相。在京城,若不是不想惹来多余的麻烦,这些个爱惜她比爱惜自己更多的女人们,岂不是要活活气老个几十岁么。

      淡淡看了一眼平安,这个自称是死士的女人却是一脸的平静,除了眼中淡淡的宠溺。这样的眼神初时见了真是好不习惯。虽然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这般看着十五岁的孩子,很正常。问题是在这样的社会制度下,她是主,她是仆,如此这般就有点想不通了。莫非是爱屋及乌,暗恋自己那青竹般淡雅高洁的父后,所以甘愿入宫为奴,所以现在来保护他的女儿么......

      怨念啊怨念,自己什么时候也爱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事儿了,根本就是小说看多了,开始YY了。那种宠溺的眼神同她想的天差地远,如同孙公公看自己一般,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唉,如此神秘的人啊......不是不想问,但问了又如何,人家的私事未必会告诉你。她想说她未必会听,她不说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回了如归楼自己的客房,解下一身的累赘,直接上床裹着被子蒙头睡觉。

      自到晋城之后,就放肆地玩,如同父后所期望的那般,看山看水看风光,个人自是玩的有些疯了,画作了不少,游记写了不少,就准备回京后去讨他开心。半月个过了便过了,记忆中什么也没留下,一人独乐果然是寂寞啊,承阳那小子这么久也没有捎一封信来,话说以前的那群损友也是一年半载不打招呼,等见到了又是一起吃喝玩乐,笑得没心没肺,人果然是不能没有朋友的......

      夜色渐暗,一阵细微的响声传来,玄熙微微皱眉,也没有起身,反正韩守慧和平安都在隔壁,即便韩守慧的武功稍弱,平安也有足够能力消弭一切危机,除非大宗师亲临。这样想着,翻了个身,再次睡去。

      三秒后,她忽然一个翻身坐起,点燃烛火,睡意朦胧的说了声:“进来。”

      韩守慧随同一黑衣女子开门走了进来。玄熙向门外看了一眼,平安正守在院内。为了清净,她索性要了一座单独的院落。

      “见过大人。”黑衣女子单膝跪地,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了韩守慧。

      “起来吧。”信口封有蜜蜡,中间还有三根红线,竟是三级密报,玄熙睡意顿时一清,揭开一目十行看完,眉梢一冷,沉默半晌,轻道:“准备的如何?”

      “大人一令可决!”女子微一颔首,眼里全是战意。

      玄熙轻笑一声,长身而起:“传令下去,明早之前,肃清南魏在城内的所有探子,该杀的杀,该拿的拿。”

      玄冥司密报,今夜子时三刻,南魏将渡江而来,开始第一次夜袭。兵者诡道,魏帝岂是拿人海战术来死拼的人,三十万兵马莫不是希望踏平整个夏侯。这些年的通商,晋城安插了不少以客商之名行间谍之事的探子。既然要立威,她岂能让这些人来坏事。

      玄冥司沉隐这么久,布局这么久,岂是易于。

      之所以留下顾有信,不过是引蛇出洞,只是令她以外的却是连梅若初也出现了。当年一品居一别,虽然她不曾见过自己,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敢在此时踏上夏侯边城,她也该去看看此人能做些什么才好。

      城内与如归楼齐名,规模略小的宾至客栈内,天子二号房里一灯如豆。官琯打了个哈欠,极不客气地斜睨着窗边的女人,声音也极是阴冷:“梅先生,你要发什么疯是你自家的事,官某没兴趣没能力没胆量陪着你疯。”

      梅若初眉头一皱,淡漠的脸上有些无奈,转身看着官琯,轻叹道:“大小姐也是明理的人,如今国难当前,南魏儿女,怎可置身度外。”

      “哼哼!”官琯冷笑一声,从榻上翻身而起,冷声道:“你梅若初腹有甲兵,心怀谋略是你的事,别好听地说什么国家有难匹妇有责,若能让你的主子登基,便是死了上万百姓,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我官家既不想做亡国奴,也不会参杂在这些事儿里,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虽是书香门第出身,却因幼时外出学艺十四载,如今早习得一身江湖气,骂起人来不像那些读书人一个个咬文嚼字,自觉真是痛快无比。

      被她的冷眼一瞪,纵是梅若初傲极酷极,也不免心间凛然。是她失策,本想让官大公子暗地里影响官家,所以无意间透露了些夏侯的事。不想这位公子竟是如此大胆,以至惹得官大小姐这般盛怒。

      “我官家人读书不读反书,做生意也没缺斤少两坑蒙拐骗,捐税哪样不是上缴得最勤快的。如今是我们魏国打夏侯,官家一不投敌,二不卖国,这样奉公守法的良民碍着谁了!”

      是没碍着谁,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张扬,骨子里却是极为厚重的世家,殿下若不能得其所用,终是不妥。

      “谁?”官琯一声戾喝,手中束发的银扣顿时化作一道银光,飞出窗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二十一章、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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