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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五章、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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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过后,御书房议事,玄熙这两个月来,都会不自觉地暗中观察女帝的面色,也不知是刘太医太过高明,或者那病案只是幌子,女帝看起来面色红润,倒比自己健康多了。
玄熙微微垂下脸,淡淡瞥过身侧的那双鞋,深青色的缎面上用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雍容而又华贵。玄熙近来会想,如果玄昭还活着,母皇当年必不会设这样一个死局,又何来废嫡立长一说,或许自己稚龄之时就会被立为储君......如今的玄昭,知道太多秘密,将来,母皇定不会留她性命。
出宫的时候,玄熙在宫门口遇到了三皇女玄臻。
这位三姐性子清冷,骨子里也有点文人的孤傲,较之玄敏玄佩,她与她之间极少往来。
“玄熙。”
玄臻走到玄熙身边与她并行,玄熙不知道她有何事,便放缓了步子与她一起出宫。
“听闻你这几日身子又不舒服了?”玄臻淡淡开口,清冷的语气不乏几分关切的味道。
玄熙摇头说道:“这身子也就这样了,近来也没什么不适,只是定期请太医过府请个平安脉而已,到让三姐忧心了。”
玄臻淡淡笑了笑:“自家姐妹,无妨,你那王君如今怀有身孕,三姐都还没恭喜你呢。”
“三姐客气了。”玄熙看着宫门处自家的马车,转头对她说道:“小妹有事先回府,这就不送三姐了,改天过府给三姐赔罪。”
玄臻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马车,点点头:“客套什么,回去吧。”
玄熙不再废话,转身朝自家的马车走去。如果不是当初曾与喻太容接触过,得到了一些暗示,与玄臻巧遇这样的事她多半会当做一段小插曲,如果当年在大街上的那次行刺玄臻没有参与,母皇未必会将眼光放在这个三女儿身上,只可惜,母皇不见得是否赞成为夺帝位不择手段,却是容不得自己的子女自相残杀。
玄臻犯了大忌,将来比之玄昭,下场未必能好倒哪去。
马车一路疾驰,直接回府。
府里下人传信说王君有些不适,已经请了太医过府,虽说无大碍,但她终是有些不放心。
卧房外,宫里和晏家送来的两位教养公公正面色不忿的相互瞪视着,玄熙皱了皱眉,直接进了房里。
承阳似乎是睡着了,面上颈上都起了一层薄汗,眉间有几道浅痕,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幕陶正坐在床边为承阳擦汗,看到玄熙进来,退到一旁,将手中的汗巾递给玄熙。
“太医怎么说?”
幕陶看向室外,说道:“天热,太医说王君有些轻微的中暑。”
玄熙惊讶:“府里又不是没有冰块,怎会中暑?”
看到幕陶目光的方向,她眼睛一眯:“跟两位教养公公有关?”
幕陶点了点头:“宫里的王公公说冰块寒气太重,只让下人扇风祛暑,晏府的李公建议去荷花池边的凉亭里纳凉,被王公公劝阻,说孕夫吹了风受了寒不好......”
玄熙明白这是观念问题,皇宫里各家府上的孕夫都是这样过来的,因为身份金贵,伺候的下人小心翼翼得过分。屋外那两个人一个是父后送过来的,一个是晏府送过来的,倒也不好就直接大发了出去。
想了想,吩咐幕陶:“你去民间找两个身份干净的接生公公来,先养在府里,留待以后用。若是那两人问起,就说是我吩咐的,只是王君以后想做什么,不必征得那两个老匹夫的同意,直接支开他们便是。”
幕陶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赶着出府办玄熙吩咐的事去了。
承阳醒来的时候已过了晚饭的时间,看到桌前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玄熙在灯下看书。
他一动,玄熙就知道了,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醒了,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承阳眨了眨眼,玄熙扶着他支起半个身子,身后塞了个靠枕,让他靠在床头。
近来,承阳胖了不少,原本瘦削如刀刻的脸庞变得圆润不少,若是不去看那双眼睛,到跟个寻常的孕夫一摸一样,只是现在看起来有些苍白。
天气热,承阳虽然饿,却没什么胃口,玄熙想了想,做主让厨房顿了些清粥,配点清淡的酱菜,倒是让他开了胃口,吃了两小碗粥。
想到中午中暑的事,玄熙不由打趣道:“知道你功夫不错,应酬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怎么外面那些人都没把你怎么样,却被府里那两个老匹夫欺负了去?”
承阳面色一红,却是极淡定地取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又端起一碗参汤润了润喉,这才慢慢悠悠说道:“两位教养公公都是为了孩子好,我想是不会错的。”
哪里不会错?玄熙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初孕没什么经验,怕一步做错对孩子不好。
“我已经吩咐幕陶去民间挑两个接生公公进府,先养在府里,你若有兴趣,也可去听听他们说一般百姓人家里的孕夫都是怎么做的,省的你被那两个老匹夫整天围着。”
承阳不解:“民间的接生公公,怕是于理不合?”
玄熙摇头:“又不是让他们取代宫里安排的人,没什么合理不合理的,是否真用得着,到时候再看了。”
再过五个月就是承阳的产期,该预备的人公里势必已经安排好了,只是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这个孩子,那些人里,难免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如果可以,她其实是想自己安排的。
忽然,她凑到承阳耳旁,悄声道:“要不,到时候咱出去生?”
承阳打了个哈欠,不理会她的突发奇想。玄熙讪讪地笑了笑,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不靠谱。
“承阳,你让柳门主进京一趟吧。”
榻上的男子沉默了一瞬,安静说道:“有必要么?”
玄熙苦笑,说道:“以防万一吧,实际上,我并不觉得有人敢进王府行刺,至于下毒什么的,虽然有幕陶随侍在你身边寸步不离,我也是不放心的。”
承阳扶着床柱起身,稍稍活动手脚,然后在房里开始缓缓散起步来。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见到柳青衣了,那人是风一样的性子,想在哪里,便在哪里,此时传信让她进京,倒也是来得及的。只是玄熙此时忽然做这样的决定,是在担心什么?
玄熙自从收到那封信之后,虽然忧虑,却没有表现出来,免得承阳跟着自己一块发愁。
其实,以她的身份,无论信上内容是真是假,只要她顺势而为,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将来的帝位便犹她探囊中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总会有难以预料的变数,何况,她还需防着别的皇女。
过了几天,幕陶带着两个民间接生公公来见自己,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年轻些,另一个已经近五十了。
身家清白,模样周整,玄熙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两人做接生公公有多久了?”
两人对视一眼,年轻些那个胆子大些,俯下身子小声道:“回殿下的话,小人自生了孩子之后就开始帮人接生了,小算也有十几年了,这位阿公比我年长,也有二三十年了。”
玄熙诧异:“你们两人认识?”
年轻的接生公公点头,回道:“小人初时就是跟在阿公身边学着打下手。”
玄熙看向幕陶,他点了点头。身为女子,玄熙也不好问他们所谓的专业问题,便只好让他们先退下,以后再慢慢调教,其他详细的自有幕陶回去交代安排。
没过多久,下人来报说宫里赏赐到了,宫里来的嬷嬷已经在大厅等候了。近来宫里上次不断,因为承阳的缘故,多是补品一类,玄熙猜想这次同以往应该没什么不同,便让下人去内院通知承阳,而自己先去了大厅。
大厅里,早有机灵的下人摆好了接旨用的香案,宣旨的嬷嬷正坐在椅上喝茶,她身后三名年轻力壮的宫女手上抱着一个长盒,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刘嬷嬷,许久不见了,没想到是您亲自来宣的旨。”
刘嬷嬷一见六殿下来了,立马将茶碗一放,起身行礼。
玄熙伸手叙扶:“先坐下歇会儿,王君身子重,过一会儿就到。”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熙王君肚子里的孩子金贵着呢,她一个小小的嬷嬷自然是不敢有意见的。
“嬷嬷近来可好?”
刘嬷嬷陪着笑,欠身道:“托陛下的福,老身身子还好。”
玄熙看了看那盒子,笑了笑:“麻烦嬷嬷大热天跑这一趟了,一点小意思,请嬷嬷几个买点酒吃。”
一旁的下人早已准备好了红包,此刻看到自家殿下的颜色,便将绣囊放在刘嬷嬷旁边的桌上。
刘嬷嬷一张老脸笑得开了花:“奴婢替陛下办事,哪里辛苦。”说完,伸手轻轻将绣囊顺进了袖中。
坐了没多久,承阳坐在小娇到了大厅,玄熙扶着他在蒲团上跪下。
刘嬷嬷早已打开圣旨,见夫妇两个已经准备就绪,立马念起手中卷轴上的内容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到后面,玄熙微微皱眉,待圣旨念完,她接过那份卷轴,刘嬷嬷已将宫女手中的长盒递给福利的下人,似乎是怕玄熙开口询问什么,刘嬷嬷没敢逗留,宣完旨便离开了。
承阳看着长盒,伸手打开了盖子。
盒中之物身长九尺,刀身上镶有蟠龙吞月的图案,上刻‘冷艳锯’三字。
看清之后,他倒吸一口凉气......
冷艳锯,传说中的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