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美芹》眉五

7、突如其来的雨

　　周六下午本没课，同学们自然早早散了。展眉懒得带一堆作业回去，就没直接回家，而是留在教室。
　　林芹不知为何也没回家，在教室自习。
　　做完化学题，展眉舒展身子，四处张望，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人。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三点，窗外天色有些阴沉。展眉准备收拾收拾回家。
　　外面响起一声闷雷。没过多久，啪啪声响起，阵雨骤然而来。
　　“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展眉跑到窗边，将手伸到窗外，雨点砸在手心的力度十足，内心更是沮丧。这么大的雨，就算是打的回家，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这段距离也足以把自己淋成落汤鸡。
　　回到座位，趴在桌上，两手前伸，长叹一声。见身旁林芹一派悠然自在，展眉问道：“林芹，你带伞了？”
　　“嗯。”林芹收了书，起身整理书包，见展眉还是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他说，“我带你去校门口。”
　　展眉一听，本来背对着林芹的后脑勺立刻掉了个头，一脸灿烂，“谢啦，那我就不婉拒你的好意了。”

　　林芹撑着伞。
　　展眉缩着肩，尽量和林芹保持一些距离。俩人漫无目的地聊天。
　　“林芹，你小时候在乡下有看过群星么？那种真的能看到银河的满天星。”
　　“嗯。”
　　“我记得小学时，老师说北斗七星能够指明方向。就抬头看了半天，怎么都没发现和勺子一样的星群。真想再看看这满天星。现在抬头看到的就只有这一盏盏路灯。”没等林芹回答，展眉继续道，“小时候，不知道是谁骗我，说如果在烧塑料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东西，那最后烧出来的形状就会是那个东西的模样。我那时候刚好看了西游记，就想着一定要烧出个齐天大圣。结果，烧了不少塑料，大圣就是出不来，尽是一堆糊状的东西。我还被奶奶批了一顿，说我一天都在玩火，小心夜里尿床。”
　　“我小时以为蜗牛就是鼻涕虫加螺蛳壳。”
　　“鼻涕虫能钻到壳里？”
　　“所以我不停地把壳往它身上放。”
　　“哈哈哈哈。原来你小时候也有这么弱智的时候。还追着鼻涕虫往他身上放壳。鼻涕虫估计心里也在崩溃的。哪来的智障。”展眉笑得开心，结果一脚踩在路上的水洼里，这一脚不但把自己鞋子弄湿，也溅了林芹裤腿一大片。
　　林芹无奈地看着滴着水的裤腿，让展眉接住伞，弯腰卷裤腿。“你这脚，也真是一言难尽。”
　　展眉傻笑几声，“不好意思。刚才笑得太得意。没留意脚下的路。”
　　把雨伞往林芹那移了稍许，她低头看到林芹的手，十指瘦长，筋骨分明。也许是印象使然，不过是简单地卷裤脚，却也觉得他在做什么精细的事，动作间难掩的细致妥帖。
　　等林芹重新接过伞，展眉抬头看着天，感叹道：“这雨真是说下就下。你喜欢雨天么？如果不出门或者带了伞，我就喜欢雨天。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听着雨滴下来的声音感觉雨水就好像天空的传声器，上天想说什么，想怎么说，就全看这雨势。如果没带伞的话，我就不喜欢。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太糟糕了。你呢？”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是一个天气而已。”
　　展眉笑道，“还真是你的风格。前面就是门卫亭。你不用送我了，快去停车场吧。”说着，展眉从伞下钻出，狂奔而去。
　　等林芹推着自行车走到校门口处时，展眉还在眼巴巴地等着的士。林芹递过手中的伞，“拿走吧。去前面十字路口等。那里车多些。”
　　展眉想了想，点头同意，“好吧。那我周日还你伞。”
　　林芹整了整雨衣，嗯了声，在展眉身旁继续推着自行车。
　　“嗯？你是要陪我过去？”说着，展眉把伞往身旁挪了挪，“今天怎么对我这么有爱心。你把雨衣摘了吧，捂着也怪难受。”
　　“你一人撑着就行。”
　　“你在我旁边，伞上的水会滴到你身上的。”
　　“我穿着雨衣。”
　　“哦，是哦。”
　　“你走里侧。”
　　展眉看了眼偶尔驶过的私家车，听从了林芹的建议，绕过车后胎跑到里面。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啪细碎的声响。展眉心中却有些波动，她很少，甚至是几乎没有过男生并肩同行过。何况，现在身边这个男生，她似对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换了只手撑伞，脑中一片放空，只是木然地往前走着。
　　两人的背影在溅起的雨水中似披上一层水雾，看得清却戳不破。
　　不知怎么，展眉就想起了白娘子与许仙。
　　是不是有些爱情，它萌生的必备条件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和一把恰到好处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