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美芹》眉五

6、上课好好听讲

　　展眉低头扒拉着手腕处的鸡眼，时不时皱眉抽气。
　　林芹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弄了。多贴几次膏药自然会好。”
　　展眉应付地点点头，“我知道。今早刚贴过，现在鸡眼正软着，我趁机给它撕掉一点。”说着，又用指甲掐着鸡眼往外抽。这一次抽得有些狠了，疼得展眉一个哆嗦，开裂的鸡眼立刻渗出了血。她赶紧抽了纸巾擦掉，痛感消去，又去扒。
　　林芹看不下去，伸手握住展眉的手腕，“先好好上课。”
　　展眉抬头看看林芹，黑板前的物理老师，又看看手腕上的那只手，妥协了，“好好好。我不弄了。你松手吧。”说着，一脸严肃地看向黑板。
　　林芹却还是没松手。
　　展眉说：“我真不弄。你不用抓着了，物理课上害你分神我可就罪大恶极了。”
　　林芹没有回头，眼睛盯着老师的板书，手仍是紧抓不放，“听课。”
　　展眉努了下嘴，心道，随你吧。爱抓着抓着吧。
　　林芹是什么时候把手松开的，展眉倒是没有留意，只是后来在做课上练习题时，才发现两个人的手已经分开。
　　和鸡眼倒腾了两三星期，终于是把它弄掉了。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与往常的月考不同的是这次是几校联考。
　　分班后第一次比较重大的考试，班主任相当重视。对于全班同学在市里的竞争力，也算是借此有个了解。
　　展眉趴在座位上，在草稿纸上无聊地写写画画。她不喜欢考试期间看各种资料和书籍，这本就是日常积累的东西。而平时她又常在吃喝玩乐，短暂记忆能力又弱，更不想花心思去复习了。
　　齐半雨文科成绩不错，几乎都能稳定在年级前五十。展眉不由庆幸当时没有为了友情，挽留其留下。
　　窗外是漆黑的夜，灰暗的一片，好像他们正在一个被黑洞吞噬的教室里上课。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落在每个人身上，反射出的那一点点光晕，似乎黑洞里孕育的一个个小行星。
　　展眉对有酒窝的人容易产生莫名的好感。小时候，她常用食指戳着两颊，对着镜子咧嘴笑，只希望能戳出个酒窝来。结果除了指甲印，别的倒是什么都没有。她想起林芹大笑的时候，唇边会有一个浅浅的凹陷。这个不甚明显，很多时候大家只当做是他的笑纹便无视而过。但她知道那就是酒窝。
　　她记得初中科学课上，关于光学的那一章节，曾说过凹面镜聚光的原理。
　　那日，林芹在阳光下朗声大笑时，她便觉得阳光就被他的酒窝偷偷收集，而那光线恰好反射到她的眼中，如此夺目刺眼，以致她一时失神哑语。
　　展眉忍不住有些烦躁地在草稿纸上狠狠划了几笔。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数学作业本，把之前的错题重新做了一遍。

　　期中考试在周三结束。周六上午就拿到成绩的同学们内心五味掺杂。
　　语文选择题的基础部分又是一片凄惨。展眉仰天叹息，看样子她是没有才女的天分。正在长吁短叹，物理卷又飘到了眼前。展眉苦着一张脸在林芹冷漠的视线中接住了自己的卷子，其实69分也不是一个很过分的成绩吧。
　　可这羞愧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等林芹发完卷子回到座位上时，展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卷子给我看下。”
　　虽然心里想着要反抗一下，这样示弱实在太有失体面，然而现实却是自己没有立场去反对。展眉双手递过卷子，一脸的恭顺。
　　静静等了几秒钟，只听林芹说“过来”，展眉立刻凑上前，脸上尽是求学霸细心指教的真挚。
　　“看卷子，别看我。被异物盯着的感觉让我很不适。”
　　果然，就知道林芹会趁机挖苦我一下。展眉心中哀叹，却还是乖乖顺着林芹所指之处看去。
　　“这么基础的一道题你都能错？根据牛顿力学三大定律就可以选出来。单项选择题你填两个选项，脑子呢？”
　　“可能是我做这题的时候刚好在想心事。”展眉忍不住为自己小声辩驳了一句，但紧接而来林芹骤变的眼神让她立马改变了态度，“嗯——，其实是这样的。第一眼的时候，我觉得C是对的。但是当我看到D的时候，我觉得D也对。我想了想，毕竟这个是老师自己出的卷子，可能不是很严谨，虽说是放在单项选择题里的，但指不定因为他们的疏漏，也许这题本质是多项选择。我觉得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刚好又想显示一下我这基础知识很扎实，我就选了两个答案。呵呵。”说完，她还掩饰性地干笑几声。
　　“全年级也就你一个聪明人选了两个答案。”
　　“遵从内心嘛。”展眉对林芹赔笑道，“这是我展眉秉持的人生哲学。”见林芹又要开口说话，展眉赶紧麻溜地背了一遍力学定律。
　　等背完那一段，她稍稍缓了口气，说道：“你看，其实这个基础部分我是能背出来的。我也不是一点都不懂。”
　　“一知半解和不懂没什么区别。这次的考点可能是你对第一定律理解的漏洞，下次可能就是第三定律。你每个选项都给我分析一遍给我听听看。”
　　“好吧。那我要是说得不对，你可先别凶我。咱俩的物理成绩，69,96已经很直接地说明本质上的差距了。”见林芹点点头，展眉就着每个选项说了自己的理解。
　　窗外是一片晴日，楼旁大树上的小鸟在啾啾鸣叫，不久前空气中的闷热已带上凉意。街边卖凉皮的摊贩已改卖麻辣烫。怪不得人说韶光易逝，看似转眼的季节交替却是历经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