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美芹》眉五

5、所谓先祖遗风

　　转眼已是高二。除了为会考科目做准备，日子倒是过得和高一没什么区别。
　　展眉趴在座位上，啃着根蕉，玩着学习机里的游戏。
　　“又没吃午饭？”虽然是一个疑问句，心中却早有答案。
　　“嗯。”展眉含糊地应了声，继续玩游戏。今天一定要破历史纪录。
　　“第几天了？”
　　展眉停了停手，瞪着眼算了一下，“从周二到今天，三天吧。”
　　“这两天下午睡得不错？”
　　“肚子饿，上课就没精神。毕竟，香蕉的能量和米饭面粉没法比。”话刚说完，展眉喊了声耶，“终于破纪录了。那就不继续玩了。免得下次破纪录太难。”
　　稍微收拾了一下桌子，展眉侧趴在桌上，打量着林芹。“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林芹看看展眉，又看看她手中的香蕉，保持沉默。
　　“想吃香蕉？”展眉问道，结果只听到对方一声叹息。“你这是嫌弃的意思咯？你不记得周一那篇说明文了么。——吃香蕉能变聪明。”
　　“那篇说明文的实验对象你还记得么？”
　　“记得啊。大猩猩呗。要不是实验对象是大猩猩，我才懒得管他实验结果呢。”
　　“你是——猩猩？”
　　“哼。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虽然现在不是猩猩，但起码，上千年前，我们是同一个祖先么。”
　　“你计划——返祖？”
　　这林芹的逻辑思维真可怕，一句话就是一根丝，最后织成了网，对手在一步步中被套牢。就算心里早就设想过对方可能会说什么，现实里还是防不胜防。展眉又咬了口香蕉，略带哀怨地说道，“那我明天就好好吃饭呗。”
　　林芹看着展眉，对方嘟着嘴假意委屈，那模样有几分好笑。他从左侧口袋里拿出一袋面包，放在对方桌子上，便又一言不发地转回头写作业。
　　“谢谢昂。”展眉乖巧地接过面包，心想这林芹真是不赖。饥肠辘辘的肠胃早已承受不住，她撕开包装，大口咬了下去。“下午第一节什么课？”
　　“物理。”
　　一口面包顿时卡在嘴里，展眉停顿了好几秒，才又嚼了起来。
　　物理老师大人，您看，这是个多么尽职的物理课代表。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天空也分外纯净，没有一丝云彩，微风中还有桂花馥郁的芳香。
　　“林芹，你小时候有没有听大人们说过，鱼鳞如果贴在手上，没洗掉的话，就会长出鸡眼的。”
　　“没有。”林芹转身看着展眉，见她正皱眉看着手腕上的鸡眼。“你可以放学后去药店买个药膏。”
　　展眉伸手摁了摁鸡眼，“倒也不疼。就是有点丑。不过想想也是，大人说的那个也是挺胡扯的。如果鱼鳞贴在身上，就会长出鸡眼。那美人鱼的下半身岂不都是鸡眼了。”展眉忍不住顺着自己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被自己恶心到。她抖了抖身子，“好恶心。”
　　林芹却不识相地继续这个话题，“听说人类的祖先也可能曾是海洋生物。”说着，他凑近看了看展眉的手腕，抬头看着展眉一笑，“你这鸡眼和鱼鳞还真是差不多的大小。”
　　展眉翻了个白眼，收回自己的手，语气中难言嫌弃：“说实话，林芹我觉得你长着这身皮囊挺欺师灭祖的。”
　　“哦？此话何解？”林芹往后一仰，右脚踩在桌前的横杠上，左脚半挂在空中，身子随着椅子前后摇晃，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窗边的阳光正是明媚，透过玻璃照射在林芹身上，即便对方双眼微垂，眼中明亮未减，甚至因为掺了笑意，而更加夺人眼目。微扬的嘴角毫不掩饰对方此时愉悦心情，笑纹两边是两个极浅的凹陷。
　　展眉不自在地转过身，伸手挠着脸，心里暗自嘀咕，差点又被这身皮囊迷惑，之前心中盘算过的讽刺竟然瞬间忘得无影无踪。她只能呐呐说道：“就是长得不像猩猩。”
　　林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迄今为止，你说过的废话中，最让人无可辩驳的一次。”
　　展眉无声叹息，往额前的碎发吹了口气，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嗯嗯几声，从抽屉里拿出香蕉，闷声吃东西。
　　林芹又说道；“不过我发现你倒还挺有祖先遗风在的。”
　　“你是想说我尖嘴猴腮呢，还是对我这可爱有营养的小香蕉又有意见了。”说着，展眉又狠狠地大大咬了一口。这一口加上原先口中尚未咽下的，瞬间香蕉塞了整整一腮帮子。
　　林芹摇了摇头，“都不是。”他顿了顿，在展眉不爽的眼神中，缓缓说道，“智商都还需要进化。”
　　“.......”展眉一口香蕉含在嘴里，一时忘了嚼，半晌过后，“你信不信我一口吐你脸上？”
　　“我听说猩猩喜欢吐口水。”林芹单手支在脑后，侧首笑看着展眉。
　　“我......”展眉咽下嘴里的香蕉，把香蕉皮往桌旁的垃圾袋里一扔，拿起一边的保温杯往嘴里大大灌了一口水。
　　“哦，看样子猩猩不喜欢吐口水。传闻有误。”
　　咳咳咳。展眉忍不住被呛了一口，她不停地拍着胸口，“林芹，咳咳咳，你，咳咳咳，是不是想，咳，害死我？咳咳咳。”
　　这时，上课铃响起。林芹整了整桌前的课本，一脸认真地说道：“上课了。”
　　等缓过气来时，展眉觉得自己就差点咳成肺痨了。她觉得这节课下课以后，必须要和林芹友好地谈谈。

　　一听老师说下课，展眉就伸手抓住准备起身的林芹。“你先坐下。现在厕所人多。等我把话说完，你再去。”
　　林芹挑了挑眉，双手插着口袋，倚在窗下的书柜上，示意展眉继续。
　　“我觉得你对猩猩以及香蕉都有一种特别的鄙视情绪，作为含有多种营养成分的水果，我觉得对香蕉的歧视是对你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物理课代表同志，我觉得这两个不一般的情绪会影响你未来美好的前景。毕竟，学物理是唯物主义，不是唯心主义的。你觉得呢？”展眉絮絮说来，内心满是得意。想了一节课理出来的思路，条理相当分明。
　　“你想了一节课？”
　　“这不是重点。”展眉很快意识到继续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会掉入林某人的语言陷阱，所以她选择直接跳过。
　　“熊猫，知道么？”
　　“废话。这可是咱们国宝，活化石，稀有宝贝。”
　　“你也是挺稀奇的。”说着，林芹看了眼手表，也不等展眉回答，往厕所走去。
　　“唉。”展眉喊了声，见林芹已经走远，便收了声，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逻辑。”
　　你这个宝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