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美芹》眉五

18、初中时候的事

　　天气已经渐渐暖和，宽大漏风的冬季校服脱下，清爽透气的春秋校服换上。
　　课业日渐紧张。学校在这学期给同学们新增了一门课，心理课。高二所有学科中，也就只有这节课是可以插科打诨，走神睡觉了。
　　这天，老师让同学们做了个人格分析测试。
　　做了一节课的测试题目，课后又花了几分钟计算分值，展眉最终结果是胆汁质和多血质混合体。
　　转头见林芹还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她凑上前去问道：“你是什么人格啊？我是胆汁质加多血质。”
　　林芹一时反应不过来，回想起上节课的内容，他说：“我没做测试。”
　　“干嘛不做？老师说这个测试可以让咱们更了解自己，帮助职业规划。”
　　“没什么意义。”见展眉还要发问，林芹反问道，“如果测出来你适合做健身教练，你会去么？”
　　“不会！！！”
　　“所以。”
　　“嗷，好吧。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展眉抖着手中记录着测试结果的草稿纸，撅嘴小声嘀咕，又浪费了我四十多分钟睡觉的大好时光。“那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呢？做物理学家么？”
　　“光电机械。”
　　“嗷，我还没想到以后要做什么呢。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也许当律师不错？惩强扶弱，像个大侠。”
　　“法庭上不论是原告还是被告可都有辩护律师。”
　　“没关系啊，我只做正义方的律师就行。”
　　“你所见所闻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我事先做好调查就好了啊。不怕。”展眉仍是一派乐观。
　　怕就是你一时意气用事，受人蛊惑，空有一腔热血。这句话林芹并未说出口，最终也只是无奈摇头。或者她只是口上说说而已，她由着脾气乱来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不过，这么些年来，却一直是这么“自我”。

　　这还是初中时候的事了。
　　俩人那时候交流不多。虽都是班干部，却没什么交集。林芹是学习委员。展眉是语文课代表。
　　初中的班主任是展眉父亲的同学。自然，学习上老师会多些关照。班里也就多了些流言。
　　“展眉每次都是班级前三，肯定是班主任放题给她了。”
　　“展眉这次英语又是满分，肯定事先看过题目。”
　　“展眉......”
　　但凡展眉稍有成绩，似乎就和走后门托关系这几个词分不开。
　　那天，又一个嚼舌根的同学向展眉问道：“你这次英语不会又要一百分了吧？”语气中难掩挑衅。周围的人也静下声来，注视着这边的情况。毕竟这人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大家都有些好奇展眉会怎么回应。
　　闻言，展眉一愣，不过也就是瞬间，她停下手头的事情，抬头一笑，“我尽量不考一百分吧。”说完，她喊了英语课代表的名字，“以后这种课外的练习卷，自己去对答案，用不着拿给英语老师批，到时候又是我接手来看。”
　　见那前来挑衅的同学还站在原地不动，展眉把卷子递给他：“你不是那谁的同桌么，那就麻烦你帮忙把练习卷带回去吧。我看那谁刚拿着一碟卷子进来？你可以去看看我是不是又一百分了。”
　　展眉周围的一片保持了片刻安静。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嚣张自负，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和余地。
　　除了瞬间的愣怔，但紧接着，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这么骄傲还不是因为老师会给你泄题么，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成绩真的那么好又怎样。
　　那天放学后，在出校门的路上，林芹看到展眉推着自行车在操场上绕圈，偶尔会放慢脚步，停下来用手背擦下脸。
　　夏日明亮的黄昏落在她身上，投下一个拉长的影子。阳光穿过她看不清表情的脸，留下一截余晖。每当她抬手时，就会挡住一段光线。
　　她似乎和那阳光一样，脆弱，不堪一击。

　　初中时，展眉就有些偏科，自然科学是弱项。这弱项自然是相对于她出色的语数英来说。
　　班主任给科学老师压力，科学老师自然把压力转加给展眉。
　　于是，上课时，科学老师就常让展眉回答问题。
　　“展眉，你来背一下元素周期表。”
　　“展眉，你来解释一下这个成像原理。”
　　“展眉，你来分析一下这个选择题。”
　　记得那一章节是关于浮力和重力的知识。
　　林芹还记得那道题。
　　桌子上有一杯水，求杯中球从开始上浮到最后静止在水面过程中的受力情况。
　　展眉没有回答出来。她力的分析总是做不好，甚至重力的方向她都弄错过。
　　科学老师似乎心情不佳，往常只是叮嘱几句，今天却说道：“都说你聪明。这样的题目都不会。”
　　展眉脸上一阵窘迫，耳尖都有些发红，但仍端坐在座位上，认真听课。
　　林芹想起今天上午班主任刚宣布校科学竞赛成绩，展眉才比及格线没高几分。中午，她还被班主任叫出去批评过。
　　这时候，科学老师又叫了展眉的同桌回答问题。她的同桌深得科学老师之心。每次回答问题，都能让老师满意。
　　这次，亦是如此。
　　两者有了鲜明对比。展眉脸上的红已经褪下，她对同桌赞许地点点头，又看向黑板。
　　教室前的幻灯片还在一张张播放，在不断切换的明暗转换中，林芹突然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