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美芹》眉五

17、关于概率事件

　　这实在是个打击，展眉一周内都提不起精神，上课走神不说，和林芹也没说过几句话。
　　俩人莫名陷入“冷战”。
　　午休时间，见展眉情绪低迷，余万古关心道：“怎么了？一周都没什么精神。”
　　展眉下巴搁在手臂上，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随意划弄，“没什么好高兴的事，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事。就是没什么情绪而已。”
　　余万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继续提问。
　　过了十几分钟，他又叫了声展眉，“给。”
　　“嗯？”展眉抬眼看着眼前的巧克力，眼中满是疑问。
　　“看网上说，你们女生吃甜食能获得幸福感。”
　　“是巧克力广告说的吧？还真有你这样耿直的信了。”展眉不由一笑，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吃巧克力，不过余万古特意跑去买巧克力还是让她感动了一下。撕开包装袋，她咬了一小口，是黑巧克力，可可成分高一点，不腻，微苦。“谢啦。好像真的能获得幸福感。有点理解为什么情人节流行送巧克力给女朋友了。”
　　“下次干脆直接送你包糖精。”
　　“我谢谢你这么体贴哦。”展眉给了余万古一白眼。你干脆直接送我砒霜吧。一口下去，能消万古愁。
　　“为人民服务。”余万古笑道，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钥匙圈递给展眉。“买杂志送的。给。”
　　展眉接过手来，是一个粉色帆船模型的钥匙圈。“挺精致的啊。听说粉色能增加幸福感，你自己留着吧，我可不能抢了你的幸福感。”
　　“你这是从油漆广告上听来的吧。收着吧就。”
　　“好吧。那我就笑纳了。”展眉从书包里拿出钥匙，直接串在钥匙圈上。“我今儿可是从你这儿收获了满满幸福感啊。有什么我可以回报您大爷的么？”
　　“你急的时候，轻点踹我椅子就行。”
　　“哈哈。敢情这幸福感还是我自己踹出来的。这周肯定不踹了，您放心嘞。”说笑间，巧克力已吃下不少，展眉一手握着巧克力，一手奋笔疾书，脸上尽是笑意。
　　反正林芹只说了不合适，也没说什么不合适。我就不瞎捉摸了，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不信到我这儿它就成小概率事件了。

　　虽说心中释然，展眉却还是没和林芹说上几句话。这次却真的是因为课业忙。
　　终于周六，展眉放学后直接去了书店。挑挑拣拣后，最后选定《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喜欢一本书的瞬间很简单，可能只是因为封面触动了记忆里埋没的一个故事，也可能是书名共鸣了心底里隐藏的一段感情。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太空。在装下林芹之后，与对方有关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在她心口轻而易举地嚯嚯戳开几个口子。她太需要一个具体的实物，片刻也好，占据她的心扉。嫉妒的丑相能得以压制。
　　经典读物都有这样的魔力。字里行间自有其道。
　　展眉是在周日傍晚才抽出时间读的。一读便不可收拾，甚至晚自修她都停不下来。
　　她在纠结那个概率。她在纠结那个概率的结局。
　　这纠结使她躁动不安，于是，前桌余万古的椅子又不得消停。
　　课后，余万古回过头来，“小祖宗，你这怎么又急躁了。”
　　展眉刚合上书，揉着眼睛。“刚看书看得，看得心烦。不好意思啊。”
　　“什么书。弄得跟练武功秘籍走火入魔一样。”说着，余万古拿过书来一看，“倒是一经典著作。”
　　“嗯。一看进去就不想停下来。脑子就跟着作者的话，思绪不停地在转，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那就别看了。一语概之，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看，我又顺便帮你复习了一篇必背篇目。”
　　“还是你总结得简单粗暴。”展眉不由一笑，把书收了起来。确实，她不想去深思那些问题，这远超她现阶段的所见所想。
　　毕竟，她一开始想知道的只是，结局是否如她所愿。
　　而她，知道，是的。
　　其他的呢？越是读下去，她越是不知所措，到最后觉得自己活得一无是处，轻浮不堪。
　　她总爱钻牛角尖。
　　余万古的话提醒了她，这是一个关于一生结局的论断。生命之重从不是一时片刻可得。
　　而她，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
　　现在合适的事，是做好一个学生。
　　林芹说得没错。
　　而他，一直都是这么引导她的。

　　展眉看了眼林芹，他正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草稿纸上推算着什么。
　　这样认真得一丝不苟的他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于是，她忍不住去靠近，试探那源头。“你在算什么呢？”
　　对方笔尖一顿，看了眼展眉，回道：“万有引力。”
　　“哦。”展眉乖乖应了声，话题不知如何继续。但林芹似乎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他并没有动笔，仍注视着她。于是，展眉只好硬着头皮又道，“那你算算咱们两人之间的引力。学以致用嘛。”
　　“距离太近，不能视为质子。”
　　“哦。我忘记适用条件了。”她干笑几声，又说，“我是学渣嘛。”那我可不希望有任何机会能计算我们之间的引力。不过，至少此刻，我无比清楚，不论咫尺、天涯，你总能牵引我心。
　　“嗯。”林芹将稿纸重新翻了页，就在展眉以为俩人之间的对话就此结束时，又听他说，“过来，我给你温习一遍。”
　　“哦。”嘴上虽是不情不愿地应一声，展眉心里却是乐得飞起。
　　又是独属于她的，两人的，开小灶的时间。
　　这一周落单的叫嚣个不停的占有欲终于得到了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