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美芹》眉五

16、现在都不合适

　　在书店附近找了家快餐店，俩人简单打发午餐。
　　“林芹，豆腐干吃么？我不喜欢吃。”
　　“不吃你拿它做什么。”
　　“可我喜欢吃芹菜啊。我怎么能因为它和我讨厌的豆腐干炒在一起就不吃它了呢。”
　　“挑食。”嘴上虽是这么说，林芹还是把豆腐干夹走。
　　“嗯。挑食是不对的，这种行为必须批评。”展眉先是肯定一番，转而又说道，“反正我的嘴巴我做主，不喜欢吃就是不吃。”
　　“把豆腐吃了。”
　　“好呀。豆腐我不讨厌吃。”展眉拿着汤勺，舀了一大口。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这样告诉你，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会记住么？
　　如果你记住了的话，那你，是不是，也......？

　　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一寒假，他们竟然陆陆续续见了几次面，就像是——约会。
　　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展眉调暗床头灯，合上书本，埋在被窝里，抿嘴偷笑。
　　明天就是回校报到的日子。时间飞快。高二下半学期也就意味着高中已过半，课业也会更加紧张。得好好努力，不能继续半吊子下去，不能让林芹失望呐。

　　开学。
　　展眉和半雨在食堂吃着午饭。
　　“寒假都在家做什么呢？”
　　“和以前没差，就是去书店的频率比以往高了点。倒是看了一两本课外书，不过都不是老师的推荐书目。你呢？过年又被拉去和亲戚家的孩子们作比较么？我同辈中没有和我一样年纪的，我轻松得很。”展眉把豆腐干夹到一边。
　　“有个表妹今年要中考。寒假给她辅导了下语数英。”
　　“我妈也说让我带带我那读小学的表弟，被我一口拒绝。我表弟太皮，我怕到时候我一急，发脾气，毁了两家关系。”说着，展眉又从被扔在一边的豆腐干里夹了一两块吃。
　　“倒像是你的脾气。咦，你现在怎么会吃豆腐干了？”展眉的挑食，齐半雨是知道的，说不吃就是不吃。
　　“就偶尔吃吃。不过真的好难吃。”展眉嫌弃地撇了撇嘴。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吃呢？

　　数学课正在讲概率一章。随机事件，必然事件。
　　展眉听得云里雾里。她偏爱函数，一旦涉及几何或者概率统计，她就反射性地抗拒反感。比如，这一章的内容，除去一开始几节，她上课瞌睡没听。后面几节，即便她上课真的仔细听讲，面对课后习题，却还是毫无头绪。
　　一下课，展眉就起身往外走去。借由走廊角落的凉风，让自己乱在一团的思路稍得疏解。
　　身后是来来回回走动的同学们，正急匆匆赶去食堂就餐。
　　半雨今天晚自修请假，一放学就走。没人等自己一起吃饭，展眉也就磨磨蹭蹭地，吹了好一会儿，才动身下楼。
　　这才走到学校人工湖旁，就看到林芹和文艺委员一起说着话。昏黄的傍晚余晖落在他们身上，周身自带滤镜，看着很是美好。
　　她心下气恼，轻哼一声，加快脚步走过去。经过林芹身边时，故意仰着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直接擦身而过。
　　直到重新回到座位，展眉始终板着一张脸。偏偏今天校广播台热闹得不行，她心头火越烧越旺。
　　“下面这首歌是一位同学匿名点给高二五班的林芹，她的留言倒是十分的简单直接——请君侧耳听。”
　　班里吵闹声不轻，没多少人留意到这条广播。可偏偏展眉听了个清楚。
　　请君侧耳听？听了一段歌词，明目张胆的告白。
　　展眉赌气地往桌上一趴，发出不小声响，引得林芹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她没好气地吼了回去。我突然这么颓废还不是因为你的招蜂引蝶。生了几分钟闷气，展眉又忍不住凑上去去找林芹。
　　“林芹，刚广播里有人对你告白了，你听见没。”
　　林芹低头看杂志，没搭理她。
　　展眉却是明白，对方是没听见，而且他并不想和自己讨论这个话题。可无奈自己心中有气，不说不快。又不想拐弯抹角地套话，便问道：“你说每个身份都有该做的事。那什么身份下可以谈恋爱呢？”
　　“合适的身份。”
　　“什么是合适的身份。你别看杂志了。思考一下再回答我的问题。”察觉林芹明显的应付之意，展眉伸手盖住对方的杂志，开始耍无赖，“看着我说。”
　　林芹无奈，只好转头看着展眉。
　　展眉抽回手，双手折叠交错放在课桌上，看着林芹，一脸严肃，“我觉得你刚才的回答很明显在敷衍我。我现在可是把你当人生导师一样地敬仰欸。你对得起我这个虔诚的信徒么。”
　　“迄今为止，我并未认过你。”
　　“那佛也没有对他的信徒说过，好的，我准你现在可以信我了，你是我的信徒了。”
　　对于展眉的胡搅蛮缠，林芹懒得搭理，转过身，准备继续看杂志。
　　“好好好。我错我错，这个举例不对。再说一会儿话呗。这广播这么吵，你也看不进杂志。”
　　“我看得......”
　　“停，别说。刚才那句话不是疑问句，你不用回复。我心里明白。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合适？广播告白这样热辣的，合适么？不说话？那就不合适咯！情书告白这样委婉的，合适么？也不说话？那就也不合适咯！那......”
　　看展眉越说越激动，林芹决定打断。“现在都不合适。”
　　“啊？”展眉被这一回答打断思绪，一时接不上话。直到广播结束，林芹手中的杂志翻了几页，她都没回过神来。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还是说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就是什么都不合适。
　　而她，也不合适。
　　她出现在不合适的时间，甚至，可能，更不是合适的人。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打开这个话题。该怪黄昏时的飞醋，还是傍晚后的不安。
　　面对林芹，除了坐在他的身边，她和别人相比，又有何不同之处？
　　换句话说，她凭什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