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美芹》眉五

11、一首歌上学歌

　　语文课上，老师在分析作文。
　　展眉偷偷打量身旁的林芹。
　　老师正在表扬她的作文。他会怎么想？是不是也在心里想着她的好？
　　可惜，在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欣喜的小表情闪现。展眉有些失落，她低头又浏览了一遍自己的作文，仍是自觉才华洋溢。于是，她不甘心地和林芹搭话：“你说，是不是比起说明文，散文更容易在高考拿高分？”
　　“你的话，散文或许更容易。”
　　“你是说我的逻辑不谨慎，写不好说明文咯？”这似乎是一个习惯性反应。对方每说出一个判断句，她就忍不住去反驳质疑。
　　“擅长什么就写什么。高考可不是给你提供一个和自己过不去的平台。”林芹这才转过头来，眼里满是笑意，“既然散文写得好，就写散文。”
　　他的声音带起空气的振动，音波敲击着展眉的耳膜，撞击着她的瓣膜。
　　咚咚咚。
　　是我心跳骤然加速后变大的声响，还是不过是他声波引起的再正常不过的耳膜振动？
　　展眉垂下眉，偷偷抿嘴笑。
　　如果要为你写一篇散文的话，那不就是一封情书么。

　　下课时候，展眉仍是处在亢奋中。
　　“林芹，你爸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芹？总是有什么含义的吧。”
　　“辛弃疾的《美芹十论》，记得？”
　　“嗯。”
　　“老师当时怎么说。”
　　“好像说这是谦称。大概就是，这十论不过是我自己觉得好，不过皇帝老儿可就不一定觉得好了。”
　　“差不多这个理。”
　　“所以你爸的意思是别人觉得你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问心无愧？”展眉赞许地点点头，“果然每个父母对孩子取名都是有深意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不过芹菜本身和这意思也挺像的。有些人就受不了芹菜的气味，有些人就喜欢。像我吧，就很喜欢吃芹菜。脆脆的，特别香。我最喜欢的就是芹菜了。”
　　林芹没有接话，只是嗯了声，低头整理桌面。
　　两人没再聊天，展眉趴在座位上，扭头看向窗外飘过的白云，回忆起刚才的对话，突然就红了脸。
　　我最喜欢的就是芹菜了。
　　他听得懂么。展眉把头往臂弯里钻了钻。现在还不是正确的时机，她还不是那个她想象中能够和他并肩而战的样子。
　　就算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告诉你，彼时的我，为了你，曾是怎样的努力。
　　用时间写的情书呐，总鲜为人知。

　　正是午休，展眉插着耳机，托着腮帮子，无聊地翻着手中的散文选集。
　　耳机里正是一首情歌，讲着一个无疾而终的爱情。
　　听着听着，展眉就随着歌词里的情景走了神。这其实是一种很突然而来的共鸣。她自身从未经历一段完整的爱情，现在，也不过是初生的朦胧。但听着耳机里的歌词，她却会不由自主地将自身代入，仿佛这是她和林芹之间结局的预见。
　　沮丧之情，蓦然而生。
　　她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赶紧将头埋入臂弯之中。狠狠眨了几下眼睛，酸涩感才渐渐褪了下去。
　　正消化着情绪，却听那人问：“身体不舒服？这么早就午睡。”
　　于是，眼泪就像那反复的潮汐一样，好不容易退下去一点，又立刻涨了回来。展眉假意润喉，咳了咳嗓子。然后才侧头看着林芹，“没。就是懒得写作业了。”
　　林芹对此回答表示毫不诧异。
　　展眉拔下一只耳机，看了会林芹，然后问道：“林芹，你平时都听什么歌？”
　　“我不喜欢听歌。”
　　“啊，为什么？听歌可以放松心情，缓解压力，平时学习这么紧张。”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展眉很明显地注意到林芹眼中对她的嫌弃和怀疑。
　　看样子，我在他心中学习怠惰的形象是根深蒂固了。
　　“听歌容易分散注意力。”说着，林芹翻开那本常见的杂志刊物。
　　“那要是偶尔想放松一下的话，你会听什么类型的？就算不喜欢听，但总有偏好的吧。”
　　“类似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样的。”
　　Are u kidding 展眉心中忍不住呼喊。“为什么会听这类歌？”这好像不适合咱们这个年纪吧。
　　“自省。”见展眉仍有发问的趋势，林芹便没有继续阅读杂志，他一手搭在书页上，一手自然垂落，侧身看着展眉。“你是打算让我给你推荐几首歌？”
　　想到林芹之前说的那首歌，展眉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但又不想就此中断两人的聊天。于是，她点点头。
　　“我看，目前——最适合你的一首歌是，《上学歌》。”
　　“上学歌？这什么歌？一听就是儿童歌曲。”展眉皱了皱眉，直觉对方接下来的话离不开学习。
　　“提醒你一句歌词：太阳当空照。”
　　林芹话音刚落，展眉脑海里就自动播放了这首歌。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
　　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你也真是用心良苦了。展眉略懊恼地轻哼一声，把耳机拔下，关掉音乐。在林芹堪称慈爱的眼神中，拿出一边的物理作业本，翻到其中一页，“这题我不会做。你教教我吧。”
　　“你把作业本拿过来一点，我先看下题目。”林芹的语气中难掩欣慰之情，甚至语调中都带着些许欢快。
　　这样一心一意为你好的人，如何能够不动心？展眉将笔帽抵在胸口处，害怕这吵闹不休的心跳声会打破两人间她一意维持的友情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