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冠军的运筹帷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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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伏奇大吾。
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人专门写一本书——甚至不会只有一本书来记录他的容貌、他战斗的身姿、以及他优越的出身。然而，就算熟读了这些对他极尽详尽描写的书籍和记录，也无法概括这个人的全部。
比如说，没有一本书记载了，如果兹伏奇大吾不是芳缘冠军的情况。
而书的主人公，显然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想过这一点。
“父亲，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冠军了。”银蓝发色的少年站在得文的顶楼办公室里。他上任冠军不到一年，眉眼间是掩藏不住的意气风发和少年人的桀骜。
明明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年纪。他却过早得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更加“沉稳”了。虽然有着坚信自己最强的傲气和资本，少年大吾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总有一天会有人打败他，取走他头上的这顶桂冠。
但没有人会对失败甘心的。
于是他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能说下去：“……父亲你怎么想？”
彼时的兹伏奇木槿正值壮年，从儿子出门旅行后就没有听过这种撒娇般的提问。于是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过去也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未来也不可能会全部如意。但是只要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失去，那么其余的失败也动摇不了我的内心。”
“最重要的东西，吗？”银蓝发色的少年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这是他面对未知事物时的故作自信。“身为得文继承人要守护的得文公司，身为冠军要守护的芳缘大陆，身为训练师要守护的巨金怪他们，以及身为儿子要守护的父亲你……”
听着少年用汇报工作般的嗓音一条条罗列下去，兹伏奇木槿弯了弯眉。他的目光越来越慈和——对方在他心中还是个男孩呢。
“大吾啊，你有些太过看重自己的身份啦。身份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别人看到的外在的东西，这些不重要的。”
少年蹙起眉头。他聪明但也太过年轻，有些经验和时间的沉淀正是要向眼前的父亲讨教的。
“比如说。”兹伏奇木槿缓缓说道，“如果有一天，需要你放弃冠军的身份，才能够守护住芳缘呢？”他抬手制止了少年似乎想要反驳的语句，“你可能会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相悖，然而在我看来，这并非不可能。”
“身份意味着权力，也意味着束缚，有时候甚至会蒙蔽你自己内心的渴望。也许当时你认为你需要为了这个身份而付出全部、而舍弃其他的东西，然而在那之后，后悔会从你的身体深处涌出来，伴随你漫长的时间，甚至将你压垮。”
“……父亲您似乎很有经验。”少年大吾有些迟疑。
兹伏奇木槿微微笑了笑，里面带着一点怅然和苦涩：“过去有许多我认为自己身为得文社长不得不做的事情。”而未来……也许他有一天会后悔支持自己的孩子成为冠军吧。
他看着少年逐渐脱离青涩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守护芳缘，实在是个太大的命题了。
“虽然我暂时不能理解父亲您的意思，但是我会记在心里。”银蓝发的少年点了点头。“不会拘泥于自己的身份，不会让自己因为身在其位而牺牲掉真正重要的东西。”
兹伏奇木槿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比起他人的看法，更重要的是要守护你自己的内心啊。无论做出什么选择，你都能为自己感到骄傲吗？”
少年大吾轻轻垂下眼，陷入沉思。
“我没打算现在就知道你的答案。”兹伏奇木槿挥了挥手，语气平和，“但无论怎么样——你永远是我值得骄傲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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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记忆本该渐渐淡去，但不知为何，大吾想起了十年前和父亲的这段对话。
这十年间，他走过的地方、探险过的故事，比许多人的一生都要多。而对于大吾来说重要的东西，也随着时间的积累，越来越多了。
他在十五岁那年喜欢上了一块陨石。那块陨石位于流星瀑布的深处，是几乎没有人到达过的黑暗洞底。而他照明灯的光与陨石的色泽交相辉映，让他的眼瞳里染上了惊艳。
他在十七岁那年喜欢上了一片森林。因为追寻盗猎者时不慎丢失了通讯器，他在禁忌森林中迷路了三天三夜，但也有了在夜晚抬头寻觅星星的闲暇，然后他意识到——天空就是一个巨大的宝石收藏馆，而每一颗星都是他所爱的石头。
他在二十岁那年喜欢上了一群孩子。这些孩子来自凯那市孤儿院，因为身世或是身体原因，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领取自己的初始宝可梦出门旅行。按理来说，他们不太可能成为芳缘未来的支柱，因此大吾也无需过多关心他们。然而，当其中一个盲眼男孩触碰铁哑铃并露出微笑时，大吾的心被深深触动了。
他在二十五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人。她很特别——特别到当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而最幸运的是——他喜欢她，而她恰好也喜欢他。
……许多许多重要的东西，构成了兹伏奇大吾的人格。是他内心深处坚不可摧的柔软。
他那如同打磨过的蓝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直升机窗外，那是欧莉刚刚离开前往的绿岭市的方向。而此时此刻，兹伏奇木槿正在釜炎镇休养，大吾并没有时间和余力去找他商谈自己的想法，而通讯器联络也并非安全。
在前往联盟的路上，他还有一件事要做。他的耳畔似乎响起了父亲的声音。
【大吾，你决定好了吗？】
【是的。】他向着这个声音回答。
【好的，那就去做吧。你是我的儿子，从来没有让我失望。】
大吾轻轻勾起了嘴角。他伸手拍了拍西装，仿佛要将上面曾经承载的东西好好整理一番。然后他侧过身按下一个按键，直升机的内部立刻放下了一道钢铁的屏障——隔绝电波、能量，以及一切可能存在的东西。
直升机舱内的另外一个人——刚刚被邀请上直升机的琉璃馆主米可利挑了挑眉，上翘的眼角微敛。
“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是有什么事？”
“欧莉她刚刚说要单独和你交涉有关得文能量的事。看样子她成功了？”
“你这问题可真是多余。”米可利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她没成功大吾能善罢甘休？“话说回来，你怎么不自己过来拿？”
一谈起这个能量，米可利就忍不住回忆起将近十年前的事情。得文能量最初的封印是上一辈的事情，但当他在接任琉璃道馆之际，也被他的师父反复嘱咐过这件事的重要性。大意是说，作为妥善保管能量的交换，在大陆上行走的琉璃之民都能获得得文旗下产业的优待。
米可利当时以为这件事就是口头承诺为止了，没想到，几天后得文的社长兹伏奇木槿亲自从大陆西边飞过来，找上了他。
年轻的米可利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您是为了叮嘱我保管能量的事情而来的吗？”或许是来检视他这个过于年轻的道馆主能否承担起重任吧。
米可利表面自然实际暗藏紧张，还有一丝因为不被信任而流露出的少年人的不服气。
“别紧张，我只是工作正巧路过，就来琉璃市歇歇脚，顺便来看看你这个琉璃之民的天才训练家。”银蓝发色的中年人注视着这个和自己儿子同龄的大男孩，感叹道，“你和大吾那孩子真是完全不一样。”
彼时年轻的米可利迟疑了一下回复道：“我们培养精灵的手法不太一样，您是这个意思吗？”
“不，我说的是性格。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那孩子完全相反。”
“您的意思是？”米可利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涵义。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大吾是彻头彻尾的不同。虽然双方都是在家族里成长起来的，但大吾在精英教育下能够做到严格的自省，而米可利自认为不是个呆得住的人——他喜好时尚、美学与不安定。
中年人摇了摇头：“你和他一样都是优秀的人。不过，大吾那孩子太容易被身份限制住，从而忘记自己的本心。而你，为了自己的本心，却会忽视身份带来的可能性和助力。”
年轻的米可利也没有能理解这句话。
兹伏奇木槿忽然笑了笑：“也许有一天，你们会交换身份呢。那样对你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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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内。
米可利瞪着兹伏奇大吾，目光在他手上的东西和他的脸上来回游移，用难得的见鬼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接过去吗？”银蓝色发的男人微微笑了一下。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米可利感到无比的惊讶和疑惑，甚至还有一丝惊恐。这样东西代表的不仅是守护芳缘的责任，更是最强之人的权柄和王冠。即使他曾经在对战中险胜过大吾一次，然而对战本就有输有赢，运气成分不少，当时他也无意接过冠军的责任，因此十分果断地拒绝了。
大吾这个何等骄傲的男人，他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把责任分给你。”大吾说，“在这场战斗中我有想要保护的人，和想要保护的东西。但是这样东西也许会绊住我。”
保护的人？
“……是她？”
对方的声线柔和下来：“欧莉是个好女孩。”
“你知道她的真面目吗？”米可利没忍住多嘴道，“她曾经随意地将自己的宝可梦交给别人养育，而且不止一次……你好好想清楚，能对宝可梦这种态度，那她会对你真心吗？”
“会和不会暂且不论。她当时将宝可梦交给别人养育，那一定是有对她来说更加重要的事情存在吧。”大吾的语气毫不意外。“她是没有训练师的自觉的——她应该从来没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过，因此不知道正常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训练师是什么样的。而创造一个这样的环境本该是我作为冠军的责任，在这样的时间里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我委屈了她。”
“把一切归到自己身上，你可真是自恋啊。”
米可利和对面的男人对上了眼神，然后敏锐地察觉出了其中潜藏的威胁。
行，一副要是他敢再乱说就竞技场里见的表情，呵。
兹伏奇大吾又忽然开口道：“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算有吧。”米可利脑内闪过一个棕发女子的身影。
大吾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你回答得这么犹豫？看，这就是你还没能追到对方的原因。”
米可利气到不想说话。这个家伙真是从内到外都恶劣透了！！
“好了，言归正传。”大吾收敛起笑意，“我暂时保留冠军的名号，但是从现在起，你能够使用作为芳缘冠军的权能。”
“为什么？”米可利神色郑重起来。
“达马兰奇他们得知盖欧卡和固拉多会在琉璃市决战，而这是唤醒裂空座的最好时机。”
“你是说……！”米可利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蹙起眉道，“这种时候他们还想着那种事情？太荒唐了！”受到伤害最重的是他的琉璃市，这也是他对此反应尤其激烈的原因。
“我从千里那里得知了更多的内幕，因此我认为他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当年得文捕捉裂空座是我父亲的决策，而我如今要作出不同的判断。这次他们为了避免得文进去分一杯羹……呵，也只有他们认为我会想要去分一杯羹。”大吾的语气有些冰冷，“如果，我被某些意想不到的人或者事情限制住了，那么就需要你来主持大局。”
涉及琉璃市的安危，米可利不再犹豫。他伸出手，接过那有着羽翼形状的披风。
“还有一件事——是我作为冠军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在将披风交出去的那一秒，大吾直视着米可利道，“我记得特殊情况下，冠军是可以无条件调动道馆馆主吧？无论是前任的馆主，还是现任的馆主。”
“……你要找谁？”米可利心中有些猜测。
“我很想找那一位馆主，但对方的行踪一直不太明朗啊。前任琉璃市馆主，你的师父亚当，他应该还在琉璃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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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已经不再是冠军了？但您的卸任并没有任何文件上的交接，联盟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持有冠军披风者，则拥有冠军的权能。”大吾语气淡淡道，也没有多做解释。
在通讯器对面的主管陷入混乱之时，他继续说道：“而你犯的第二个错误，就是自以为限制住我所有的精灵球，我就无法使用宝可梦。”
【这不可能。大吾先生，冠军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宝可梦的事情您就别开玩笑了。巨金怪、波士可多拉、摇篮百合，太古盔甲、盔甲鸟、小碎钻……您的哪一个精灵球我没有碰过？难道您要说那群散养的铁哑铃吗？】
不光主管的语气里满是异样，四天王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大吾——跟着对方这么久了，他们哪里不清楚大吾有哪些宝可梦？
大吾平静道：“的确，我把我所有的宝可梦球交给你体检过。然而有一只，并没有经过任何人之手。”
【您觉得这一只宝可梦有改变战局的实力吗？】
大吾轻轻地、很快地闭了一下眼睛，指尖摩挲了一下右手的戒指。
“……是啊。”
“这是她留给我的力量。”
是足以结束这一切闹剧的力量。
一枚红色的珍贵球在他的掌心停留片刻，然后下一瞬间绽开了无与伦比的光芒。
“——来吧，裂空座！”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冠军的运筹帷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