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天地不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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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看了看自己青色的衣裳，轻轻地抚平褶皱。
“看起来，你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约吧。”她说，手指蜷曲起来，握成一个圈，她尽量克制情绪，声音却还是颤抖了，“我当初是不是真的还有机会救她？”
“有。”东方彧卿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霓漫天痛苦的闭上眼睛，继续问：“那现在呢？”
“没了。”东方彧卿将手放到她的上面，紧紧握住，“她用她自己的神魂修补你被撕裂的灵魂。这个世上，已经不会有颜学了。”
霓漫天僵直了身体，不可置信的看向东方，眼里还有几分希冀。东方知道她想听什么，可他现在说不出那样的话来，他只好用力握紧她冰冷的手，给予她些许温暖。
“他们还是成功了！”霓漫天目光怨殆，笑容绝望，“杀死颜学，他们最终还是做到了。”
她的冷静终于被打破，变得愤懑不堪：“凭什么，凭什么她花千骨想什么就能有什么，凭什么！”
“那是她的命。”
“命？”
“命。”东方彧卿开口，并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变化，“你相信命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那种东西。”霓漫天微蹙眉头，回应道，“难不成命里说我处处被花千骨祸害，我就真要任凭她祸害我吗？相信命的，不过是些软弱小人罢了。”
她一下嘲讽的过了头，全然不知一句小人把东方彧卿也骂了进去。
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原本密封着的石顶裂开条缝来，落石不断往下掉，密密麻麻的，像是要将这地方填埋。
烛龙用法力支起结界，挡开落石，确保霓漫天他们的安全。
霓漫天拍了拍烛龙的身子：“小烛龙，我们上去。”
烛龙点头，俯下身来，让漫天站上去。东方彧卿与霓漫天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站到烛龙身上，驾着烛龙腾飞上空。
东方彧卿蹲身，轻拍了一下烛龙：“你这小家伙可真有本事。”
他这有本事含了两层意思，一是真真切切的夸赞它，一是说它找了这么个理由违抗了自己的命令，不留在长白山内。
烛龙只当他是夸奖自己，乐呵呵的加了速度，绕了几个弯。
霓漫天感受到烛龙雀跃的心情，也稍稍放宽了心，微笑起来。但很快，她的微笑就变成了满面怒容。
她的冤家对头正一脸正气的站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她重伤未愈，东方彧卿又并无力量，现在对上花千骨，根本毫无胜算。
“颜学！”花千骨的脸色也凝重万分。
霓漫天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用颜学的面目示人的，而在万年之后颜学所展现出的可怖力量，足以让他们忌惮万分。
花千骨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几转，又投向那条巨大裂缝。
“你在找谁？霓漫天吗？”霓漫天开口，“你们找她做什么呢，她那副身体已成没用的躯壳了”
花千骨一愣，但在白子画的提醒下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那虽是她咎由自取。”白子画出面，打算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但终归是我长留弟子，她的尸首我们自会帮她殓。”
“而你。”白子画不紧不慢，盯紧霓漫天，“为害六界，为祸苍生，死不足惜。”
白子画毕竟活了那么多年，一个人什么道行，几斤几两他还是能瞧得出来的。霓漫天虽然不畏不惧，但她一开口就已经将自己的底盘托了出来。
中气不足，重伤未愈。白子画几乎立马就下了判断，而为确保可信度，他还多说了几句，观察她的表情。
霓漫天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东方彧卿却是将白子画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几乎是白子画攻击的同时，他就给了烛龙暗示，并拉着霓漫天退后好几步。
“走。”东方彧卿干净利落，拉着霓漫天就逃。
“但是……”霓漫天扭头，回望烛龙，想要挣脱东方彧卿。
东方彧卿却不给她机会，一根针扎入霓漫天手臂，让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霓漫天睁大眼睛看着烛龙，想要发声命令它赶快逃跑。
曾经盘在她手腕上，总是睁着大眼睛向她撒娇的小烛龙，一遇见事就躲到她怀里的小烛龙，偷懒撒泼总与颜学吵闹的小烛龙，她眼里的小宠物，她以为需要保护的小宠物，现在正倾尽全力保护着她。
烛龙被打入裂缝，白子画迅速念诀，将山体合拢，封印住了烛龙。
颜学用她的神魂救了她，烛龙尽它所能保护她，她曾以为的孩子都长大了，可长大的代价却是那样沉重。
我也不能输啊，霓漫天想，我也要飞快的成长起来才行啊。
风声呼啸，景色缥缈，霓漫天瞧着不断变化的景致，终于不耐烦了：“东方，你到底要到哪里去？”
东方彧卿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下方，他脸上还是一贯的神色，温润柔和，亲近有加，一派平和的样子真能唬得人觉得风平浪静。
但霓漫天和他相处久了，知道关于他的一些小习惯，也就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异样。
按说他们早已甩掉白子画和花千骨两人，不该再继续逃亡，他们应寻个地方安心静养，恢复元气。但是直到现在，东方彧卿都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或者说，有过这想法，但立马又被自己否决了。
速度的放慢和暂时的停顿，她本来只以为是东方彧卿想要休息，但现在看来，要是他要休息，落地不更好吗，他不落地，也就说明了他不能落地。
难不成花千骨真有那本事，不管他们何时落地何处落地她都能知道？
想要是想不通，那就直接去求证。霓漫天思维一向简单，不愿拐弯抹角的去揣测他人想法。
东方彧卿麻醉她的药用量本就不多，早在他第一次犹豫之时就已经完全消散。现在霓漫天想走，东方彧卿是万万拦不住的。
霓漫天轻巧一挣，挣开东方彧卿的手，直冲而下。落地之后也没发生什么，她拍拍手，越发疑惑东方彧卿在顾虑什么。
“快走。”东方彧卿跟着她下来，拉过她就想走。
“干嘛！”她皱眉，完全不知道东方彧卿想干什么，“一直飞着你不累吗？”
“这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霓漫天道，“我看不对劲的是你吧！”
说完这话霓漫天就知道东方彧卿并没有不对劲，不对劲的的确是这个地方。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霓漫天压低声音，疑道。
“快走。”东方彧卿不由分说，拉着霓漫天就走。奇怪的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并没有阻止他们离开。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些人为什么不追上来？他们和花千骨有没有关系？他们要做什么？”霓漫天连珠炮弹的问了一大串，看着东方彧卿的表情极不满，而且还带着责怪。
“我的确一开始就发现了。”东方彧卿道，”最开始时我并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又朝前走了些，没想到还是相同局面。
我不确定他们的身份目的，但我认为他们是敌非友。”
“你……”霓漫天叹口气，“还有能去的地方吗？”
“有。”东方彧卿应声，表情却不大高兴，“蓬莱，竹屋。”
到那里时，霓庭来还是如同初见一般，坐在离地几尺高的竹屋上，晃动着他的双脚。
“我都等你们好久了。”他笑容天真，仿佛真是个盼望朋友到来的孩童。
“你知道我们路上的情况？难不成那些都是你的安排？”霓漫天抢嘴，理所应当的责问他。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他双手撑住两边，一跃而下。
“也是，你死而复生，大约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缓缓靠近，笑容璀璨，“颜学在，六界亡，颜学亡，六界兴。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了，即便有点荒诞不经，也没人愿意冒险。”
他笑着，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出这世上最悲哀的事：“你已经，天地不容了。”
天地不容。听到这四个字后，霓漫天浑身一颤，心头像是压了千斤重的东西，一时提气不及，竟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东方彧卿忙帮她拍背顺气，暗暗度了些灵力给她，见她气顺了，才上前一小步，将她护在身后，和霓庭来对峙道：“想来这个结果，怕也是费了你不少心思。”
“我的心思？”
“若是所有流言都被当真，那这天下早乱了套。你说的不错，世人怯懦，不愿冒险，但世人也具判断力，哪里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东方彧卿冷静分析，条理清晰，“怕是你鼓动蓬莱民众放出消息，与六界中说话有分量的谈好了条件，这才让这消息变为人尽皆知。”
霓庭来轻笑，赞许的看着他道：“你说的不错，可即便说的再准确，再一字不差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盈盈笑意里头带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像是胜者宣布结局一般道：“你还是来了。”
他还是来了。
他不得不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天地不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