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兰诺》风夕燕

73、邵兰山救妹

　　听着匆忙急切的脚步声从森林另一端传来，诺惊喜的发现小鹰的身影。“姐姐！”小鹰清脆的叫声伴随着张开的双臂，眼角还挂着泪痕，这个不到十岁的孩童眼中满是怨怪疼惜的神色，诺感念自己从不是一个人。
　　“对不起，小鹰，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诺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弟弟，满眼歉意。“对不起，麓哥、霖哥。”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三人守在巫兰族外，虽然不是因为执着才打动巫兰信，但巫兰信确实苦恼他们的执着。
　　陆毅霖脸色并没有太好看，他怜惜的盯着诺，似有很多话要说却是说不出口。“小鹰，你帮姐姐照顾娘亲回竹楼休息，我现在要去找巫兰佑诺。”再紧急的事都有轻重缓急，诺不能眼睁睁放任巫兰佑诺，在没有确定她安全无恙之前，她不能轻易放弃。
　　陆毅霖不声不响的跟着自己，诺知道他是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在巫兰族内部行动，但诺每到一处，巫兰族人都会驻足微笑着给她行礼，更是有小孩子跑过来拉扯她的裙摆，只希望圣女能够抚摸他们的额头，赐福于自己。“诺，齐家出事了，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陆毅霖的话被诺和孩子们的笑声淹没，但看她的神情一定是听到了。
　　“霖哥，不要再说了，我既已成为圣女，有些责任还是要担的，她是我亲妹妹，我理应要保证她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永远都是齐诺。”诺感念着天地间的一切，苦苦搜寻巫兰佑诺的踪迹。
　　她从来没有来过邵兰山，却似乎对它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据巫兰族内部古籍记载，邵兰山中埋葬着历代圣女的遗体——除了巫兰云丹。五木塔就依仗着邵兰山而建，可以算是这座山的门户。行走其间，诺惊奇的发现这里有很多草药，而且这里的草药要比普通山上的野生草药长得好，随便找找就能采摘到不少上等名贵的中草药。
　　邵兰山中草木郁郁葱葱，花朵娇艳美丽，不同时节的花草竟能在同一座山上竞相开放，万紫千红处幽幽馨香遍及大地，竟融合的恰到好处，沁人心脾。诺轻轻划破手指，鲜血滴在曼陀罗上翻转，血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沿着曼陀罗花群向前方延伸，用血引来找巫兰佑诺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霖哥，这个地方你不能进入，还是在外面等我吧”诺没有来过邵兰山的圣女墓穴，但她的血滴能够指引她找到隐藏在山顶的洞穴入口，藤蔓接触到血滴的瞬间，树洞为她打开。
　　一般的墓穴应该是阴冷潮湿，寒气较重的地方才比较利于尸体的保存，可巫兰族圣女墓穴里温暖流通的空气让诺整个人放松下来，依旧是那漫山遍野的馨香之气，诺细细品出了玫瑰的香气，丁香的味道还有紫藤的悠远缠绵。偌大的树洞里有数不清的小洞穴，每一个小洞穴的洞口处都附有各式各样的门帘，有的是山茶花织就的轻柔花毯，有的是简单的竹帘，还有的树了两枝荆棘唯一相同的是那水晶棺木，不腐容颜睡在其中享受着死后的宁静与安详。
　　无论是出于敬爱还是出于礼制，诺跪在正中央的月泉祭台处郑重的向各位先祖施礼，这里面所有躺着的历代圣女她都已经在五木塔中见过，虽然并不陌生，但作为最年轻的一代，心中对于这份归属感带来的自豪与荣耀还是不言而喻的。
　　“佑诺，不要这样”诺的天眼越发灵敏，自然知道巫兰佑诺想要从后方袭击她的意图，“历代圣女都在这里看着，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诺转身的刹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刚才的巫兰佑诺突然出现在身后，她的天眼也没有看到此时的她不再是银发披肩的娇俏少女，竟是满头没有一丝光泽的白发，整个人沧桑衰老了很多。发觉自己震惊的盯着她看，诺真心为这个妹妹的遭遇感到心痛。
　　“你满意了，我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只能待在这里等死，而这里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巫兰佑诺的声音沙哑，虽不似老年人的嗓音，但诺听得出来她音色中的痛苦和憎恨，这其中夹杂着怎样的恨意，诺不敢想象。
　　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亲妹妹，虽然脾气暴躁，做事不留余地，但年仅十三岁的她却要守着这个古墓等死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打破了巫兰族千万年来的规矩。看着巫兰佑诺手中磨尖的木板，诺知道，即使出手帮她也无法让她放下仇恨，毕竟这关乎生死，关乎荣誉，自此，她几乎剥夺了自己妹妹所有生存下去的意念。
　　五木塔中，第五十八代圣女巫兰灿纱曾经用法力和草药治好了一个被火烧伤的孩子，其实只用法力就足够了，她是怕那个孩子会害怕，所以告诉她喝几副药剂就能彻底痊愈。“你见到圣女为何不跪？”诺直勾勾盯着佑诺的眼睛，眼神之中摒除疼惜便只有威严。
　　巫兰佑诺想要开口顶嘴，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她就是再不情愿，她的膝盖俨然出卖了她。诺本是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跪在脚边，本就是平等相处，相亲相爱的亲人，却因为这所谓的天赐，让他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心里不好受，但却不得不这样去做。
　　诺的手指看似轻轻点在巫兰佑诺的额头，实则是动用了自己全身的力量来抵抗长老和此处圣女的力量。无论巫兰佑诺感受到的是否是暖人心弦的丝丝暖流，在她抬头的刹那看到的肯定不是巫兰族圣女立在眼前，而是一位心疼自己的姐姐，她像变法术一般让自己苍老的容颜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更是促使自己的发丝变得靓丽如初。“为什么？”巫兰佑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力量贯穿全身，她不解诺救自己的动机。
　　为什么？自己能不能告诉她是因为亲情，她又是否能够理解自己口中的亲情意味着什么？直到现在，巫兰佑诺的眼神中依旧是对权利和法术的渴望，如果自己能够把法术全部给她，以她的性格，真的能够顺利从五木塔中出来吗？“跟我走。”
　　“你说什么？我我不能离开这里，他们也不会让我离开这里。”巫兰佑诺没有想到她是来带自己离开这里的，就连巫兰佑祈都不能进入这里救自己脱离苦海，这个曾经被自己伤害欺负的女孩儿会这般好心？
　　与巫兰佑诺想法一致的还有这些先祖，她们的声音几乎是整齐划一的，“不行，这个女孩儿本不应存在”
　　“本不应存在的那个人是我，还请各位圣女高抬贵手让我们姐妹俩出去。”诺看着洞口密密麻麻的光影，知道是她们的意念出来阻扰。她不由自主的护在巫兰佑诺身前，生怕一语不合双方出手。
　　“巫兰诺，你是圣女，她的存在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这孩子心术不正，在你身边会对你不利，留下她，我们会净化她的整个灵魂，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守护，您们还期待我能够守护谁？她才十五岁，我不会把她留在这里等死”
　　“有时候只有死才能永生。”
　　在五木塔里诺就发现这些人的是非价值观与常人不同，她们总是把自己摆在神灵的位置上，父母亲人可以不顾，为了所谓的大义公允，她们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他人的性命，如果用一个人的性命可以救两个人，那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够实现目标那就是对的。“你们在这里慢慢永生吧，我要带走我的妹妹”别说这才只是光影，就是本尊出现诺也不打算让步，但她着实低估了这些人的念力。
　　“我早就发现你是个离经叛道的孩子，如果我说你们姐妹俩只能有一个是圣女，只能是圣女才能出去，你是否还是要救她？”巫兰颂使默默走在最前列，她最大的特点就是长相，这矮矮胖胖的模样虽是可爱，却与后面的圣女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巫兰颂使的神色与在五木塔中有很大差别，诺只能理解成此时此地的她已经被自己的举动惹恼，准备动手教育自己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后代。“让她走，我留下陪各位。”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个口不对心的孩子，你明明知道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你真的舍得自己的容貌、法力和至高无上的权利来为他人做嫁衣？无怨无悔？当然这当中还要包括你无法再去追寻的爱情”
　　“我只要我妹妹活着出去，健康、快乐的出去，自由自在的生活。”诺打从踏进巫兰族这片土地就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虽然仔细比较起来，权衡利弊之后自己可能会做出不同选择，但有些时候，却真的是没得选择。
　　圣女们的神色隐藏在光影之中，虽不清晰却散发着愤怒的气息，诺很无奈，对于她们的执拗她并不打算妥协。如果不冲撞这些长辈自然是最好，可这其中多是脾气暴躁之人，想要带着佑诺平安离开似乎也不太可能。“好了，咱们加起来也不是这个丫头的对手，还在逞什么能”第九十六代圣女巫兰安平是一个军事奇才，她不善刀剑，却是智慧超群，对排兵布阵有很深的造诣，“这样吧，这孩子终归不是巫兰族纯血的公主，如果她执意带人走，就罚她永世不能进入邵兰山仙灵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