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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小晚会 ...

  •   周末难得清净,吃饭不拥挤,洗澡不排队,就连走在校道上也感到特别顺畅,但舒服的日子总是溜走得特别快。

      下午,到了回校的日子。

      我冲完凉,坐在床铺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擦头发。回校的学生越来越多,安静的宿舍人气也越来越旺。

      在外面晾衣服的小赵突然朝里面大喊:“子叶,你姐来了,快出来。”

      学校那么大,姐又不知道我宿舍在哪里,小赵说我姐来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我抬头朝门口望去,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撞入我的视野。姐真的来了。姐穿着一件白色的可爱T恤,一条黑裤搭配,背着一个布袋书包,里面有几本书,她剪了一头小碎发,高高瘦瘦的身板,看上去特别清爽。她站在门口处,朝宿舍里面四处张望。

      一层厚厚的雾气霎时朦胧了我双眼,眼前一片水影。我凌乱着一头湿发,跳下床去,因为着急,差点崴到手,差点崴到脚,我来不及疼痛,趿着拖鞋半瘸着拐到姐姐的面前。

      不知为什么,去到姐跟前,我已经泣不成声了,彻底变成了一个泪人。

      姐看着我,给我递过两个袋子,说:“拿着,这里面是煮熟了的番薯,芋头,还有几个鸡蛋,鸡蛋今晚吃不完,可以留着明天早上和早餐一起热着吃。这些都是奶奶煮熟让我带过来的,我还在街上买了几个苹果。”

      “妈昨天上A城了,上去的时候不敢告诉子健,趁他跑出去玩才坐车走的。子健回来找不着妈,哭得好厉害,闹得好厉害,到处摔东西,我和奶奶都压不住劝不住,直到他哭累了才不闹。”

      我感觉到搭在脖子上的湿毛巾一阵湿热。

      我依旧抽噎着,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说不出声音来。这几天心里的憋闷委屈,像倒垃圾一样倾泄而出,在姐面前,止也止不住,眼泪流不停,鼻涕也流不停。我的泪腺从小就不发达,这是我第一次在人前哭得那么失态,哭得那么狼狈。

      姐也是从初一走过来的人,其中的心酸,其中的苦楚,她明白,她理解。她看着我哭,她的眼睛也开始泛红,拍我的肩膀:“别哭了,哭什么,搞得我也想哭。刚开始是这样的,慢慢你就会习惯,习惯学习,习惯身边的朋友,习惯这里的一切生活,到那时你就无所谓了。”

      “不跟你说了,西山中学离这里有段距离,我也快要迟到了,迟到老师不让进教室的。记住,放假回家到奶奶家吃饭,照顾好子健的情绪,别惹他生气,别和他吵架,三姐妹中,就你们最容易吵架了。”姐叮嘱着。

      我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才能发出“嗯嗯嗯”声音。

      “还有零花钱用吗?”

      我点点头。看着姐姐远去的身影,眼泪再一次逸出眼眶。看着姐走远,我深呼吸一口气,理了理情绪,才转身回宿舍。

      小赵已经晾好衣服,正坐在床铺上收拾东西。我擦干泪水,坐下,摊开姐姐带来的一袋番薯,还热乎乎,说:“小赵,要不要一起吃。”

      “你没事吧。”小赵拎着一块芋头啃了一口,担忧地盯着我。

      也对,刚才我哭得那么厉害,她都看见了,肯定惊呆了。我抽抽鼻子,道:“没事,这几天在学校不顺,又是想家又是憋屈的,看见我姐就忍不住哭了,不过哭完心情舒畅多了。”

      小赵苦笑。

      我继续说:“我觉得我很一般般,适应能力不强,学习能力也不强,人际关系更是如此,我独立生活太不堪了。我觉得你恰好和我相反,你独立能力很强,也很成熟。”

      “你夸奖我?”小赵呵呵笑,随后叹口气,一脸的无奈:“无助啊,哭啊,独立起初那个阶段我已经走过了。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出去赚钱了,我和我弟是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所以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还要帮着爷爷奶奶干农活,学校,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生活,虽然离家远了点,虽然环境比不上家里。”

      小赵笑笑,继续说:“虽然环境差得远,不过毕竟第一次离家生活,苦愁情绪也难免,只不过那些情绪我懂得控制,没你那么强烈那么泛滥。”

      我没想到小赵背后家庭是这样,有点吃惊,她父母外出工作时间比近年来掀起的农村出城工作热潮来得还要早。

      认识小赵有好多年了,但我觉得,现在我才真正开始认识她,她远远比我想象中要坚强。

      我说说:“对了,今天是教师节,听说高中部今晚搞晚会,会很热闹,不过初中部才回校,恐怕没机会了,可惜了咱们班,为了这一次教师节,不光班主任和班长,还有那些献节目的同学,都忙活了好几天,现在节目都安排好了,却被一个双休日打了水漂。”

      教师节晚会全程由学生操作,费用班会费出,教室学生布置,东西学生出去买。教师节在外面无足轻重,或许压根没人会注意,但在学校里面,很热闹,学生给老师办晚会成了传统,意在让同学们学会感恩感谢。

      那晚,高中部的晚会如期举行,他们隔空传过来的音乐声,整栋初中楼的玻璃窗都差点被震碎,别说多热闹,弄得上自修的我们没法专心,屁股长针坐也坐不住,好不容易盼到下自修的课间五分钟,有些同学按耐不住地撒腿往高中部跑,看热闹,回来后激动地对不去看的同学说,满教室的霓虹灯灯光,挂着气球,墙上贴着彩花彩带,教室装饰得很漂亮,很有气氛,节目有的跳街舞,有的在唱歌,有的同学和老师合唱互动,描绘得活灵活现,也有的同学看见老师级室精美礼物堆积如山。

      那些什么都没干的班级显然无所谓,但是我们班节目都定了,甚至出场顺序都排好了,同学们不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班主任也不甘心。虽然以教师节为名义的晚会办不成,但是可以以班级为名义,以增进同学们关系为名义去办。班主任决定牺牲他自修两节语文自习课,带着我们的意向向校长争取机会。

      晚上递交了申请,第二天下午就有了回信。

      班主任上课上着上着,手机就震动了,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神色变得特别紧张,招呼也忘记打就冲出教室接电话。

      他在外面接电话,教室里面的同学霎时炸开小锅纷纷小声讨论起来。彩虹更是兴奋,激动得摇晃着我的手,那时我正在低头做着笔记,被她一摇,字严重歪出一边。

      她兴奋得有点得意忘形,没心情道歉,直奔主题:“今晚要开晚会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惊讶:“班主任那边还没风声传来,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见吗,老师在走廊接电话。”彩虹压抑着小激动,小声说,“平常上课有电话打进来老师都不会接,要等下课之后才会回拨,但刚才他接了,而且神情好像很紧张,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在外面接电话了,说明通电话来头不小。”

      我这才恍然大悟:“你意思是说,是校长打来的?”

      “猜的,还不确定,不过十有八九。”彩虹满是期待。

      我们一片浅浅的讨论声激动声,消失在杨老师的脚尖上。杨老师重新站回讲台上,扫视一圈教室,看见全班几十双眼睛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忍不住轻轻笑了,说:“不说你们都应该猜到了,对,刚刚那通电话正是校长,校长说申请书批了,不过有个附加条件,要安静进行,不能影响其他班级自习,做得到吗?”

      “做得到。”同学们异口同声,很亢奋,如果不是上着课,大家亢奋的表现会更加激烈。

      “整个初中部,就咱们班搞活动,其他班级课间经过看到会不会眼红。”刘峰随口说,声音不大,但坐在前面,杨老师听得清清楚楚。

      杨老师很自信地说:“眼红,他们有本事照样也可以申请。”

      在我记忆中,我们晚会搞得很成功,气氛很融洽,教室布置得很优雅,很简朴,不浮夸,书桌靠四周整齐摆放做观众席,中间腾出一小片空地作为舞台表演。

      班干部请来各科老师。关系好的同学坐回一堆,一边看,一边笑,一边拍掌,一边评论两句。零食有瓜仔,花生,饼干,薯片等,饮料有可乐,雪碧。有的同学是服务队,忙着服务大家,分零食分饮料,顾不上看戏。

      讲故事,诗歌朗诵,唱歌,演小品,跳街舞等,表演节目基本上都是围绕书本。从目录来看,节目中小品占据多数,有脑袋发达自编自演,有根据课文课本编演。

      我们这样年龄段,站在最耀眼的地方,甚至课间窗外挤满其他班级围观热闹的同学,都会羞涩,紧张,甚至哑然失声,更别说表演,但是他们都没有被吓退,而是越演越勇,在掌声起伏中放松自我,大胆起来,大方起来。

      这个小小舞台里,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看过笑过之后,我什么也不记得,唯独记得那个小品——三碗不过岗。

      刘峰和欧净文搭档出演,刘峰演武松,欧净文演酒家。欧净文演的酒家没有书本上的老气,很青涩很紧张,尤其是他上酒时的一声“来咯”和急匆匆从墙角捧着杯子跑出来时紧张得差点把自己绊倒时的表情动作,把我们逗乐了。

      我望着欧净文,他穿着一件白色上衣,周身似乎被橘黄色柔和的灯光包裹着,他比刘峰高,比刘峰温文雅尔,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人。一个硬朗霸气,一个儒雅深沉,两个气场完全不相同的人站在一块,却没有谁把谁比下去的意思。

      欧净文专门来搞笑的,尤其是武松喝过三碗酒后,酒家不肯再添酒那段情节。

      “怕我没钱给?”刘峰(武松)大怒,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剪成四四方方的废纸片,“啪”地扔在桌子上,“我有得是钱。”那么理直气壮,那么荡气回肠。

      场外的我们看得津津有味,加上这个环节,大家更是捧腹大笑。说纸片是钱,演戏嘛,但刘峰真是演到家了,居然能够板着一张脸不笑,说得跟真一样。

      可是欧净文和刘峰不同,本来这就是一件很搞笑的事,观众席的同学笑得差点歪下椅子,他被感染了,嘴角微微上扬,想笑,但不得不憋着,还要入戏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他表面斯文动作却很滑稽,他那么矛盾的表情,更是让场外的同学们笑得颤颤巍巍。

      小品完结,欧净文退出后,我突然发觉,没有他的小舞台无论表演多么精彩多么扣动人心,我也觉得无聊,我托着腮望着舞台,眼角的余光却是瞟向欧净文。他座位在角落,他坐在座位上,似乎刚才表演的激动和紧张还没有让他的心镇定下来,一边心不在焉地剥花生壳,一边望舞台,还时不时不在状态和周围的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晚会结束,自修课也结束了。

      我们忙着清理场地,让教室回复以前模样。差不多忙完,大家也陆续离开教室回宿舍。

      刘峰在门口呼唤欧净文,欧净文乒乒乓乓地收拾完就转身跑过去,几个人勾肩搭背地淡出了我视线。

      他是一个磁人,在有意无意中,我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着。他很阳光,同时看上去也很柔弱,他人缘不错,说话很幽默,我其实很想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可是我内向不敢贸然向他靠近。

      这种矛盾我自己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后来我才明白我那在意叫做喜欢,可是认识他没几天,也没有交集,我不明白,我心底里的喜欢究竟是欣赏,还是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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