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缘归（幽蛮）》南宫辰

8、第四章 织女（二）

　　魔界夜叉国，王宫。

　　“……啧。”龙幽有几分烦躁地放下笔，一旁的乌龟小雅——对方抗议多时，可惜君无戏言，于是这名字便一直叫着了——战战兢兢地缩到角落，只希望进来越发烦躁的君王能够无视他，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烦闷时干脆将他当成娱乐道具。

　　龟·膏迩弗什么的他真的受够了！

　　瞥了一样某乌龟缩进角落的样子，龙幽没管他，而是离了座位站到窗边。看着与她并非同一片的天空，心中的烦躁却分毫未退。

　　因为有罗刹与修罗的联盟，战事进入胶着，如今夜叉并未处于颓势，两方势均力敌，可他从今日一早起便根本静不下心。

　　人类年过五十有知天命一说，而其他族类——比如妖族魔族，他们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也会对将要发生的事情隐约有些预感。

　　可惜也只是预感罢了，就像现在的龙幽的感觉——

　　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一定，很重要。

　　他不愿去想，却也最有可能的，便是人界，发生了什么……而那，将会影响他——非常非常大的影响。

　　他并不知道那是好是坏，直到他听到从耳边传来的，清脆动听，恍若天籁，幻听一般的——
　　“臭龙幽！”

　　——！？
　　这声音，是……“小蛮！？”

　　-

　　蜀山三皇台。

　　“真能听到啊……”一旁姜云凡听到了龙幽的回应喃喃自语。

　　小蛮瞪了他一眼，对于他轻视自己实力的行为很是不满，只是现下她并没有闲心和他计较——

　　“事情我都听小姜说了，臭龙幽你居然还想瞒我！”

　　小蛮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还因情况有些出乎意料的龙幽，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即使，对方看不见也不知道。

　　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姜云凡守不住秘密，只是那个时候他别无选择，而且……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怎么，被欺负了？”龙幽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三分关切七分玩世不恭，还有令小蛮久违的，淡淡的纵容宠溺。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小蛮知道魔界战乱之事，还在试图转移话题。

　　“你才是！被那个什么婆和什么什么罗的，欺负了吧？”小蛮不甘示弱地回他，以此来告知他，转移话题和装傻都没用，她是真的知道这一切。

　　……是乾闼婆、迦楼罗和紧那罗……
　　龙幽听到她的话有些无奈，却又一次笑了起来——

　　自从他回到魔界，成为夜叉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真心又频繁地笑过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与他相隔整个世界，现在多半正露出一副得意又自豪的模样的小丫头。

　　……只是因为，她是小蛮。

　　……

　　“……！”龙幽又一次深深地怀疑起自己的听力，对自己听到的内容不可置信，“……你说……”

　　“没错，”小蛮已经抛却了方才的不安和紧张，声音便如同从前一般中气十足，语气非常肯定，还带着隐约的炫耀，“我已经学会了可以穿越蜀山封印的法术！”

　　……穿越，蜀山封印……？

　　小雅看到他的王的表情和气势一变，识趣地跑远了——虽然不造王在自言自语什么，不过人界有句话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他深以为然。

　　龙幽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并不是他阴谋论——他自然确信不论是蜀山的一贫师伯还是苗疆的海棠夫人都绝不会害小蛮，可是三神器所构筑的封印又岂会是那么简单便可以通过的？

　　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小蛮的想法……她，想要来魔界。
　　就连现在的传音之术，说不定也是损耗巨大……

　　和她来干什么她为什么要来相比，龙幽最在意的，是小蛮将会为了来这里而付出什么。

　　“……不要来。”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要断了她的念想。

　　“你说不去就不去？”小蛮哼了一声，对龙幽的话不以为意。

　　“……”姜云凡盯着小蛮指间凝聚的光球——从那之中传来了龙幽的声音——视线又落到情绪有些激动显然是在争论着什么的小蛮身上，表情是七分欣慰三分恍然。

　　龙幽游刃有余的声音、小蛮炸毛激动的声音，还有站在一旁听着两人争论而心里吐槽的他……

　　一切都像曾经那样。

　　只是龙幽本人不在，而唐雨柔也没有身体罢了。

　　但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不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彻底地陌路天涯两不知、生离死别难相逢……

　　他与唐雨柔，小蛮与龙幽，终究会迎来一个结局。

　　“……哎，你……！！”

　　姜云凡难得文艺，却被小蛮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担心地看向小蛮，发现对方果然眼眶有点红，也不知是委屈还是被气的，不过从语气听来，大概两者都有。

　　“臭龙幽！就那么个又热又干还有煞气的破地方，你以为谁愿意来啊！”她忍无可忍，“十三天后我和小姜会到神魔之隙你爱来不来！”

　　语毕，她干脆利落地掐断了与魔界龙幽的传音，转身——

　　姜云凡有些在意小蛮此时的情况，喊住她：“哎小蛮——”

　　“干嘛！”小蛮气呼呼地转过身，并没有流泪的迹象，仿佛刚刚微红的眼眶都只是姜云凡一个人的错觉罢了。

　　姜云凡有些小心翼翼——恐怕除了龙幽也没有谁敢在小蛮这种爆发边缘去触雷——“……你……干嘛去？”

　　……不会又是像从前那样，一个人躲起来哭吧？

　　“怎么，你以为我会偷偷躲起来哭吗？”小蛮扮了个鬼脸，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勉强的痕迹，“臭龙幽说不让我去就不去？哼，他想得美！本姑娘一定要去！”

　　“…………所以…………”
　　“没错，我要回苗疆收拾东西，小姜你也快点准备准备吧，十二天后记得去苗疆找我！”

　　——会以为这个小魔星有那么脆弱的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