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忆司回》夕冉zt

7、这是，我们的故事2.1

　　四
　　这场大雪并没有因朱瑾的停留而留情面，朱瑾裹着厚厚的被子抱着汤婆子活像个雪人，少司踏着风雪而来，进了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边脱掉身上的狐裘外披边问：“还觉着冷么？那串子可是无用？”，翻了翻炭火盆子，火更旺了些，这才在一旁坐下，脸微微发白。
　　“你坐那么远做什么？”朱瑾将脑袋凑出来，带了些笑。
　　“刚从外进来，当心寒气染了与你。”
　　“哪会这么弱不经风的，你坐过来，我有话要讲。”
　　少司默了默，终是走了过去坐在床的另一头。
　　朱瑾打起精神装作似往常那样与他闲聊，手捏了个决钻过棉被，暗暗度了些法力给他，总不能真的看他冻出个好歹来。
　　“你这串子还是有用的，只是这风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待屋里还是暖一些，你要是闲下来就帮我再寻两本话本子来，前些日子那几本快看完了。”
　　“好，不过你整日盯着这东西终归是有些伤眼睛，还是要适当休息。”说着这话的模样竟让朱瑾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孩子，微眯了双眼打量着这少年，面容愈发的俊美与前世初见时已无差别，日日学文习武，想必也不需她再为他的前途担心什么：“你快要行冠礼了吧。”
　　“下个月。”
　　“嗯，你既说伤眼那你便念给我听罢，记着，要声情并茂。”
　　少司没有犹豫，欣然的接下了这个任务，拿起话本子便念了起来，嗓音或粗或细适时的变换，音调抑扬顿挫拿捏的极好，竟是将那一幕幕描述的活灵活现，朱瑾心下感叹这小子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只是这表情没有过多的起伏稍显违和，他是怎么做到声变形不变的？
　　打了个晃没留神少司已经停了下来，朱瑾奇怪的望了过去，少司似是察觉这目光若无其事的接上，耳朵有些微微发红，朱瑾憋着笑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听得认真。
　　待少司走后朱瑾翻了翻话本子，果在少司跳过的那一两页看到了，呃，不可言状的某项运动，描写的……还有那么点详细，朱瑾和上话本子心情大好……于是，后来送来的话本子纯情的不能再纯情，最大的尺度就是拉拉小手，朱瑾抚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话本子：“看来，是该娶亲了……”
　　寒冬腊月终于过去了，憋了许久的朱瑾觉着自个儿脸都圆了一圈儿，这日阳光大好在府中溜达，踱到程夫人的园子里探了探口风，谁知二人一拍即合，素来端的庄重优雅的程夫人激动的有些坐不住了，连头上簪着的嵌翠金步摇都抖了三抖，当即托朱瑾帮着寻摸一桩举世无双的好姻缘。
　　也不怪他娘着急，这少司从小到大仰慕者众多，可从没见他多看一眼，无意听下人私传这少爷怕不是好男色吧，眼瞅着这少司愈发的貌美红颜之相，生怕他有了什么别的癖好，这个事渐渐成了她的一块儿心病，今次有着个仙人对此事上了心，那是再好不过了。
　　朱瑾飞身前往灵音谷，直接去找了黄雀，第一次回来时她已经知道了黄雀的悲惨事迹，都这么久了还被圈在家里，朱瑾也顺手选了几本话本子准备慰劳慰劳他，皆是那些个英雄美人的故事。
　　“占卜？就拿这东西贿赂我？”一身骚包红的黄雀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几本书，表情，很是嫌弃。
　　朱瑾一本书抛过去：“少给我装腔作势。”
　　黄雀迅速的伸手抓住：“小心点儿，别毁了我宝贝故事，你是不知道我那母亲大人天天关着我，这身羽毛都快绿了，给我留点儿打发时间的东西吧。”
　　“那你还装。”
　　“真没劲，能不能让我给自己加点戏，找点存在感都不行，这次，是不是要我算你那小道士？”
　　“是是是，喏，这小石子里有他的精血。”自手腕上捋下串子递给黄雀，静静的坐在一侧等待结果。
　　黄雀拔下头上的玉簪化作一枚纯黑的羽毛，轻转羽尖在桌上画下两个圆圈，将串子置于一端，右手扣了个结点于额边，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此情此景，活像个神棍……
　　渐渐的，桌上的圆圈开始发出白光，空白的那端变得混沌隐隐现出了个模糊的人形，黄雀缓缓睁眼打了个响指：“出来了。”
　　朱瑾放下桃子趴上前，圆圈中人影变得清晰，细碎的刘海下是一副纤弱动人的脸，杏目中带着莹莹水光，左眼下一粒小小的泪痣显得几分楚楚可怜。
　　“这就是少司的姻缘啊，我怎么瞅着是个爱哭的主儿，”手抚上两个圆圈中连着的那条红线：“这红线怎么虚虚实实的？”
　　“嗯？我看看。”谈话间那条红线已变得结结实实不带一丝晃动：“这不挺牢的吗？红线晃动代表姻缘不稳，现在看来挺稳妥的。”
　　“那就好，待我去会会这小娘子……”
　　返回京中，朱瑾放飞一只黄雀鸟去调查这家人，只一个下午便查的清清楚楚，原是京中另一大户林家的千金：林素，据鸟儿回报此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的还有那么点好看，据说提亲的也是踏破了门槛儿，林家世代经商与程家门当户对，倒也合适。朱瑾与程夫人那么一合计，第二天天一亮就化作了个媒婆带着大堆的娉礼去了林府，当然了，一切是趁少司出了门才开始行动的。
　　朱瑾是被林夫人亲自迎进门的，且不说这程府遍布各个行业的生意，就说那程少司品貌更是众儿郎中的佼佼者，再说了，又有谁人不知程家有一位仙姑。没耽误多少工夫，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了，才子佳人，又是美事一桩啊……
　　本想将这美娇娘当做礼物送给少司，算作祝贺他行冠礼的惊喜，毕竟这是他命中注定的姑娘，朱瑾以为他们定会一见倾心，二见倾情不自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生一堆胖娃娃，却不成想，少司知道的这样早。
　　那日小风吹得甚是宜人，朱瑾正坐在池边喂鱼，口中哼着小曲儿，好不自在，那个少年脚步紊乱匆匆而来，第一次对她黑了脸冷了声：“是你给我定了亲？”
　　朱瑾心下感叹，这京中的八卦能力果真不容小觑，早上才拍的板，现在怕是连城边上卖包子的大娘都知道了吧，朱瑾拍拍手，存了笑抬头：“这般风风火火的过来就是要问这个？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少年僵硬了身体，固执的开口：“是你给我定了亲？”
　　见他表情隐有怒意，朱瑾调整了下神情，语气中带了些温和软意，似是在哄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是我，你先不要排斥，等你见了那姑娘，保证……”话还没说完，少司已挥袖离去，脊背挺得笔直，一如幼年罚跪的那个倔犟的孩子，剩下的话僵在嘴边：“唉，果然包办婚姻不招人待见……”背影消失在蜿蜒的竹林荫径，笑意渐渐隐去，半饷只轻叹了口气：“痴儿……”